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多,荣幸主动提出要回家。颜莉从沙发上跳起来,要送他,得来颜爸爸一句调侃:“看吧,女儿留不住。”

    “爸!”颜莉早就习惯了被人调侃和荣幸的关系,但是自家人说起来,还是让她害羞。

    荣幸说:“我自己走吧,外面挺冷的。”

    “我就送你到小区门口。”颜莉捞起羽绒服,穿上鞋子,很快和荣幸出了门。

    外面比平常安静一些,颜莉甩着手走路,忍不住找起话题:“今年的春晚没什么意思啊。”

    “武术节目不错。”荣幸很快搭腔,“我拍那部电视剧,很多吊威亚的戏,不过大部分动作都是武行替身完成的。”

    “你的替身不好找吧?”

    “是。”荣幸叹了一口气,“所以下次再有这样的戏,我希望能提前训练,还是不愿意用太多替身。”

    “那说起来,电视剧也挺有意思的。”颜莉用手比了一个武打动作,“舞台上就没办法飞来飞去,也没有biubiu的特效。”

    说好的到小区门口,两人却不知不觉走到了路口处,荣幸想起来,不让颜莉往下送了。

    颜莉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说:“有没有发现,我爸妈对你态度好很多啊。之前我妈提起你都要生气,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惹到她了。”

    荣幸忍不住笑了一下,“可能她有某种预知吧。”

    “什么?”

    荣幸张嘴说了一句话。

    “砰——”

    天空炸开了一朵璀璨的烟花,颜莉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五彩缤纷都映入眼帘。她笑了起来,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

    “我们年过可以表演武术啊。”她大声地说,“年后的票不是卖得很好吗?我们的谢幕可以用舞蹈表演的方式。”

    “武术?”荣幸皱起眉头,不可思议地笑着问,“你觉得我们团谁是那个人才?”

    “我啊!”颜莉拍拍胸口,“军体拳你总会吧?中国舞本来就糅杂了传统武术,我可以向我老师请教编舞,也可以在网络上找素材。”

    荣幸抬头,大概想象了一下场景,“挺有意思的。”

    “啊。”颜莉反应过来,“刚才是跨年烟花吧?新年快乐!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到。”

    烟花又炸起,两个人的脸清晰可见。荣幸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一下,“等下次再说吧。”

    “又下次啊?”颜莉眯着眼看他,“那你欠我的太多了吧?”

    “行了,回去吧,外面冷。”荣幸推了她一下,他却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

    直到颜莉转过拐角,她还看见他站在路灯底下,远远地朝着她招手。颜莉忍不住内心雀跃,蹦蹦跳跳地回了家,心想:他是喜欢我的吧?

    这个年,谁也没闲下来。

    江飞趁着放假,去了一趟阿春的老家,把婚礼给办了,又回了a市,请了一众亲朋好友在酒店里办了一场。a市的饭局没什么,据说阿春老家的那场婚礼,几乎耗光了江飞的积蓄。

    荣幸和卓思远一起去乡下转了一圈,说是找素材,回来之后两个人又不出门了,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奋笔疾书。

    师珊珊等,倒是玩得开心,好几次叫上颜莉逛街看电影。

    颜莉则用余下的时间,编了一只舞蹈。原创舞蹈不容易,她跑去找了学校的老师,还请教了中学的体育老师,找师姐用了她培训班的舞蹈室,用了两周多的时间,才编排了一个一分钟半的舞蹈。

    颜莉用摄像机拍下了她在舞蹈室和师姐的练习,放假回来后,和知闲的同事们围在电脑前一起看。

    舞蹈很短,没一会儿就结束了。师珊珊意犹未尽地说:“可以再看一遍吗?”

    卓思远说:“这个还挺有意思的,穿上我们的演出服,虽然是武打动作,但并不难。不过我觉得可以设计一下,小荣,你觉得呢?”

    荣幸点头,“时长有点短了,是不是可以通过站位,或者设计一下结尾,延长一下时长?”

    颜莉收到了反馈,看着屏幕上播放的动作,想了想,“也可以,不过要和音乐卡上,得重新再编一下。”

    站在后面的江飞已经比划了起来,他忍不住抱怨:“这些动作我们跳起来估计没那么好看,莉莉和她师姐毕竟是专业的。”

    荣幸托腮,说:“男女特性本来就是区别开来的,可以根据角色分配动作。”

    同事们兴奋地讨论起来,说着又提起了卓思远和荣幸去乡下搜集素材的事情,他们带回来几个斗笠,增加了一些剧本细节,讨论之后,大家都觉得相当合适。

    又经过两周的排练,年后第一场演出正式开始。

    这次租的剧院有五百个座位,颜莉从幕布后往外看,下面几乎都坐满了,甚至走廊上都有人。

    她转过头问站在旁边的荣幸:“为什么走廊上也有人啊?”

