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彦给我的。”林清冉把一个盒子放在了桌上。周言将盒子摆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周言一边打开,林清冉一边做解释,“楚彦说这是易清寒当年出城的时候交给她的——打开了?里面是什么?”

    林清冉回头看周言,发现周言已经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有着厚厚一叠书信,周言随便拿起两封,封面上写着,宋远亲启。再往下翻,他们发现,上半部分是宋远亲启,到了下半部分,就变成了林敬辞亲启。

    看笔迹,像是林敬辞和宋远两人之间的书信。

    林清冉微微皱眉,犹豫一番后拆开了一封林敬辞亲启的信,这封信很短,写的是林敬辞收宋清沅为徒的事,宋远在信中对林敬辞表示感谢,并希望林敬辞能严格教育宋清沅之类的。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边穆子谦又拆了一封宋远亲启的信,信中写的是关于云阳加强城防的疑问。穆子谦记得了,他父亲说过,宋远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他手下的兵,养的甚至比京城的护卫都要精,区区几千兵士,就能将云阳护成铜墙铁壁,无论是城中百姓还是消息传闻,都无法随意出入。

    这封信是林敬辞写给宋远的,但看起来没送出去,仍然保存在林敬辞这里。信中洋洋洒洒写了半篇废话。

    林清冉撇过头看了一眼,内心表示,可以,这很林敬辞。

    穆子谦继续看下去,整封信就是关于林敬辞问宋远为什么突然加强城防,限制出入。

    “这不对劲。”穆子谦说。

    “哪里不对劲?”林清冉和周言纷纷放下手中其他的书信,林清冉问道。

    “你们看落款时间。”穆子谦指了指书信的最后。

    林清冉定睛一看,天玄一六九年,六月——云阳出事前一个月!一个月前宋远突然加强了城防,还是在林敬辞不知道的情况下,是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可惜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太小,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林清冉想了想,说道:“把所有的信都拆开!注意落款。”

    可惜,除了那一封,其他信都是说的平常事,落款时间也都是十几年前,跟七年前的变故应当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呢?”林清冉反复自言自语,“加强城防……”林清冉记得,当年出事的时候,是从京城来了很多人马替换了云阳的城防,再后来,除了易清寒他们,就没有人再出城了。

    是宋远知道了什么,才作出这样的决定的吗?而且这个决定是他擅作主张,没有和林敬辞事先商量。林清冉简直觉得自己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周言突然说:“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很显然师尊这个盒子是从林庄主那里拿来的,为什么他要交给楚彦呢?他知道楚彦要回去,那不就是相当于把自己拿出来的盒子再拿回去吗?”

    这是一个非常不合理的行为。

    “除非他知道,楚彦回不去。”穆子谦假设道。

    “并且,他不能留着这个盒子。”林清冉补充道,“看来,我们该回去了。”有些事,与其没有头绪地乱猜,不如回去问问当事人。

    穆子谦耸肩:“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啊。”

    周言:“那官员被害一案怎么办?”说到底,他们是打着这个案子的名头来的云阳。

    穆子谦听了浅浅一笑:“云阳的事摆在面前,那些贪官的事应当会暂且搁置,我昨日传信回去,父亲已经上奏,将案子移交刑部江大人了。那个案子,算是撕下了官场最后一场遮羞布,把烂到根里的官场明明白白地显露在众人面前。况且——”

    况且这个案子最大的嫌疑人,好像是自己人呢!

    穆子谦看了一眼林清冉,没有再说下去。

    为了安周言的心,穆子谦说:“世子放心吧。”

    周言点点头,没有再多细究。

    “今日就算了,你们用过晚饭在穆府住下吧,明日我们收拾东西启程回去。”穆子谦建议道,“这里距离你们那个客栈太远了。”

    周言和林清冉纷纷点头。

    到了饭点,穆子谦让人传了晚饭,林清冉闻声出来,却迟迟不见周言。林清冉抱怨道:“小言又去哪了?”

