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男主那个煞笔, 慕禾把人从玉佩里放出来,这次大概回血慢,还面无血色的躺在那昏迷不醒, 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死,可想而知有多耐抗。
看到昏迷不醒的邵辞,掌门皱皱眉,“一时误入歧途,便是万劫不复。”
“人就交给你们处置。”慕禾面色不改。
仿佛想到什么, 又拿出一个白玉圆盘, “轮回仪于我作用并不大, 人的一生或许是注定的, 可谁的结局不是死, 过程才是每个人的不同。”
主要是这东西也没法用,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掌门静静的望着女子, 面上浮现一股复杂的神色, 似乎隐隐带着些许赞赏。
这世间又有几人能看的如此通达, 更何况还是一个魔尊, 却能做到放下唾手可得的三界, 难怪师弟痴迷不悔,倒也是情有可原。
“人魔两界历经数千年的争斗, 若能就此偃旗息鼓和平共处,也是一个造福众生的盛举。”掌门感叹道。
慕禾走到门口, 仰望着天空的太阳,“有些事看似遥不可及, 可其实事在人为,只有努力过才知道或许也不是那么难。”
就好比魔界的月亮,在此之前谁能想到魔界会出现日月, 可如今就是出现了,而且她相信仙界肯定也是知情的,如今的默许也就代表没有制裁的想法,不然肯定会给男主加金手指打击自己。
她自己开发自己的东西,合情合理,谁也挑不出错。
不再多言,她立马离开了月清殿,但并没有去与贺衍之他们解释什么,人魔两界的偏见并非那么容易解除,与她牵扯上关系并不是什么好事。
待到两人消失,掌门已经习惯了自家师弟的寡言少语,只得弄醒昏迷不醒的邵辞,后者艰难的睁开眼,入目的确实宽阔简洁的大殿,还有一个曾经只能仰望的面孔。
他猛地咳嗽起来,趴在地上想要站起来,似乎有许多话要说。
“你不用说了,吾已经知晓一切。”掌门静静的俯视着他,“你千不该万不该害了你父亲,从始至终一切皆是因你而起,纵然慕禾是魔族,可她尚且知晓人命的可贵,你作为一个人,你扪心自问自己又做了什么。”
邵辞怔在那双目赤红,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责自己,难道他们都看不到那个魔头所做的一切!
“父亲是因我而死,可难道不是因为那个魔头的栽赃嫁祸?!”他紧紧握着拳头。
见他还执迷不悟,掌门摇摇头,“不知悔改。”
“偷窃九鹦,害死生父,被魔族有机可乘,却将一切怪在他人身上,你还有何话可说?”析临长老走了进来。
望着曾经的弟子,他已经失望彻底,想着一开始对方的坚毅,对他寄予厚望,谁曾想最后一步错步步错变成如今这样。
“师尊……”邵辞五指收拢,纵然已经被逐出宗门,却从未忘记这个传授术法的师尊。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失败,他低着头猛地咳出一口血,面上全是对自己的质疑,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是,他为何要听玉佩里那个人说的话,竟然跑去偷九鹦,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寻找父亲,但是父亲却是被那个魔头救出来的,那他又做了什么?
“你父亲离开铉宗时就已经做好了自裁的准备,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放下一切,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从而忘记做人的初心。”
析临长老将一封书信递给他,“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邵辞怔在原地,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接过书信,眼眶已经泛红,忆起父亲自裁时的画面,一度呼吸困难。
颤抖打开书信,看着那熟悉的字迹,那是他曾经日日夜夜观摩的字迹,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父亲存在过的痕迹,告诉自己一定要寻找到父亲。
可是寻找到父亲后,为何自己却放弃了这唾手可得的美梦?
看着一行行字迹,他小心翼翼捧着书信,整个人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僵直在那无法动弹。
“慕禾是魔,但她明明可以杀了你父亲,却还是将邵怀光送了回来,每个人都有仇恨与邪念,只是看能否克制,一路走来你放弃了多少次机会,导致被仇恨支配变得走火入魔,是否还记得自己原本的初心?”析临长老沉声道。
掌门挥手剔除他的灵骨,“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你好自为之。”
邵辞趴在地上小心翼翼捧着书信,眼眶泛红一点一点折叠好书信,慢慢塞进心口,随即重重的朝地上磕了三个头,像是在拜谢析临长老曾经对他的教导之恩。
踉跄起身,他一步一步走出月清殿,一缕微阳投射在他身上,天空如同幼时父亲牵着他去踏青那般蔚蓝。
“邵师弟……”门口的弟子都一愣,显然没想到他还活着。
外界不是都在传邵师弟走火入魔被诛杀了吗?
