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飞在空中, 视线在云雾里扫过。
“蛟魔王现在这么大，怎么找到千山游？”
蛟宸干掉一波虾兵，伸手指向洛西不远处：“千山游在后腰那里。”
蛟魔王现在身躯庞大, 少说千丈长, 一尾巴下去就削平一座山头。
洛西无奈, 长鞭在周围一扫，快速穿过水族的包围掠向蛟宸，紧紧缠住他的腰。
“我们交换一下位置。”
蛟苍在前面牵住蛟魔王的行动，洛西也试着使用了龙角的力量。
其实就是龙角直接撞过去, 效果意外的还不错。
蛟宸顺利被洛西的长鞭甩了过去，他扫了几眼, 就确定了千山游的位置。
他对蛟魔王太熟悉了, 那几个会藏东西的地方, 蛟宸清清楚楚。
“蛟宸！”
蛟魔王感受到蛟宸探向他的后腰处，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蛟魔王叹息一声。
蛟宸一下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但他却露出一点笑意。
“感觉到了！”
几乎与此同时, 白色的绸缎从蛟宸身上飞出，蛟宸默念了几句咒语, 那绸缎就在空中飘了起来。蛟魔王身上有什么抖动了一下，随即一根金色绸缎露出了头。
两根绸缎相互呼应，发出耀眼的光泽。
“就是现在！”
蛟宸的手抓住白色绸缎，绸缎随即化作光点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一个又一个光点飞了过来, 触碰到洛西的额头。洛西只觉得眼前一花, 眼前的景色飞速变幻。
看起来很顺利。
有水声传来时，洛西就知道他们逃出来了。她稳了稳身子，就看到自己来到了一片陌生的水域。
“这是哪？”
“不知道。”蛟宸把万水游收了起来, 万水游在空中轻轻一动就化作光芒融进蛟宸的身体。
“刚刚时间紧迫，我也没有注意到被万水游送到了哪里。不过应该是在南赡部洲的范围内。”
“至少暂时逃出来了。”
蛟苍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将斧子收起来。他的斧子在他手里渐渐缩小，最终彻底消失不见了。
洛西也把鞭子收了起来，比起把武器收在身体的某个地方，洛西更喜欢将鞭子捆在腰上或尾巴上，再系个蝴蝶结。
收拾好后，见两人都没再开口，洛西看了一眼面前暗黄色的河水，也思量片刻，问道：“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蛟宸抚弄着奔腾的河水，一下抓出一条大鱼。
“不过这条鱼告诉我说这里不远处就是洛水，要去看看吗？”
这话一出，蛟苍和洛西都看了他一眼。蛟宸把鱼儿丢下去，无辜地耸耸肩。
洛西心里没底，她看了一眼蛟苍，试着传音道：【蛟宸的妖丹还在吗？】
【在。】
“去洛水吗？”蛟宸又问道，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蛟苍和洛西的怀疑，“一直呆在一处的话，千山游可能很快就要找过来。”
蛟魔王会突然知道他们几人的下落绝对有蹊跷，万水游现在又把他们带到洛水附近。
洛西又看向四周，见确实没有人家，实在没有别的去处。
那就——
“那就去看看。”蛟苍站起身，“与其呆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去洛水看看。”
“去看看吧。”洛西也道。
如果真的有阴谋，躲避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正好看看蛟宸如此大费周章是要做什么。
她看向蛟宸，蛟宸也微笑看着她。
嗯，表情看起来倒是一切正常。
蛟魔王之前安排的眼线已经没了。跳到水里的时候，之前遍布的虾兵蟹将也是全无踪迹。
上次来洛水还是和猪刚鬣一起，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情不愿地走在了通往西天的路上。
“听闻当年龙祖消失之前，龙骨被其封印于洛水之下，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龙骨却迟迟没有动静。”
蛟宸站在水底，伸手抚上脚下的大地，捧起一掌泥沙。
见蛟宸提到了龙骨，洛西也顺势接话道：“龙骨是龙祖封印的？”
“这个就是道途听说了。”蛟宸看向洛西的龙角，有些意味不明，“不过据说龙祖其实并非是一位，而是两位。不过其中一位龙祖总是隐蔽不出，所以后世对其知之甚少。”
龙祖其实是两位？
几乎同时，“东”这个名字出现在洛西脑海，她问：“两位龙祖有名字吗？”
“也许有的吧，不过没有流传下来。……说起来，很久之前倒是用过金龙祖和黑龙祖这样的名字，用作区分。”
洛西点点头。
在洛西的梦里，她确实梦见过龙骨梦见过金色的巨龙。但梦里却没有告诉她为什么龙骨会流落到此。
“不过，”蛟宸话锋一转，“后世没有流传下龙祖的名字，却流传了召出龙骨的方法。”
洛西：“靠龙角？”
“龙角以及龙血，以及另外一个不知名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蛟宸道。
这倒是洛西第一次听说。
之前蛟魔王带她来洛水都是一通乱走，毕竟妖怪们只知道龙角携带者可以找到龙骨。
