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玄都这么说了,她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将人给撵走,或是给什么脸色看。
想着,路满星紧绷的脸色有些微的松弛,只是警惕心仍在,“徐先生想说什么?”
面对这个人,她总提不起半分好感来,甚至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诡异的违和矛盾感,一瞧就是心思十分深沉的人。
徐玄笑笑,嘴里的口香糖推到了一边,就这么倚着简筝前侧的座椅,懒懒地将手撑在椅背上,跟她说话:“路小姐的游戏打得不错,不管是五年前的狙手,还是五年后的游侠,还……成功地偷袭了我,勇气可嘉。”
路满星嗯了一声,面色平静,“所以呢?”
徐玄眯了眯眼,视线从她宠辱不惊的面色上一扫而过,倒是个镇定的。
“我想,请路小姐跳槽来king蓝金。”
路满星眸子一动,刷的抬起头,朝他看了过来,眉头紧蹙着,“徐先生在开玩笑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对上女孩骨碌碌,黑溜溜的眼珠子,她的眼睛很干净,干净地就像是新鲜出炉的琉璃珠子,越看越让人爱不释手,一眼就陷了进去,忍不住看了再看。
徐玄垂眸,定定地瞧着她:“我说的是认真的,路小姐,你的战队不是你哥哥组的吗?我这边的资方可以出资将你哥的战队买下来,只要你肯过来king蓝金就行。”
徐玄能说出这种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并且这种话不像是开玩笑,而是认认真真的威胁。
路满星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我们有资本,还不需要徐先生操心。”
徐玄面色淡淡:“哦?背后的路家?”
“那路小姐知不知晓,如果国内原先抗衡的两家资本,其中一家找了外援,后头再进行抗衡,会是什么结果?”
路满星面皮突然一紧,黑色的眼珠子陡然锐利起来。
徐玄看着那一双眼睛,欣赏着它们因自己一番话而惊颤,像是搅动了平静的湖水一般,此时如同那惊怒的小兽,看着唬人,实际上没什么威慑力的模样,悠然笑道:“这不过是商业合作,路小姐,这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缓缓伏低了身子,陡然逼近,路满星骤然后仰,远离了几分,就看他轻轻勾着唇角,声线压低了,与她说:“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针对你们路家,如果你们不想被如此针对,还有一个条件,将余澹扫地出门,驱逐出战队即可,我们从头到尾吧,就只要一个余澹,让他变得无所依靠,无家可归。”
那一双眸子变得更加锐利了,冰冷得像个冰锥,直戳人心。
路满星:“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玄欣赏着,表情看起来有些压抑的兴奋,“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一只雄鹰太骄傲了啊,太过骄傲不服管教,就要折断翅膀,狠狠地将他从天空上拽下来,不是很具有美感么……”
话还没说完,他的后颈被人拽着。
徐玄身形微微一顿,顺手后头的力道,直起了身子,就见余澹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捏着手机,黑眸沉沉地看着他,手里的电话似乎还没挂断,他就站在那里,嗤笑出声:“那就动手好了。不怕全军覆没的话。”
徐玄视线往下一撇,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余澹手里的电话被那头的人挂断了,他推了推口中的口香糖到另外一侧,眯着眼继续笑,不像是个被威胁的人。
“余先生似乎挺有能耐。”
“比你有能耐,识相就离她远点,否则,等着有‘后果’找你上门。”
徐玄“哈”了一声,不置可否,直接朝着路满星挥了挥手就走了。
等人离去到前面一点的座位上坐下,余澹才转头,拧眉看着面前的姑娘,上上下下地将她端详了一遍,才从她的身边经过,在她旁边坐下来。
余澹:“以后他来找你,我不在你就多拽一个人陪着你。”
路满星看着男人的脸,上头有刚硬的线条,冷酷又桀骜不驯,这时候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紧蹙着就没松弛过。
想到刚才徐玄的那一番话,想要求知的欲望和摸不着的担忧占领了她的心房,路满星抿紧唇,伸手过去,落在对方搁在扶手的手背上,犹豫了下,最终问出口:“出了什么事情了?”
余澹转头,姑娘就坐在旁边,眸子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他想说没事,视线往上转了转,触及到她一双紧蹙的眉心,吐出口的话变了:“赛前仪式开始还有点时间,能听个我的故事吗?”
