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洛西摔得很痛。她从地上爬起来, 身上沾满了碎石和泥土。
不过洛西只是看着狼狈，倒是并没有什么致命伤。
这两条蛟龙虽然打得很凶，但攻击力并没有那么强, 也许是有手下留情，毕竟他们还不希望洛西死的太快。
这也给了洛西可乘之机。
洛西的行动虽然被限制了, 但幻术并没有。
洛西时不时就使用幻术搞个小障眼法, 引导他们去攻击幻境，从而拖延更多的时间。
要是幻影能和实体一样就好了, 毕竟障眼法只是障眼法。
这次，洛西的小障眼法再次被识破。
攻击打在身上, 洛西翻滚出去。
好痛。
身上渐渐被划出血痕, 洛西也无暇顾及。
两个蛟龙交换了一下眼神, 口中念了一段咒语，那贝壳就飞了起来，拖着洛西到了一个山洞。
刚刚那名求救的女子也在丢在不远处。
山洞里布满了昂贵的矿石和夜明珠, 色泽明亮又温暖。但洛西只觉得全身发冷。
无数的残肢断臂散落在地, 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血肉和带血的绒毛糊在洞穴墙壁上，叫不出名字的刑具在墙角堆成堆。
洛西身侧, 是一个被啃了一半的头骨, 人类的头骨。
里面站着几名护卫, 他们对眼前的场面视若无睹, 看向洛西的目光充斥着恶意和怜悯。
一名护卫在刑具堆里翻找着，拿了一个细长的东西出来, 呈给了颜色较浅的蛟龙, 恭敬道：“公主，属下带来了这个。”
公主露出一点兴奋的神色，她把那东西接过, 洛西定睛一看，就见那东西是条玉白的长鞭。
更可怕的是，鞭子上竟然还有许多小小的尖锐的倒刺。
洛西从恐惧和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支愣起身，彻底明白了为什么那女子竟然会吓晕过去。
那皇子见洛西缩了缩脑袋，许是怕洛西搞小动作，他的龙尾首先甩出去，眼看就要打在洛西身上。
洛西艰难的用贝壳挡了一下，但还是摔了出去。
“是真的！”那条蛟龙笑了，他的龙尾飞快地缠了上来，对着手持长鞭的公主道：“动作快点，我先困住她了。”
说这话时的声音并不小，至少洛西听见了。
洛西努力让自己直起身，但她疲惫的身子还是被龙尾给正面击中。
“我按住她了！”蛟龙得意洋洋，“你快动手！”
鞭子破水而来，在洛西视网膜里越放越大，洛西肌肉紧绷，她眯起眼，下意识地咬紧牙关。
……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洛西睁开眼，就觉得眼前的世界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她再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块黑色的玄衣一角，上面还有被什么东西划过的长长的划痕。
“蛟苍？”洛西听见自己用有点干涩的声音开口，“是你吗”
身前的少年点点头，洛西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说：“跑到这种地方找吃的，还真是不要命。”
洛西拿不准蛟苍的态度，她挣扎着起身，终于看清了蛟苍的脸。蛟苍正看着她，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冷淡些。
然后洛西听到他又道：“这么弱还乱跑，什么时候才能赔给我一个龙角。”
洛西自知理亏，她呐呐道：“抱歉，我会努力修炼的。”
蛟苍应了一声，从半蹲状态直起身。鞭子被他抓在手里，但他还是被长鞭击中，衣服破了一道口子。
“你还敢过来？”待看清玄衣少年的脸后，身后的蛟龙似是笑了一声，“怎么之前的教训没挨够吗？！”
蛟苍看向说话的蛟龙，冷淡的道了一声：“六皇子，三公主。”
他的目光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但那条蛟龙，也就是六皇子，莫名却觉得寒意升腾。
但三公主确不屑道：“知道是我们还敢护她！”
蛟苍沉默不语，他的手在虚空一抓，漆黑的巨斧出现在少年掌心。
