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李九州于是换了个简单点的问题：“这些案牍之中所记录的，可有遗漏？”
叶正没有犹豫：“不敢说百分之百，近十数年来百分之九十都记载在上边。”
张老头却有不同的意见：“一般官府案牍记录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遗漏，而且还有一个点，灵武边关之地，被发配到这里的人极多，那些人有没有在案牍记录之中？”
叶正眯了眯眼说道：“流放、发配充军的自然也有记录。”
李九州点了点头，只要有案底的人，在官府一定会有记录，被遗漏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如此看来，那五个死者或许不是灵武人。
“如果要调看周边各府的案牍，需要多久？”李九州下意识问到。
“来来回回，最快也得半个月吧。”张老头对路程的估计，一般不会差太多。
“若死者不是灵武的人，那么凶手为何要把尸体抛到此处呢。”李九州说着，看了眼张老头：“莫非这几个死者是被人引诱到此地，在下毒手？”
叶正见搭不上话，站出来说道：“也不排除死者是在其他地方被杀死后，将尸体搬运到此处。”
李九州摇了摇头，“五具尸体，要长途搬运，难免会引人注目，而且若是这样，这手法也未免太拙劣。”
正说话间，门外，衙役禀报。
李九州走了出来，张老头和叶正也跟上。
衙役在原地缓了好久，才说道：“禀节度使、太守，已经查到了，跑遍了城中的各处药铺，好几家药铺都有砒霜售卖，来买砒霜的基本上都是用药，但只有一个地方很可疑，买了好几次砒霜，而且每次购买的数量都不少。”
李九州皱着眉头问道：“是什么地方？”
衙役说道：“万香坊，听说是卖胭脂水粉的地方，而且去买的人不少，生意不错。”
叶正听到这个地方，猛的敲了下脑袋，不可置信的说道：“万香坊，怎么可能。”
李九州见他有异样，便问道：“莫非太守也知道此处。”
叶正缓缓说道：“不瞒节度使，内子经常到这家万香坊去买胭脂水粉，是以得知，不过听她说此处的胭脂水粉甚是有效，而且掌柜为人心善，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
但从这点便下结论，未免也太早了。
李九州心想叶正如此袒护万香坊，倒是蹊跷，于是嘴上也没再说什么。
待到叶正转头走进厅内，李九州附耳对张老头说道：“你去查查这万香坊。”
“明白。”张老头转身便去。
进了厅内，李九州朝叶正笑道：“来了灵武已有好几日，一直未曾到叶太守府上去拜访，我在这呆不了几日，今晚便到府上坐一坐。”
叶正没想到他突然提出要去自己家中，有些犹豫，沉吟着说道：“节度使亲临府中，自是好事，只是府中不比大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怠慢了节度使，可莫怪罪。”
李九州哈哈大笑，“我没那么多讲究，有酒就行，主要还是难得来到此地，若不亲自探望下属，别人难免说我这个节度使不近人情。”
叶正听了他话中是想给自己树立个爱惜下属的名声，但却不知他到底是想干什么，不好拒绝，便说道：“那我便命府中准备酒菜，款待节度使。”
当天晚上，李九州便随叶正来到了他家中。
叶府上上下下知道是节度使亲临，都不敢怠慢，忙得不可开交。
“节度使，请进屋用茶。”叶正伸手一引。
“不急。”李九州看着四周，说道，“我看府上景色甚是雅致，我想四处走走。”
叶正是主人，自然要让他尽兴，便陪着李九州里里外外的走了一遍。
叶府颇为豪华，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
后院满架蔷薇，一带水池，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顺着后院往前，里间房内又有小门，直通大厅。
这府邸放在京城长安亦算得上豪华，更别说在灵武这个小地方，恐怕整个灵武城中也没有几个能跟这里相比的府邸。
李九州的第一反应便是，看来叶正贪污了不少钱。
一般官员的府邸，虽说也有豪华至极的，即便是不豪华的，也不会太差。
但叶正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灵武太守，要说有人给他行贿，他还没到那个级别，他既然有这么豪华的宅院，要么是他家中本就有钱，要么是搜刮民脂民膏，贪污而得。
在府中瞎逛了一会，酒菜已准备好，叶正带着李九州来到厅中，等李九州先落座，他和妻子才坐了下来。
满满一大桌酒菜，只有他们三个人，旁边站了三个侍女伺候。
叶正老婆年纪并不大，层层叠叠的锦色袍子，华丽耀眼的绸缎在她身上显出华贵气质，一举一动，连带着宽大漂亮的锦袖也生动了起来。
