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莉拿着橡胶娃娃,心里的难过早就冲淡了尴尬,她茫然地问:“这个也不要了吗?”

    屋子里的人听到了声音,探出头来看。师珊珊穿着围裙,蹦蹦跳跳地过来,说:“你怎么来这么晚?”

    她看见颜莉手中的东西,笑道:“你说荣幸奇不奇怪,这么旧这么丑的娃娃摆在书房,也不嫌瘆得慌。我丢了,你怎么还把它捡起来呢?”

    原来是师珊珊丢的,□□幸不也同意了吗?

    这到底算什么呢?

    颜莉垂下手,准备好的表情和话语完全不想表现了,她抬头又看了一眼荣幸,苦笑了一下。

    “颜莉。”荣幸唤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卓思远走过来,担忧地看着颜莉,“怎么不进来?脸色那么差?先进来喝杯热茶。”他伸手要拉颜莉,颜莉躲开了。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颜莉抿着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自然,“就过来看一眼,我现在就要走了。”

    她扫了一眼荣幸和师珊珊,心一横,转身就走。

    “颜莉!”卓思远将手中的垃圾袋塞到了荣幸手中,抓起鞋柜上自己的车钥匙追了出去,“我送送你。”

    颜莉转身的时候,泪水就掉下来了。她听见身后卓思远喊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卓思远还是追上来了,他拦下了她,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他瞬间不知所措,“怎么,谁欺负你了?”

    颜莉赶紧擦了脸上的痕迹,摇摇头,“没有,我自己心里过不去。”

    卓思远无奈地轻笑一下,“我知道,是荣幸对吧?”他看向荣幸家的方向,“我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后面那句话说的声音比较小,颜莉放在心上了,问:“你知道什么了吗?”

    卓思远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感觉荣幸有些变了。”

    具体说不上来,以前荣幸也喜欢沉默寡言,现在说的话更少了,偶尔见他一个人沉默地站在角落,脸上阴郁得很。

    “或许……”卓思远心里有猜测,却没有说下去,他笑道,“我们知闲可能要拍电影了,不过还在筹划,因为你一直在上课,所以错过了很多消息。”

    “要拍什么?”

    卓思远说:“我们在破壁和楼外这两个剧本做选择,等周日演出结束,我们会在公司投票决定。”

    颜莉低下头不说话。

    卓思远问:“怎么了”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颜莉说:“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双亲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的身体也差不多康复了,她自己并不想拿这些当理由。

    卓思远说:“也是我们忽略了,是我们不想让你想太多。而且你上课本来就很忙了。不过过阵子就有的你忙了,我们电影的投资还可能需要你的关系。”

    颜莉哪里有什么关系,她并不擅长经营工作上的人际,这方面是欧阳晴的强项。这一想,又觉得自己在知闲一无是处。

    卓思远看出她的焦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少不了你的。怎么样,回去搬东西吗?”

    颜莉刚觉得有点安慰,听到他这么问,心里又无奈了。卓思远看不出她和荣幸的关系正僵持着吗?

    难免有些羡慕他,这样沉浸在工作里心无旁骛,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她又打起精神来,感激地对他笑了一下。

    不过,荣幸的家她还是不去了。

    周日演出结束,所有的演员回到了知闲。

    赵承城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台幻灯片播放器,将做好的ppt放在墙上。上面播放的是他对两部可能拍摄的电影做的预算。

    “这两部电影的预算其实相差不大,楼外需要用到两栋大楼的外景,后期需要做特效,我已经问过我一些朋友了。”

    “破壁的场景简单,但要用到的演员多,这是一笔不容小觑的费用。”

    他一点点解释,颜莉听得很认真,在准备好的笔记本上记下要点,欧阳晴站在她身后,也几乎奋笔疾书。

    “这两个作品的剧本肯定都要再推敲的,话剧和电影是不同的表现形式。以我们目前对它们的了解,故事肯定没问题。题材上,破壁属于文艺片,楼外应该属于商业片。”

    “但是。”赵承城话锋一转,“破壁是经过市场检验过的剧本,楼外却只公演过几次,这两个作品在市场上的声量有悬殊。”