“这是在哪看到的？”蛟苍皱起眉，似乎并不相信。
“连蛟魔王都不知道，你如何得知？”
蛟宸手搭到蛟苍肩膀上，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信，不过这确实是真的。”
见没人理他，他自己说了下去：“之前我逃走后，去了北俱芦洲避难。在那里，我遇到了仙人。那真真是仙人，法力通天，博古通今，自称是菩提祖师。”
“菩提祖师？！”
时隔多年，洛西没想到再听到祖师之名是从一个看起来与《西游记》毫无关系的人嘴里。
蛟宸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听说过？”
洛西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些惊讶，之前倒是没听说过北俱芦洲有这么个神仙。”
“确实。”蛟宸倒也没有多想，“如此神力的老神仙却籍籍无名，实在难以置信。”
“然后呢？你是怎么遇到那神仙的？”洛西问道。
“我在北俱芦洲时，因为那里常年风雪，我又带着伤，只得缩在洞中避寒。当我有次出来时，就看到他独自坐在雪山上。”
“他自称散仙，说我命不该绝，所以救我一命。”
洛西还是没明白：“那他为何要告诉你召出龙骨的方法？”
“这个——我也不知道。”
【因为有趣。】
虽然这么说，但蛟宸脑海里却响起鹤发童颜的老仙人的声音。那时他微微笑着，眼睛透彻，仿佛装载着亿万晨星。
“所以你确实是故意引我们来洛水是不是？”蛟苍停下脚步，“为了引出龙角？”
“有这想法。”就算被拆穿，蛟宸看起来还是一派淡然。
“不过我可只有一个人，暂时还打不过你们两个。”
然后，他指了指不远处：“既然已经来到这里，而龙骨在洛水中央，不再多走几步吗？反正——”
顿了顿，蛟宸轻声道：“反正蛟魔王正在四处找你们，而我要联系他很容易，与其出去与蛟魔王撞上，不如先找到龙角增强力量，你说是不是？”
这话是对着洛西说的。
洛西看着蛟宸，只觉得他温柔的笑里多出点诡异。
“我不明白。”洛西道，“你一直呆在狮驼岭没有离开，到底什么时候和蛟魔王勾搭上的？”
“大概在你们从狮驼国回来的第二天。”蛟宸倒是也没隐瞒，他露出点回忆的神情，“金翅大鹏那的消息也是我告诉他的，但遗憾的是他最后并没有告诉蛟魔王。”
“靠的是什么？万水游吗？”洛西问。
“不是哦。”
蛟宸的视线越过洛西，转移到蛟苍身上：“是妖丹啊。”
“果然吗？”
蛟苍本来空无一物的手心出现一颗圆形的珠子，他捏了捏，淡声问道：“被蛟魔王动过手脚？”
“我的妖丹里放了一丝蛟魔王的气息。”蛟宸显然也没想否认，“只要我想，随时可以驱动它，从而联络到蛟魔王。”
“……喂！不要想着捏碎我的妖丹，只要妖丹破碎，那股气息就会让蛟魔王察觉！”
洛西忍不住问道：“你就这么自信我们一定能找到龙骨？”
“当然不，但除了你们外我实在不知道谁还能和龙角这么有缘，所以总要试试。”
蛟宸眨眨眼，引诱道：“试试吗？”
当然试试。
洛西一下跃到洛水中央，迅速在手臂上划开两道血口。
虽然蛟宸包藏祸心，但眼下也没什么脱身的法子，不如直接试试看。
而且——
洛西总觉得，只要得到龙骨，她所疑惑的一切都会乾坤清朗。
鲜血飘散在水中，慢慢不见了。
“蛟苍，你快过来！”洛西对着蛟苍摆摆手，“快带上龙角！”
“来了。”
蛟苍跃了过来，他不赞同地看着洛西的伤口，但还是拿出斧子，召出一直被藏在斧心里的龙角。这斧是他出生便有的灵宝，奥妙无穷。
蛟宸觉得蛟苍意外的听话。他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很快又落到飘逸而出的鲜血上。
“最后一个条件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洛西问蛟宸。
“也不是。”蛟宸想了想，“但当时老神仙说那东西在你们心里，龙骨会和龙角持有者的心思相互感应。”
在心里？
洛西皱起眉头，她把带血的手按在地面上，鲜血抹到泥沙上。
“他说如果你想要龙骨的话，龙骨是可以感应到的。”蛟宸又道。
“你还知道什么？”蛟苍瞪他，“最好一块说出来。”
“这次真没了。”蛟宸摊开手。
想要？
洛西看向蛟苍：“我想要龙骨，你想要吗？”
“想。”蛟苍道。
龙骨，龙祖至宝，他当然想要。
“那我们再来一次。”
洛西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龙角，迅速划向自己另外一条手臂。另一侧，蛟苍也如法炮制。
深吸一口气，看着四散的血花，洛西的眼睛一眨不眨。
不知什么时候起，鱼群开始减少，石块震荡起来，地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蛟宸后退几步，强烈的震荡让他不得不暂时离开震荡中心。
泥沙之下，有巨石浮现出来，巨石之后，是灵力凝聚的结界。
鲜血碰到结界上，结界就像是被刺破的气球，缓缓向下消失殆尽。
与此同时，那巨大的，仿佛白玉一般的骨骼出现在结界之下。
洛西觉得她的龙角发出了光芒。
她知道，龙骨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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