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南山凑到李九州耳边低声说道:“就咱们几个人,万一尸体复活了可难对付。”
李九州很是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来到一排尸体前,老者停下脚步,一一掀开白布,“这三具尸体便是先前杨大夫府上送来的。”
几人看得清楚,这面容正是杨齐宣府上的死者不假,死了没多久,容貌如初。
为了防止这几具死尸死而复生再暴走伤人,万南山将刀抽出,小心的提防着。
李九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轻松,转头对仵作说道:“上次在杨府并未仔细查明死因,还有劳再剖尸查验。”
上次匆忙,确实把这个细节给漏了,死人能复活,尸体上一定大有文章。
李九州也是想了一天,才想到验尸这个细节的,还好来得及时,若是尸体被人毁了,那就少了一条线索。
老者一听他们要剖尸,忙阻止道:“这可使不得,这三具尸体送来之时,杨大夫府中之人曾嘱咐过我小心看管,过几日还要安葬。”
杨齐宣府上现在人心惶惶,哪有功夫安葬这三具尸体,待到他有空安葬,只怕案子都已查明了。
李九州不想跟他多说,“京兆府办案,还请老丈莫怪。”
那老者叹了口气,便不再管他们,自己走去门口的长椅上闭目养神。
仵作将这些尸体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除了刀伤,没发现异常,于是又把尸体翻了个身,抬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李九州。
李九州看出了他的心思,便道:“尽管解剖。”
仵作工具齐全,便开始动手了。
李九州也不想看这血腥的场面,便在周围踱步,万南山则是一脸严肃的盯着尸体,生怕又死而复生。
京兆府的仵作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专业,比大理寺中之仵作还为有名,那仵作动作熟练,小心翼翼的检查着每一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倒让李九州有些放心,医学上的事,反正自己也不懂,便走到门口享受着迎面而来的阳光。
“老丈,你整天对着这些死尸打交道,就不害怕吗?”李九州好奇,问那老者。
老者睁开了眼睛,轻叹一声:“我已是半截身子入了黄土之人,即便此时无常前来索命,也不奇怪。”
李九州赞叹他的豁然,人生便当如此,越是贪生怕死之人,越是死得比别人早一步。
“李少尹,尸体中有异常。”仵作的声音传来过来。
李九州忙走过去一看,自己却是看不出来什么异常的。
只听仵作缓缓说道:“这三具尸体,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皆是喉部、腹中萎缩麻痹。”
李九州不明白:“这是何意?”
“这说明他们是中毒而亡,不过……”说到这,仵作又皱起了眉头。
知他是在思考,李九州也不急着催问他,容他细想。
“若是生前中毒,身体应有征兆才是,但这三具尸体外表却无任何征兆,因此,只有一个可能。”
李九州和万南山同时问了出来:“什么可能?”
仵作抬起头,用肯定的眼神看着李九州:“这三人,是死了之后才被人灌的毒。”
万南山将眉头皱成了个疙瘩:“死了才灌毒,这是什么道理?”
仵作也是有些疑惑:“这个我便不知了。”
“能查到是什么毒吗?”李九州追问着。
仵作站起身来,目光低垂,缓缓踱步。
他左一圈右一圈,来来回回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急得万南山欲言又止。
李九州却知道此时不能打断他的思路,抬手示意万南山不要讲话。
仵作终于停下了脚步,目光如炬:“从这情况来看,应是河豚之毒。”
“你能肯定?”万南山憋了半天的话终于吐了出来。
仵作点了点头。
这下更让人疑惑了,照理说,下毒一般都是在人活着的时候,死了以后再给尸体灌毒,这到底想干什么。
万南山对李九州说道:“这也太让人想不明白了,究竟是何人所为,又是为何这般做?”
他知道这位京兆府少尹学识渊博,应该会知道些什么,于是在等着李九州给出一个答案。
李九州闭目想了半晌,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我也想不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给这三具尸体灌毒之人,必是杨府中人。”
眼下,盯紧杨府是最要紧的,李九州便说道:“在这也看不出什么,先回去吧,继续盯着杨府,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几人离开义庄,万南山便要继续去西市监视那队商人,却被李九州叫住。
“可知杨府中一般都是什么时辰开坛作法?”李九州轻声问到。
万南山稍加思索,“据盯梢的手下说,时辰并不固定,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夜里,不过夜里居多。”
李九州接着问道:“作法的是何人,杨齐宣可亲自在场?”
见他问得甚细,万南山已知他心中应是有怀疑对象,这事跟那作法之人或有牵连,有些发愁:“这便不知了,也只是听得动静才知道是开坛作法,却不方便靠近查看,是以没看到是何人。”
李九州考虑得面面俱到,有些不放心的问道:“盯梢的可被察觉?”
万南山对他的手下很有信心,胸有成竹的说道:“我那几个手下个个身手不凡,定不会被察觉。”
再看了一眼李九州,又补充道:“你放心,我的手下我了解,派出去的个个都是好手,不会误事的。”
李九州满意的笑了一笑,“那你便去忙吧,一有事便及时回府通知我。”
行了半晌,两人便要分道,却见李九州不往京兆府的方向走,万南山便问道:“李少尹这是要去何处?”
“去找那杨二郎。”李九州似乎很是喜悦。
“杨二郎?”万南山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莫非鸿胪卿能帮上什么忙?”
“赶紧去忙你的吧,可得把人给我盯好了。”李九州只是微笑。
也罢,万南山不再多问,这个京兆府少尹的心思,自己哪能猜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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