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立没说话，轻“嗯”了一声。
“准确地来说，是鬼差。”，人间通常所说的“鬼”是一个很狭窄的概念，最常见的鬼分为鬼魂、鬼差、厉鬼三种，人间所说的“鬼”一般都是指鬼魂，鬼魂在三种里面，是最没有攻击力的，但鬼差不一样，尤其是刚才出现的寄生鬼差，它们的灵力不小，起码对付普通的人类是绰绰有余了。
一般人是看不见鬼的，就像昨天在瞿山的时候，辛慕只看到鹤立凌空腾起，却没有看到鹤立旁边的鬼差。
至于刚才的寄生鬼差没感觉到鹤立，是因为鹤立敛了周身气息，与普通人类无异，因此它才肆无忌惮进来了。
但是最让鹤立想不通的是，鬼差的目标却是辛慕。
鹤立伸手摸了摸辛慕圆润的猫头，若有所思道。
“你刚才也看得见冰浪的印记？”
冰……浪？
那个闪着光的符号？辛慕迟疑地点点头。她的猫眼似乎对一闪一闪的东西格外敏感，刚才在一边她就是被闪着微光的冰浪符号吸引到的。
“辛慕，活人都是看不见鬼的……猫和狗的眼睛虽然是上古通灵之物，能看见鬼很正常，但是冰浪的符号我都需要用暗羽之瞳才能看见，你却可以直接看见……”，鹤立正色道。
“所以暗羽之瞳是什么？”，辛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鹤立顿了顿，如果鬼差没有说谎，它是在寻找厉鬼的途中被辛慕身上的气息引到这里的，那说明辛慕现在的猫身要么跟二殿有关，要么跟厉鬼有关。
“所以我有必要告诉你，可能你的事情还有转机。”。
鹤立伸手探了探猫身，之前他也探过辛慕，没探出什么问题，不过那时候是探的魂魄，并没有探过她的躯体，现在问题可能出在了她的躯体上。
每个人的魂魄和躯体的关系就相当于内容和容器的关系，魂魄独一无二，至于承载魂魄的躯体，只要方法得当，随时都可以更换，这在修士当中叫做夺舍，上古有不少修士为了延年益寿，走入邪道夺舍旁人，只有魂魄的气息才能辩识一个人。
鹤立照例打开暗羽之瞳，探知辛慕猫身上的气息。
果然。和鬼差说的一样，辛慕的猫身上有一道很复杂的气息，二殿的、厉鬼的，还有……灵兽的气息？
灵兽？
自从天地灵气日渐稀薄之后，随着修士的减少，鹤立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灵兽了，鹤立诧异地看了一眼辛慕。
辛慕魂魄所居的猫身竟然是灵兽之体。
灵兽是上古修士所养的，开始也只是普通的兽物，因为常年在修炼的修士身边，也慢慢沾染了灵气，才成为灵兽，灵兽可万年不死，与天地长存。
灵兽除了寿命长之外，没有特别的灵力，并不会像凡间说的能变成精怪化为人形，它们活一万年也还是兽物。
“怎么了？”，辛慕看到了鹤立古怪的眼神，忍不住问道。
“没事。”，鹤立收回手，眼前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从最开始的厉鬼出逃，到后来的二殿叛出，再到灵兽……恐怕二殿现在在做的事情，远远不止这几个，鹤立有些担忧。
今晚的辛慕可以引来二殿的鬼差，早晚也会引来二殿，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把辛慕留在身边，引二殿出洞。
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不尽快找到二殿，后面出现的事情就越来越无法控制了，对于辛慕来说，她带着灵兽之躯，随时都可能被鬼差带走，留在他身边或许是对双方最好的办法。
“那我还有救吗？鹤立？”，辛慕眼巴巴地问。
鹤立想了想，拍了拍她的猫头，算作安抚，“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是我刚刚看到，你现在这具猫身是灵兽，按照你之前说的话，你进入灵兽的身体也不是夺舍，那多半就是灵兽自愿献舍，灵兽有灵，不会乱放别人进自己身体的，它会给你留一线生机，但是……至于这线生机现在在哪，我也不清楚。”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辛慕眨着眼睛，认真地问。
她本来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自从遇见鹤立之后，一切灵异怪谈便纷涌而至，她现在必须要尽快了解这些信息，才能变回人。
“或许只能等。”，鹤立分析道，“你身上的气息很复杂，刚才那只鬼差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要做好准备，以后会一直不断有鬼差来骚扰你。但是我会帮你的。”
