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的奴隶市场内,各家商铺将幌子高高挂起,来来往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
李九州一边走着,一边面带微笑的拒绝这一个个商人的热情介绍。
万南山眼神一直保持着警惕,将目光从一个个商人脸上扫过。
周遭的过往行人被异国奴隶吸引,没人留意到他两人的脚步匆匆。
两人来到一个清净的商铺面前,李九州停下脚步,对着眼前的人说道:“掌柜,我想买几个昆仑奴。”
这家商铺却是卖鱼的,也是整个奴隶市场内不卖奴隶的铺子。
而这掌柜,也正是万南山暗中盯了许久,那日送河豚给杨齐宣的商人。
掌柜用一根小树枝挑逗着桶里的鱼儿,语气颇为不耐烦:“我这里只卖鱼,不卖昆仑奴。”
“我是朋友介绍来的,他说你这里有全长安最好的昆仑奴,我不差钱,只要真有上好的昆仑奴,价钱都好说。”
掌柜语气稍微好转了一些,问道:“哪个朋友介绍的?”
“谏议大夫杨齐宣。”
掌柜这才将头抬起来,看了两人一眼。
李九州一身华衣锦服,富家公子哥的打扮。
万南山穿得还稍算体面,但相比起来,他更像个仆人。
“既是熟人介绍而来。”掌柜顿了一下,“我这便没有,若是你真心想买,我同伴那里倒是有些。”
李九州拱了拱手,“还请掌柜代为介绍。”
“他那的昆仑奴分为上中下三等,不知你要买什么货色的。”
万南山抢先问道:“有何区别?”
“下等之奴,便如这集市中大部分一般,会些歌舞乐器的技艺,中等之奴,会的颇多,技艺胜过这集市中大部分昆仑奴。”
李九州开口探询:“那何为上等?”
“所谓上等昆仑奴,除了其他人都会的技艺,召唤神灵,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保家中太平,但价钱却不是一般人能付得起的。”
“钱不是问题。”李九州再次强调。
“那便先付了定金,到时候自会有人将昆仑奴送到府上。”
李九州奇怪起来:“定金好说,但你怎知我府邸在何处?”
掌柜抛下手中的小树枝,站起身来,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大名鼎鼎的京兆府李少尹,长安城之中谁不认识。”
李九州暗觉事情不妙,自己已经很刻意的掩饰身份了,没想到却这么快就被人认出。
“即是如此,那我先买一个试试,定金多少钱?”
掌柜伸出了五根手指:“五万钱。”
光是定金便相当于几百两黄金,万南山惊呼:“这么贵。”
李九州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对掌柜说道:“如此多的钱,我也不方便带在身上,我只有数千钱,剩下的,到时候一并支付。”
掌柜收了钱,脸上堆笑说道:“那便请李少尹回府等待,到时候准备一群昆仑奴到府上,任凭李少尹挑选。”
“何时能送到?”
掌柜稍加沉吟:“今晚便能送到府上。”
一路走出了西市,李九州看了看四周,低声对万南山说道:“那商人既然已经认出了我,恐怕其中有诈,你回去张罗些人手,在我府中设下埋伏。”
“既是怀疑他,为何不直接将他抓了,还要冒这般风险。”万南山一直想不明白。
“这个商人这是条小鱼,咱们要抓他背后的大鱼。”
万南山点了点头,“不错,擒贼先擒王。”
李九州看着他的肩膀,问道:“你肩伤如何,手脚可还麻利?”
“对付这些小毛贼,不在话下。”万南山在肩上重重拍了一下,以示无碍。
李九州先回了府,万南山便去找了十数个好手,到李九州府中各个紧要地方隐蔽了起来。
李九州嘱咐王玉英和张小锣躲在房中不要出来,自己则拉了把椅子,于院中端坐等待。
夜色渐沉,四下安静。
今晚不会那么太平,李九州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角落,万南山隐藏得很好。
便轻轻摸了摸靴中的匕首,把目光投向入口,屏住了呼吸,听着府外的一举一动。
几声叩门声传来,掌柜如约直至。
李九州走过去将门打开,掌柜陪着他说的那个朋友,身后整齐一排,跟着十来个黑皮肤的昆仑奴。
李九州瞥了一眼掌柜旁边之人,一身黑衣,斗篷面罩,并不以真面目示人。
掌柜拱了个手:“我这朋友素来神秘,还请李少尹见谅。”
“请进吧。”李九州不加计较,将手一引。
黑衣人挥了挥手,一群昆仑奴有序的跟着进到院中。
李九州仔细看了一遍这十数个昆仑奴,一个个面无表情,那脸上神色与其说是生无可恋,不如说是死气沉沉。
这突然让他想到了什么。
昨夜在杨齐宣府中见到的那个下人,也是这般神色。
“你们便自己谈吧,我先行告退。”掌柜引荐了两人,便要走。
“掌柜稍等。”李九州上前要拦住他,却被黑衣人一把拉住。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李九州于是将目光转到了他身上。
黑衣人缓缓拉下斗篷、面罩,露出了那副如夜色般漆黑的面庞,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是杨齐宣府上那个祭师。
不好!
那祭师一个口哨,唰唰几声,十数个昆仑奴亮出刀刃。
与此同时,埋伏在府中的万南山也一声高喝,十数人从各个方向冲了出来,将昆仑奴围住。
说是围,其实是对峙。
双方互瞪几眼,提刀便上。
他们的目标是李九州,李九州一个鲤鱼打滚,躲过了迎面砍来的几刀,退到了后方。
那群昆仑奴并不会什么武功,都是挥刀乱砍乱杀,却像是中了魔般不要命。
一阵厮杀,众人诧异,这些昆仑奴竟是不知疼痛,身上挨了数刀,也不见怎么流血,仿佛没事般。
李九州和万南山昨夜见过,便没那么吃惊,在李九州看来,这就是一群僵尸,一群没有思想,只知拼命的躯壳。
只是昨夜的那一人,便足以惊讶,现在有十数人,自是难以招架。
但其他人从未见过这般情景,被吓楞了,忙不急的抵挡中,已被砍翻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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