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满星不住后退,面前人不断逼近,她嘴里还是说着安抚的话,以免对方察觉到她的意图,只要她能撑过去,靠近那楼梯口,转身,不管不顾王往下跑,就一定会有生路,就一定会,逃出生天!
“这样,我们商量一下,我们不要在这里,去寻一家酒店,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好不好?”
她忍下所有恶心,目露哀求,同他商榷。
男人脚步声未停,“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他声线沙哑,略带了急色,又带着无辜,“可我等不及了,女神,给我好不好?”
路满星咬唇,问:“你是要春宵一度,还是要长长久久都能看到我,都能和我……做你想做的事?”
听见这话,男人明显一怔,这话像是听进去了,他在思索,似乎在衡量利弊。
而此刻,路满星的背部贴上了硬物,登时她想都没想,趁着对方分神的那一刹那,迅速转身,朝着阶梯迈开脚步,腿部已经抬起,就要触到那一级阶梯了,她心跳如擂鼓,已然慢慢漫上了喜意。
可——
“女神,我想好了。”
胳膊肘被人粗鲁一拽,搁着不薄的卫衣套衫,骨头都被咯得生疼。
心上那一点喜意迅速掉下去,恐惧蔓延上心头。
一个天旋地转之间,她被甩在硬邦邦的墙壁上,后背闷痛,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眼角禁不住迸出了泪花。
那人高大的身形,压住她,说了下半句,“我还是先选春宵一度,女神,春宵一度之后。你自会爱上我的,会求着让我给你。”
说着,他扯了口罩,路满星看清了那张脸,面颊处满是青春痘,一双唇厚厚的,嘴角似乎已经溢出了口水。
他的脸朝着她压了下来,嘴唇朝着她的亲去,路满星拼尽全力反抗,可她那点力道在对方眼里本就不足为一提,男女之力悬殊,更何况对方还是壮实高大的男子。
她只能拼命摆头,腿被夹住,她下半身动弹不得,嘴巴得了空隙,拼命吼叫:“救命——救——”
凄厉的救命二字说了一次,第二次再也说不出来,那人死死捂住了她的唇,见她挣扎得厉害,已经放弃去亲她的嘴,只是那厚厚的嘴唇朝着她的脖颈而去……
谁……谁来救救她,救救她……
她想要缩起脖子,因为使力过度,脑袋撑在墙面上,后脑勺疼痛不已,眼眶通红,眼角都是泪,在那双厚厚的唇黏在皮肤的一瞬间,她的耳边霎时起了一阵嗡鸣,眼前花得似乎连头顶昏黄而刺眼的灯都看不见了。
直至——
“砰!”
的一声。
楼下似乎传来巨大的声响,有人脚步急切冲上来,她似乎恢复了一瞬的清明,在她想要迸发最后的力气推开面前人的时候,那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未等她出手,有人将覆在她身上的那个身躯一扯,一脚踹到墙根处,“嘭”这回是□□甩墙上的声音。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落入一个怀抱,有些许陌生却带着熟悉的洗衣液香的怀抱。
基地都是用同一款洗衣液,薰衣草花香。
来人,是余澹。
那香味入鼻,她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住地掉,最终脑子绷紧那根弦一松,只呜咽了一声,人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感受到怀里人的脱力,余澹低头,就瞧见一张苍白的,紧闭双眸的小脸,眸色黑沉一片,他打横将人抱起,不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心慌是什么,转身朝着一边制住人的青年道,“报警,多谢。”
声音是哑的,素来云淡风轻的面色吓人得紧,青年一愣,对方已经大步下楼了。
他重新低头看着眼前人,右手钳制着人,左手掏出手机想要报警,看到手机上空空的信号栏,便抿唇,将人拽起来,扯到安全通道门口,拉开安全通道门。
别看他文静瘦弱,之前却是因为要强身健体,学过一年的散打,纵使他没有眼前的男子壮实,却力大无穷。
眼前人根本甩不开他。
庄初霖睨了这摔了七荤八素,似乎有些缓不过神的人一眼,掏出手机,按了三个数字。
刚才他从比赛台上下来,也没想着提前离开,便到门口的位置透透气,站了会儿,被大敞开门的冷风吹得混沌大脑清醒之后,他才往回走,这场比赛结束,他还得跟许杰交接解约退会事宜。
回去的走廊静悄悄的,庄初霖走得不快,脚步也放得很轻,路过安全门时,他一顿,听到了里头的动静,恰好听到了“你别乱来”这四个字。
声线有些熟悉。
庄初霖的耳朵好,只要被他放在心上的人或事,他都能记住,譬如这声音,他只想了会儿,就想了起来。