“我先敬节度使一杯。”叶正老婆率先举起酒杯，朝李九州示意。
李九州也举杯，饮了一口，刚放下酒杯，只见门外有小厮正抬着一箱东西路过。
叶正老婆起身，“节度使先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看着她出门，李九州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一箱东西看着挺沉，不知道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叶正摇了摇头：“那不是我的，应该是内子自己买的。”
两人又随便客套了一番，叶正老婆已款款而来，热情的走了进来，
脸上写满了笑容。
这笑容将叶正近几日的不愉快通通一扫而空，叶正也是十分有兴致的问到：“何事这么开心。”
叶正老婆眨了眨眼，一脸兴奋的在面前转了几圈说：“你可发现我有什么变化？”
叶正上下打量了一下，摇了摇头，“换了一身新衣服，新买的？”
叶正老婆摆手道：“不是，这件衣服是去年做的，你再好好看看。”说着便将脸凑近了几分。
李九州亦是好奇，上下掂量，虽然感觉她哪里有变化，却说不准究竟是哪里。
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说道：“太守，你难道没看出来夫人皮肤变好了许多？”
叶正老婆笑着坐了下来，“还是节度使眼力好，一眼便看出来了。”
经两人这么一说，叶正这才察觉到，奇怪道：“确实这样，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肤色也白了不少，莫不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叶正老婆笑而不答，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待到吃饱喝足，李九州也是好奇，急着问道：“夫人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还请推荐给我。”
叶正老婆便带着两人径直走到刚刚搬来的箱子前，李九州探头一看，箱子里装着的不是别物，正是一罐罐，一瓶瓶的胭脂水粉，
“这些胭脂水粉，竟有如此奇效？”李九州问到。
“当然，这都是万香坊新出的产品，对女性皮肤有着非常好的效果，我担心供不应求，就多买了一些回来。”叶正老婆说着，将这些瓶瓶罐罐像宝贝一样通通收了起来。
“万香坊？”李九州一听，不禁自言自语着。
叶正老婆见他一脸疑问的样子，便解释道：“节度使有所不知，这万香坊可是在一个得道高人指点下开起来的，他们用的配方也是高人所制，现在可是灵武城里最火热的地方，不少女人都争相去买，错过了机会根本买不到。”
李九州点了点头，他虽然好奇，但毕竟是男人，对胭脂水粉根本不了解。
作别了叶正两口子，李九州回到府中。
张老头敲门而入，朝着李九州拱了拱手说道：“我还真查出了一些事情，我出去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万香坊来头可不小啊。”
李九州一听有眉目，忙问道：“此话怎讲？”
张老头缓缓说道：“玄武观中，相传十年前有一个得道之人外出云游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近来又听说有人在灵武城中见过此人，样貌与十年前如出一辙。”
“这倒是奇事。”李九州说道，“可是这跟万香坊有何关系？”
张老头继续说道：“这个叫万香坊的地方凭空出现，有传言说万香坊所卖的东西乃是那高人所传，而且，万香坊建立的时间，跟那高人出现在灵武城中的时间一致。”
李九州听他说完，皱眉思索了片刻，问道：“那高人现在何处？”
张老头摇了摇头：“也只是街坊传言，无人知道那高人在哪。”
“看来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李九州思索着，嘴里呢喃道：“万香坊，砒霜，高人，会有什么联系？”
张老头取下酒葫芦喝了一口，“那高人肯定跟万香坊有关，只要找到他，或许便会有线索。”
李九州有些一筹莫展，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万香坊跟砒霜有什么关系，还不能轻举妄动，即便那高人跟万香坊有关系，也不能说明他跟那几个死者有什么关联。”
张老头亦点头：“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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