    荣幸向外看了一眼,说:“大概是靠剧院工作人员关系进来的,安保估计也没那么严格。”

    李彤背着手和赵承城站在一起,聊着他这个月发的帖子,总结道:“我看了一下网友的舆论啊,大多数是冲着荣幸来的,有那么一部分是看颜莉的,所以我们要利用论坛的力量,多做宣传才是。”

    师珊珊不服气地说:“都是看脸进来的吗?”

    李彤说:“那有什么关系?脸就是演员的活招牌。”他看向江飞,“当然,实力是最重要的。”

    时间快到了,他们开始做准备。即将上场前,荣幸拉住了颜莉的胳膊。

    “怎么了?”颜莉回头茫然地看着他。

    荣幸伸出手,将她露出来的发丝挑到了耳后,笑道:“怎么越来越迷糊了?”

    “我……”颜莉刚要回话,看见后面的卓思远和师珊珊微笑着看他们。她脸一红,甩开了荣幸的手,往前奔去。

    颜莉一直感觉,知闲的剧有一股和别的商业剧团不太一样的气质,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或许只是错觉,毕竟看别人的剧坐在台下,和自己在台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阿桂是她的第三个角色,不管是上台还是排练,每一次走向这个角色,她都有新的体验。比如阿桂的母亲用自己的性命逼迫阿桂结婚,颜莉最开始无法理解,演得越多,她愈发能理解阿桂,还有她的母亲——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爱情。

    所以,当阿桂面对全生,最初的舞台,阿桂是有怨气的。到今天的舞台,阿桂却是平和的。这就是荣幸和卓思远说的,向前走,阿桂是故事中活得最透彻的人,只有她真正向前走了。

    可当面容苍老的阿喜再次出现,她和荣幸面对面时,颜莉还是忍不住哽咽了,像荣幸第一次解读剧本时的心情,她控制不住的感到悲哀,她用尽全力大声呐喊:“告诉阿喜,他也一定要幸福地活着!”

    颜莉转身,一滴泪落了下来,她穿过了道具的门,身体被道具挡住。卓思远站在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抚她。

    谢幕的音乐响起,在微弱的光线中,剧团的演员走上舞台。颜莉按照排练好的位置,站在舞台中间,音乐鼓点出现,一道聚光灯打在了她身上,她一手扬起手臂,一手拿起折扇,开始舞动。

    荣幸很快跟了过来,站在她身后,抱起了她的腰。他比较瘦,却很有力气,一点也不输颜莉在学校时的搭档。知闲的演员也加入了,群舞正式开始。

    群舞的动作是武术动作,不讲究复杂,但要求齐整。江飞在最后的动作故意耍了宝,惹得观众笑出了声。

    两分钟的谢幕舞蹈并不漫长,光全部亮起,他们所有人站成了一排,对着台下鞠躬。

    原以为这时候早该开始散场,没想到他们还能看到台下的观众都没怎么动,他们抬起双手,用力地为他们鼓掌。颜莉也笑着鼓掌,满足地抬头看着荣幸。

    荣幸也笑着看她,他又看向了观众,灯光照进了他的眼里,他的眸子闪亮极了。

    表演结束了,却不见李彤和赵承城。师珊珊找了一圈,问:“两位老板呢?”

    有人说:“到门口发传单去了。”

    “不会吧?”师珊珊诧异。

    颜莉也奇怪,老板亲自发传单这种事情,不是只有很小的剧团才会发生吗?知闲其实并不缺观众。

    半小时后,疑惑有了答案,李彤和赵承城一起回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纸,上面写了一些东西。李彤兴奋地说:“我和老赵调查了一下,问了差不多五十个观众,基本都是第一次来知闲的。”

    赵承城啧啧两声,“难怪李总是做生意的好手,他去搞了一叠优惠券,说下次买票可以打八折。”

    优惠券是送给散场的观众的,参加调查的人才能拿到。这群观众看完剧,看起来都还满意,一定能帮知闲拉动更多新的观众过来。

    赵承城说完,所有人都对李彤竖起了大拇指:“李总不愧是奸商榜样。”

    “别瞎说哈!好好干,年中才有更多福利。”

    大概李彤的做法真的有效,第二天大家起来一看,下周的票都已经空了。不过这点顺利没有让他们停下来,反而更严格卖力了,所有人都不想辜负观众的期待。

    又一个周五晚上,颜莉依旧忍不住从幕布后往外看,她扫了一圈之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的爸妈。他们坐在中后排位置,期待地看着台前。

    他们怎么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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