看着鹤立认真的眼神，辛慕脑子里闪过在化妆间里鹤立笃定地说“我不会帮你的”的时候。
辛慕眨巴眨巴圆眼睛：“你为什么突然就要帮我了？”
鹤立顿了顿，他在犹豫自己能不能相信辛慕，如果将一切都告诉她，他可能没有办法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了，如果不告诉她，毕竟他还需要辛慕帮他引出二殿，在后面的行动中可能会浪费很多时间向她解释。
终于鹤立还是做了个妥协。
“因为我们现在是同一艘船上的人了。”，鹤立缓缓道，“阴曹地府里有阎王，阎王之下分设十殿，一殿掌人间夭寿生死，二殿掌寒冰地狱，三殿掌黑绳大狱，四殿掌血池大狱，五殿掌唤大地狱，六殿掌枉死城，七殿司掌热恼地狱，八殿掌脑焖锅地狱，九殿掌丰都城铁网阿鼻地狱，十殿掌转轮殿。”
“十殿主事皆为同级，称号为阎罗，十殿阎罗都是凡间修士修习到飞升境后取得神籍，世人合称阎罗王，统归于阎王，各司其职，人间才得以顺利运转。”
“而我，就是掌管人间夭寿生死的一殿阎罗。”，鹤立接着说道，“地府有一处极恶之地叫洞窟，洞窟结界里面关押着的都是千年不散的恶鬼，就连阎王进去也不一定能打赢那么多恶鬼，不久之前，里面有一只厉鬼逃了出来，阎王怕它为祸人间，便叫我出来捉拿它。”
“但是我来到人间之后，寻到附近便没了它的气息，于是我只能隐藏身份装成凡人，来了不久后，阎王传令给我掌寒冰地狱的二殿也不见了，让我一同将二殿和厉鬼捉拿回府。我来了人间两年，一直都没有找到他们，但是刚才我找到了。”
“可是，刚才来的不是鬼差吗？”，辛慕瞪大眼睛问。
“不是，地府的鬼差多是来源于地府的怨气凝聚物，有点类似于你们阳间的丫鬟仆人，这类鬼差没有思想和能力，只会执行命令，还有一种鬼差比这种鬼差要厉害一点，它可以寄生在阎罗的身上，阎罗都是神躯，鬼差寄生在阎罗的身上后，会与阎罗达成血誓，寄生在阎罗身上的鬼差，便可以获得一部分阎罗的力量，但同时也要严格遵守阎罗的命令，它们的身上都会带着每殿阎罗特有的印记，刚才那只带着冰浪印记的鬼差就是寄生在二殿身上的鬼差。”
辛慕似懂非懂点点头，“鬼差找上我，那这是不是说明，二殿也在找你口中的厉鬼？”
鹤立点点头。
“那……你在我的身上也发现了厉鬼的气息？”
鹤立皱了皱眉，他确实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点点厉鬼的气息，不过不明显，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感受到了这种不明显的厉鬼的气息。
第一次他在帝皇酒店遇见辛慕不是偶然，他之所以能找到帝皇酒店，是在剧组的时候，在于潇的身上感应到了厉鬼的气息，气息非常虚弱，最后顺着于潇才将目标锁定到了徐冉和王一鸣的身上，那天他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徐冉身上的气息更强烈还是王一鸣身上的气息更强烈，但是被辛慕撞见了，他出于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不得不先离开。
“你昨晚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鹤立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辛慕。
“我在瞿山温泉山庄的后院看到王一鸣和徐冉了。”，辛慕老实回答。
“难怪。”，鹤立偏偏头，说道，“我怀疑他们跟厉鬼有关系，但是我不确定是徐冉还是王一鸣。”
“所以你那天在酒店，就是为了确认这个吗？”，想起那天在酒店的事，辛慕不免又想到那个落在肩头的吻。
“嗯……”，鹤立低低地嗯了一声，所以后来他才会在卫生间门口拦着辛慕要照片。
“鬼差说二殿最后一次见他是在瞿山，我也是在瞿山的后山上被车撞了才变成猫的，或许，我们应该再去一次瞿山看看。”，辛慕做狗仔的基本素养，就是善于将零散的信息迅速在脑子里整理分类，开展下一步工作。
所以她很快就捋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厉鬼的气息在她、王一鸣、徐冉、于潇这一条线上出现过，目前来看，这一条线是要寻找机会才能进的去。
但是二殿这边的信息就只得到了一个瞿山，辛慕委身的这只灵兽也是在瞿山的后山误打误撞碰上的，那天在瞿山的时候，瞿山的石头也透着古怪，辛慕隐隐觉得，瞿山里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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