他不想让她担忧,也不想让她猜忌,这是情侣相处之间的忌讳。
余澹从来不会跟她说这些,五年前在网络上亦是如此,路满星仅仅知道他父亲病亡,家里就一个母亲,是单亲家庭,旁的就不知道了。
现在听他要倾吐他的事,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好。”她说,手搁置在男人的手背上,没有松开过。
余澹垂眸,将她的手拢进了手心,声线微淡,开始透着一丝冷:“king的背后资方是我母亲,我是单亲家庭,在我十岁那年,我父亲刚病逝之后是那样,但在一个月后就不是了,我母亲火速重新组了一个新的家庭,对方入赘……”
当年,他以为父母恩爱,在他父亲面前,母亲温柔小意,在外,两人打拼事业,手段雷厉风行,两夫妻是战友,是爱人。
他八岁之前都是这么认为,母亲是全天下又能干又温柔的母亲,他为拥有这么一个母亲而感到幸福,骄傲。
直至八岁那年,父亲患上肝癌,人如同枯萎的花,迅速衰败下去,没弥留多久就撒手人寰。
留下家里正风生水起的余家家业,父亲白手起家的产业,走的时候,大手一挥,遗嘱上全部留给了他和母亲。
父亲的股份,七成给了他,三成给了母亲,加上母亲在公司里原来持有的股份,他的股份仅仅是比母亲多上百分之五而已。
当时他并没有将股份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是一家人,他持有多少股份,母亲持有多少股份,都无伤大雅,哪能计较那么多?
父亲走了之后,介于他未成年,身上的股权全部交由母亲,由母亲替他拿主意。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父亲病逝一个月之后,母亲迅速组了一个新家庭,将那人带回来家里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面颊上浮现羞红之色,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在他的面前,他的父亲面前,母亲从来不会柔成一滩水。
他就这么愕然地看着母亲和那人成了婚,她让他叫那人父亲,他死活不开口,倔强得像个小兽,以为只要凶一点,母亲会忌惮,会顾念他的感受。
可他到底还是太天真了。
她成立了新家,没多久就怀了孕,生了一个弟弟,他在他们一家三口的宅子里格格不入。
不过是没有亲情而已,他当时想着,十八岁离开家里就好了,情况不会再糟糕了。
结果在她结束产假,回去工作之后,母亲将他的股份全吞了,并销毁了父亲的遗嘱,以最大的股东直接控制了余家的产业,偌大的余家产业在两年后改名母亲的本姓莫家。
没有人知道那股权赠与的遗嘱,当年立遗嘱的律师也因为意外去世,这一切就沉进了时间的长河中。
余澹当时想着,母亲离开了父亲,要寻找自己的幸福也无可厚非,就如同她所说那样,长大后这些东西应该都会还回来,他该有的还是会给她,毕竟她将家族企业更名不是更成她新丈夫的姓氏,而是自己的。
直到——
有一天的考试,他因为准考证落在了家里,回家经过二楼书房的时候听到了没有关严房门的房间里,母亲打电话说的内容。
“啊哈,那个死老头到死都不知道我把他的药换了。”他父亲比母亲大十五岁。
“终于将这些东西牢牢掌握在我自己手中了,真特么爽快!”
“哦,我想那老头估计要在阴曹地府里气死了,我都把他儿子的股份吞了,现在还有他们余家什么事儿。”
“……”
就这么听了会儿,直到再也听不上去,愤怒汹涌上头,他一把拉开了门。
他平时叫着最亲昵称呼的女人就这么翘着二郎腿坐在的电脑桌边上的椅子上,悠然打着电话,见他拉开了门,也一点都不慌张,施施然地挂了电话。
目光温柔地看了过来,声音也是轻软的,想必也是这样哄过了他那愚蠢的父亲。
“阿澹,怎么了?不是去考试?”
他的惊怒在脸上不上不下:“我的股份呢,还给我。”
女人愣了一下,旋即笑:“你还未成年呢,要股份做什么?”
“快了,高三快毕业了,我可以提前拿。”
温柔瞬时消散,她眉头拧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一张嘴就要股份的,你妈我还能吞了你的?”
“可不就是吞了?”
女人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听到全部了?”
是的,惊诧,没有任何愧疚。
那一瞬间,她不知悔改的脸让他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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