看到少年出来,云芊芊提着裙摆连忙冲了上前,泪流不止的扶着站都站不稳的人,声音哽咽,“邵师兄你没死!太好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们不去找那魔头报仇了,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其他人都站在一旁,也都看出邵辞灵骨被废,今后就注定无法修行,只能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但思及对方做的事,已经是从轻处罚。
慢慢拉开胳膊上的手,邵辞眼神空洞,“我要回家。”
“对!我们回家!回去后我一定会让父亲给你重塑灵骨!”云芊芊泣不成声。
沐浴在微阳下,邵辞闭上眼,“我要回邵家,从今以后,你无需再来找我。”
仿佛以为已经听错了,可直到被轻轻推开,云芊芊才猛地拦在他身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邵师兄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等你好了,我们努力修行,总有一天可以找那个魔头报仇的!”
然而少年恍若未闻,依旧挺直背脊一步步走下台阶,父亲曾经和他说过,做人最重要的是骨气,一个人无论何时都不能弯了腰。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曾经的教导,自己一步步费尽心机努力修行,一幕幕如同冰锥刺痛他已经麻木的心。
若非他捡回轮回仪,父亲也不会被抓,更不会被囚禁整整十年,若不是他执意要报仇,父亲更不会死,父亲只是想让他好好活着,但是这一切他却从未看透。
不过他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他会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邵辞!”
云芊芊双目通红追上前,哽咽到无法出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不报仇了,那我们就当一对普通的夫妻,我……我也不修炼了,今后生老病死都在一起好不好?”
她声音甚至带着些祈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怎么过来的,我每天如同行尸走肉,在沙漠里你说过,会一直保护我,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看到这一幕,连善和刘知雪相视一眼,彼此都低下了头,或许慕师妹说的对,远离男人一心修行才可以抵达大道,不然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其实也很好,至少她们知道慕师妹没有死就行,而且还是魔尊,现在不来找她们肯定是因为不方便,总有一天她们肯定会修炼到可以去魔界寻对方。
邵辞停下脚步,“可我现在保护不了你了。”
“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云芊芊紧紧攥着他胳膊,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邵辞试图将她的手拉开,却无法挣脱,最终只得用出仅剩的所有力气,女子也骤然跌倒在地。
他神色平和,“我只是把你当妹妹。”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云芊芊倒在那看着少年的背影逐渐远去,一张泪流满面的小脸充满了自嘲,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
妹妹?只是妹妹?
她不应该难过,自己是云家嫡女,什么男子找不到,为何要自甘堕落去喜欢一个把自己当妹妹的人。
可是心口犹如一阵窒息般缩紧,她再也忍不住坐在那大声抽泣起来,面上全是怅然若失,为什么会这样,妹妹也好,只要能待在邵师兄身边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她连忙跌跌撞撞的起身追过去,完全不顾是否有人在看自己笑话,曾经的骄傲此时毫不在意。
看到这一幕,贺衍之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或许他与于师妹也是不可能,清玄师叔走了,今后师尊必定也会让他剥离七情。
所有人都责怪清玄师叔判离宗门,或许清玄师叔并没有错,只是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寻常人又有谁能不顾世俗抛下一切循心而行。
“于师姐还在思过崖,我们可要像掌门求情?”一个弟子走上前。
贺衍之愣了愣,随即看向月清殿的大门,五指逐渐收拢,“不必了。”
保持适当的距离对他和于师妹都是一件好事,普通弟子可以追寻自己想要的一切,但作为宗门大弟子不可以。
……
慕禾回到王宫就查看了男主的情况,不知道仙界是否继续扶持他,可当看到对方心如死灰的样子,也是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但仔细想一下也可以明白,男主就是仙界的工具人,思想肯定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现在他已经成了废人,仙界总不好再给他一副神骨,所以大概是决定放弃他了。
但她觉得更大的可能就是男主已经猜到一切,知道自己从小到大的悲剧都是受人操控,所以他反骨又起来了,决定逆天而行,偏偏不受那些因素影响,从而按照他父亲的意愿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最大的受害者大概就是邵怀光了,但是只有强者才能操控一切,她们这些工具人又有什么话语权。
不过她已经成功一半,改变了魔界的环境因素,只要她向往和平,就没有人能站在道德高地制裁自己。
况且以她如今的实力,哪怕是仙界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拿捏自己的。
关于人界发生的事,她还是召集底下人开个会,必须严抓那些贼心不死试图拐卖人口的人,谁要是弄什么幺蛾子,必须严厉打击处置
议事殿里再次坐满了人,她直接阐述事情,“我已经与人界达成协议,今后,若是让我发现谁的地方出现杀害人类的事,一律株连。”
殿内寂静无声,透着肃穆严谨的氛围,无人敢放重呼吸。
六长老连忙附和,“我等必定严加按照魔尊指示行事!”
众人已经彻底臣服,还有谁能从人界一众大能手下全身而退?可想而知魔尊已经厉害到何等地步,听说那些所谓的正道大能最后都跑了,连打都不敢打。
“那…要是人类要杀我们怎么办?”十长老颤颤巍巍的问道。
慕禾瞥了他眼,“自然不能留手,裂缝都已经堵死,你从何处遇到他们?”
十长老缩着脖子着急忙慌解释道:“魔尊说的对,属下只是假设只是假设!”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由六长老大着胆子问道:“属下斗胆一问,听闻纪顼……啊是清玄仙君……投靠了魔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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