    “姐姐,姐姐,快让一下!”林清冉话音未落,门外就想起了周言的声音,林清冉循声望去,只见周言两个手臂高举,端着一个大碗兴奋地进来。碗中的菜似乎是烫的,周言有些端不住,连声让林清冉让条道。

    林清冉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周言终于放下了烫手的碗,小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然后回答林清冉的话:“我刚才出去看到厨房有鱼,我记得姐姐最喜欢喝师尊做的鲫鱼汤,就想着给姐姐做着试试……”

    穆子谦在一旁看着,余光往碗里瞟了两眼,然后止不住地笑出了声。

    周言狠狠瞪了穆子谦一眼。

    林清冉忐忑地朝碗里望了一眼,看着碗里的一堆鱼肉碎末和仿佛整根放下去的葱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下口,只好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小言,有心了。先吃饭吧,穆公子尝尝,世子做的菜别处可尝不到。”林清冉努力想把锅甩出去,奈何周言不给穆子谦接的机会。

    “姐姐你尝尝,给你做的。穆子谦别打它的主意!”

    “我不打,我绝对不打!”看着林清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穆子谦快要憋不住笑了,“我出去一趟,你们慢慢聊。”毫无疑问,穆子谦不仗义地开溜得到了林清冉的白眼。

    林清冉灵机一动,拿过周言的碗,给周言盛了满满一碗,递到他面前:“你也累了一天了,也尝尝自己的手艺。”林清冉料到了周言想要拒绝,又拿起了自己的碗,慢条斯理地往碗里装鱼汤,一边盛一边劝周言先喝。

    周言实在拗不过,便端起来喝了一口,林清冉见状停下了盛汤的动作,嘴唇勾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周言。

    “呸呸呸……咳咳咳……咳咳……”周言不负众望地被呛到了。再次回来的穆子谦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笑意,扶着门框笑出了声,险些拿不住自己手上的盘子。

    周言从林清冉手中夺下碗,把鱼汤倒回了大碗:“别喝了——我去倒掉。”

    林清冉一把制止:“别,倒掉太浪费了。”

    周言嘟囔道:“那我拿回厨房让他们处理吧。”

    穆子谦:“吃完饭再去吧,林姑娘,我之前也不知道你喜欢喝鱼汤,再熬一碗是来不及了,我就做了条红烧鱼,你将就着尝尝吧。”穆子谦把手上的盘子放下,周言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鱼,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世子也是好兴致,怎么就想着做菜了?”穆子谦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周言:“我看师尊经常做,也想试试。你怎么也会?”

    穆子谦:“少时在清越拜师时候学的,清越的饭菜不合口味,每每夜里就饿得睡不着觉,不好意思说就只能自己动手了啊。不过这么多年,我也就会这么几道菜——你们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顿饭毕,众人都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吃饭时的小插曲让众人这两日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林清冉洗漱完后坐在窗边的软塌上,身边堆着白天的那些信。

    她的直觉告诉她,应该还有一些没有发现的问题。她拆开封面写着宋远亲启的信,反复确认那应该是父亲的笔迹没错,信中写的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林敬辞和宋远的关系很好,几乎算得上是兄弟之交,并且,当年宋远也和她的父亲一起死在了城内。

    “咚咚咚,咚咚咚。”突然门外响起来敲门声,“林姑娘,你休息了吗?”来人是穆子谦,林清冉下了软塌,给穆子谦开了门。

    “有事吗?”林清冉问。

    穆子谦:“想和你聊聊关于信的事。”

    林清冉将门开大,让穆子谦进来。穆子谦进屋后表情严肃地说:“我们忽略了一件事。”

    “为什么宋远亲启的信会出现在这里?”林清冉说,“或者说,为什么这些信没有寄出去?”

    穆子谦满意一笑,她果然也想到了,他说:“你怎么看?”

    穆子谦指的是信没有寄出去这件事。

    “我觉得不对劲,这些信里,只有最后两封看起来是重要的,其他都是一些琐碎小事,没有道理写完了却不寄出去。”

    “还有一件事,”穆子谦补充,“林庄主和宋远将军都在云阳,平日更是能坐下来吃一顿饭,这么近的距离,这些小事为什么还要写下来?”

    随便某个日子约定吃顿饭就能说明白的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写下来,再寄出去。

    林清冉:“等明天回去再说吧。”他们现在手上的信息不够,还是要从易清寒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早些休息吧。”穆子谦不多做打扰,匆匆离开了。

    这一个晚上格外漫长,林清冉辗转反侧,思考着各种可能性。那个印象里已经模糊不清的父亲形象在这个晚上反复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另一边,同样失眠的是周言。

    在现实面前,他脆弱的感情终究是不值一提的。他们之间的距离,远不止现在看到的。秦桉提点过他,刘渡暗示过他,穆子谦也在用行动告诉他,这是一个开始就知道结果的选择。

    他到底,还要不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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