那天接安哲彦的时候去的火锅店,有个女孩怔怔地瞧着他,眸目似乎有怅然,当时他看过去时,她已经转开视线了,她身边的几位,他全部不认识,除了余澹,他将余澹认了出来,当时没多想,只是将对方看他那带着情绪的一眼留在了心底。
也稍稍记住了这么一个人。
现在,说这几个字的人是那个女孩。
显然,女孩现在遭遇的不是什么好处,庄初霖蹙着眉头拉了拉消防门的把手,纹丝未动,被锁死了。
他的脸沉了下来,当机立断,给余澹打微信电话,早前和王策去那些战队联谊的时候,他加过余澹的微信,只不过人一直躺在列表里,并没有联系过,庄初霖也没想到,和传说中的大神说话,竟是因这一通电话。
电话通了,三言两语了解到路满星的确不在座位上时,他叫余澹出来,自己则去找工作人员要钥匙,但场外的工作人员只有一楼安全门的钥匙,上面的钥匙只有场内的工作人员才有,要去找一个目前不知道位置的工作人员,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他和余澹立马取了这一楼的钥匙,直奔楼下而去,门打开,男人急不可耐地往上走,步子迈得飞快。
庄初霖在后头瞧着,就觉得稀奇。
这余澹,惯来不管是输了比赛,还是赢了比赛,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且听说此人极为自信,每场比赛前的宣言都说自己必不可能输,也的确每一场对战他都赢了,除了那筑梦杯。
输了筑梦杯之时,他也只是面色阴沉不发一言离席,哪有此刻这般,竟是要吃人的模样。
庄初霖心头感慨稀奇,一通报警电话打完,他低头看蹲在他脚边老老实实的人,心里思量着,怎么跟警察解释,这男的嘴角被余澹打的一拳。
余澹马不停蹄地将人送去了医院,挂了急诊,等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才给路栩几人打了电话,说了路满星受人性骚扰一事之后,才坐在门口的等候椅上。
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抿着唇,双手将手机握紧,指骨发白。
脑海里全是他冲上来时,看到的,她被人挟制在墙根边上,后脑勺被摁在墙上,仰着,神情支离破碎的那一幕。
那是绝望,面如死灰的绝望。
看不到想要活着的念头。
他觉得,如果放纵她在一边,她大概是不想活了。
头一次,瞧见这一幕时,心里密密麻麻的疼伴随着恐慌感,骤然袭来。
很久,没有这般了。
除了当年,被陆满满拒绝之后,他涌上心头的愤怒,得知她删号彻底消失踪迹之后的无助和蔓延上心头的彻骨痛意,五年来,再无任何一个女孩这般,令他动了这点心绪。
眼下,他的心头依旧紧绷,眉头蹙得紧紧的。
尚且不去理这乱成一团线的心绪,余澹忽而想到另外一事。
路满星有社交恐惧症。
这一次的遇袭,恐怕……
越是想,眉头皱得愈发深,直至脚步声远远而来。
余澹抬起头,就见路栩带着几人跑了过来,陈悠悠的脸上都是惊惶之色,而路栩,那张脸黑沉到可怕,拳头紧握,气势汹汹。
“人呢?”
余澹站起来,“歹徒被庄初霖送警局了,路满星……在急诊室。”
他往旁边让了让,身后几人自然看到了亮着光的急诊室,大门紧闭,医生还未出来。
“杀千刀的,他的!”
路栩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口,想起自家妹妹的那个病,心里一揪,鼻尖发酸,他适时掩住面,才没让落泪的场面让别人瞧了去。
余澹瞧了他一眼,走过去,跟着他靠在墙边,抿了抿唇,最终声音压低,“她说,她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路栩,你告诉我,除了这个病,她还得过什么病?”
如果是轻微的社恐,不会面对那些人群白了脸色,不会遭人猥亵的时候,露出那样面如死灰,挣扎都无力挣扎了,只想了结自己的那种表情。
路栩嘴唇颤了颤,垂下了眼,回:“她之前其实是,抑郁症外加深度的自闭症。”
余澹心头一震,久久没说话。
即使说了,路栩就顺势将话往细了说些,“几年前,对她最亲的人弃了她自杀身亡,之后便是所有人都骂她扫把星,天煞孤星,然后就被逼成了这个样子……”
细节他没说,就只说了这个。
可这个就足以令人心头震撼。
所以,她花了几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将自己治得差不多,才露出笑靥,经今晚一事,就要被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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