    这两部剧本,破壁是知闲所有老成员一起创作出来的,楼外是荣幸单独创作的剧本。楼外表现的故事更刺激波澜,但角色有大面积的无台词表演,在舞台剧上相对吃亏。

    赵承城并不是想引导知闲的人去选择其中某一部,而是想让大家将利弊考虑全面。

    颜莉忍不住看看坐在对面的荣幸,他环着胸低着头,沉思着什么。

    再看看卓思远,幻灯片的光映照在他脸上,眸子里反射出亮眼的光。

    颜莉突然安心了不少。

    讨论了一个小时之后,他们举手投票,集体通过了拍摄破壁。

    会散了,荣幸提出要留下来和赵承城讨论什么。颜莉知道他不想和她说话,很干脆地走了。

    欧阳晴和她并肩,神采飞扬地说:“最近真的好事非常多,知闲要拍电影了,你的房子也要交房了。”

    颜莉看中的那套房子,格局和她之前的家有些像,是前两年开的楼盘,她之前去看过,不过没有了刚决定买房时的激动了。

    欧阳晴撞了下她的胳膊,“想什么呢,这些不都是好事吗?”

    颜莉笑笑,“只是当初决定买房的时候,心里有一些计划和憧憬。现在是,现实打败了我。”

    欧阳晴说:“你才几岁啊,说这么老成的话做什么。唉,我好像忘记拿我的笔记本了,你要不要等我一起走?”

    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做,颜莉自然点头。

    她站在大楼门口,百无聊赖地踢着地板砖,听到后面有开门的动静,回头一看,居然是荣幸。

    两人眼神相撞,荣幸略尴尬,颜莉则在“果然如此”的心情之后,出现了些许的失望。

    “还没走啊?”荣幸过来,十分生疏地打着招呼。

    颜莉看着他,想怼他一句,又忍住了,回了一个“嗯”。

    几个月之前,他还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两个人突然成了陌路人。

    颜莉想起今天的事情,笑着说:“恭喜啊,你写的东西要被拍成电影了。”她记得他之前说过,自己喜欢当编剧,这么多年,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规划。

    “八字还没一撇呢。”荣幸低下头笑着,竟然有一些羞涩的感觉,他又问,“你要回去吗?要不要我送你?”

    又是这种生疏的问法,一般都是意愿不高才这么问,颜莉偏偏不想让他就这么走了,扬起笑脸,“好啊!”

    荣幸愣了一下。

    颜莉拿起手机给欧阳晴发了个信息,说自己有事先走了,很快上了荣幸的车。

    荣幸的家现在在哪儿,颜莉也不知道,所以上车之后,她问起了这个问题。

    荣幸回答了,也在公司附近,只是从一个小区搬到了另一个小区,“你呢,你的新房如何了?”

    “前阵子交房了。”颜莉说起房子,语气多少兴奋了一些,“格局还不错,也算是热闹的地方。看着新房子,又想要结婚了。”

    “怎么老想着结婚?”荣幸却有些失落。

    “人是会变的。”颜莉的手撑着自己的脸,看着两边路灯闪过,视线开始模糊,“或许明天就不这么想了。就像你,去年我们还是好朋友,今年就突然什么都不是了。”

    荣幸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没有接她这句话。

    颜莉现在租的地方离公司也不远,很快就到了。荣幸把车开进了小区,停在了她所在的楼前。

    颜莉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看见自己的阳台还亮着灯,她想了想,无奈地指着上面说:“早上出门忘记检查火电了。”

    “没什么事情吧?”荣幸有些担忧,“你怎么一个人住还不好好照顾自己?”

    颜莉耸肩,“没什么,我习惯了,也就多付点电费。”

    “是真的忘记关灯了?”荣幸看着上面,心里有不好的猜测,“我跟你一起上去”

    “你再不走,保安就要收你的停车费了。”她很自然地伸出手将荣幸往车里送,突然想起他们现在不能做这种亲昵的动作,她又马上松手了。

    荣幸拔出车钥匙,关上了车门,坚持说:“我送你上去。”反手推着她进门。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独处了,电梯内,颜莉偷偷地深呼吸,又偷偷地看他,见他脸上没什么波澜。

    她瞬间又不服了,凭什么她一个人忐忑,她放松了肩膀,也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

    大家都是演员,她演技也不逊色,谁怕谁呢。

    进门之后,她将客厅的灯打开,荣幸拦着她,自己先进门检查了一下,进了卧室和卫生间,确定没有其他人,他才放心地走向客厅。

    颜莉尴尬地收拾着昨天没放好的垃圾,见他出来,她朝沙发指了一下,“你先坐一下,我收拾一下。”

    荣幸环顾了客厅,忍不住问:“你平常就这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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