“我本不该与你说这些,可你是个好孩子,我不想你受到牵连。”
“思来想去,还是应当把真相告诉你……”
那些话语如梦魇一般缠在心头,令他的步伐愈发急促。
“砰!”门被重重地撞了开。
案前的陆相不悦地蹙眉。这臭小子又这么没礼貌。
“你没长手?不会敲门?”
一抬眼,只见陆云旗漆黑的瞳孔阴沉得可怕。
“吴叔根本没有赴任边疆。他其实早就死了是不是?”
陆相的动作一顿,随即陷入沉默。
陆云旗的声音又沉了沉:“而且还是你动的手,甚至连他的妻女都没放过。所以,你跟我说他很久都不会回来,原来是想除掉他,让他永远都回不来。”
陆相的喉头动了动,欲言又止。
见状,他的心凉了大半截。
“你当初说他与你共事多年,亲如兄弟,还说让他做我干爹……你都忘了?”
陆相对上他微红的眼眶,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忘。”
“那你……为什么……”
陆相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艰难地开口:“云旗啊,国家在上,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陆云旗怔了怔。
“什么国家在上,会让你连妇孺都不放过?”他颤抖着问,企图从父亲的神色中探寻哪怕一丝否认,“还有那些惨淡下台、销声匿迹的官员,是不是都是被你的伪证逼死的?”
陆相眯起眼睛,神色阴鸷地质问:“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闻此,陆云旗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灭了。
没有后悔,没有愧疚,哪怕是些许的歉意……可是他这个爹最关心的,是谁揭了他的老底,泄了他的密。
“如果我告诉你,是不是那个人也会死?”
没有回应。可是他已经看见了答案。
陆云旗凝望着陆相幽深而冰冷的瞳孔,恍惚之中觉得眼前站了一个陌生人。
爹以前不是这样的。
虽然揍他的时候下手很重,骂他的时候话很难听,但是……至少,爹的长篇大论,都是在教他为人向善、心怀苍生。
哪怕爹是一座无法企及的巨峰,压得他苦不堪言,至少,提及爹,他还是会情不自禁地钦佩与自豪。
真的是他错了吗?
爹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个令他钦佩的爹吗?
陆云旗冷笑,转身打算离开,脚步却在门口停了下来。
“之前有人说你是奸相,我听着不爽,揍了他一顿。你骂我不懂事,又揍了我一顿。”
日光把那道破碎的背影拉得很长。
“现在看来,确是我不懂事了……”
最后一句话在耳边绕了很久,可是飘着飘着就碎了。
……
“陆大人?”
“陆大人!”
陆云旗猛然回过神来。
严修远见他面露疲色,好心劝道:“若是疲累,就请大人稍事休息。正好拾玉馆那边也整理好了先前要寻的典籍,我去替你取回来。”
话音刚落,陆云旗也站起了身子。
“那我也去散散心。”
严修远看了看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堆了满桌的文书,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真的不想再因为上司的拖延症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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