这下三公主也意识到蛟苍情绪不对，她厉声叫道：“你要做什么？！伤了我们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无论是三公主还是六皇子，都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知之明，他们平时可以随意欺辱蛟苍，仅仅是因为蛟苍从不反击。
除了蛟苍刚来到浊河的那两年还会反抗外，其余时间都任由他们殴打欺辱。因为他虽然说是养子，但其实是妖王见他天资卓越而带回来的战斗工具。
只是妖王鞭策亲子的工具。仅此而已。
这个工具也确实一直尽到了职责，好像从来不会发怒。
“若被那老东西知道我伤了你们，那老东西确实不会轻易饶过我。”蛟苍缓缓勾起一抹的笑，“但他要是不知道呢。”
护卫首先反应过来。山洞里护卫很多，他们大喝一声，立马摆出战斗姿势。
蛟苍也没再废话，他的动作极快，洛西只看到一道残影，然后便是斧头打到□□的声音。
这里远离宫殿，到处都是山岩巨石，连声音怕是都传不出去，也难怪蛟苍可以毫无顾忌的动手。
洛西摊在地上，贝壳还咬着她的尾巴，她默默看着蛟苍单方面吊打他的兄弟姐妹。
刚刚洛西还在那两个家伙手下艰难求生，现在形式一转，变成了他们两个在蛟苍手下艰难求生
三公主招来了唯一的护卫，有了护卫拖延，她才得以残喘几息。
六皇子就没这么幸运了，没几个回合他就浑身是伤地栽倒在蛟苍斧子之下，他的嘴里说着求饶的话，眼里却带着恨意。
“再见了。”
洛西听到蛟苍平静的宣告，他就像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小事。但洛西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恨意与冰冷。
有血飞溅了出来，斧子表面依然光洁如初。
三公主怪叫一声，见蛟苍的目光看过来，她赶忙让大鱼带她逃走。
“你走的了吗？”
三公主回过头，蛟苍的距离与她迅速拉近，她再次惊叫一声，将护在身旁全身紧绷的护卫打了过去。
“公主？”
护卫好似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甚至回了一下头，奇怪地看向惊惧的公主。
蛟苍迅速侧过身，护卫从他身旁飞过，直直地撞进大石头里，脸上还带着茫然的表情。
他死了。
但这点小动作也不过稍微延缓了三公主的死亡而已。
“蛟苍，”她颤声道：“我不会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的，求你——”
蛟苍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起斧子。
血再次喷溅了出来，洛西偏过头，没有看这种血腥的场面。
这两条蛟龙罪有应得，但洛西身为一个正常人，这种场面让她非常不适。
血腥气弥漫，仅仅片刻功夫，耀武扬威的两条蛟龙都栽倒在血泊里。
蛟苍收起斧子，看也没看地上的两条蛟龙。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在好多年前，他就想把斧子嵌入这些混蛋的体内。
血液在沸腾，灵魂在叫嚣，蛟苍的手动了动，然后攥紧拳，有血从他手上留下来。
洛西还在跟贝壳作斗争，见蛟苍脸色可怖，也就歇了让他帮忙的念头。
这贝壳很是坚硬，洛西靠近把它举起来，重重敲到石头上，贝壳纹丝不动，甚至咬得更紧。
“你是活的吗？”洛西自言自语，她实在拿贝壳没辙，“要是你能听见我说话，能不能放开我，我绝不打你。”
“你说这个没用。”蛟苍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他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周身也没有血迹，除了手掌。
说着，蛟苍将手放到贝壳上，轻轻念了几句咒语，然后洛西听到他道：“开！”
贝壳抖动了几下，竟然真的缓缓张开嘴，洛西赶忙抢救出自己的尾巴。
尾巴附近的鳞片都有些脱落，几乎没有知觉，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洛西咬着牙慢腾腾动了动，只觉得尾巴好像有千斤重。
蛟苍将那个贝壳收了起来，然后拎起洛西，丝毫没有要收拾战场的意思。
洛西：“……？”
洛西：“就怎么走了？”
蛟苍：“不然还想怎么样？帮他们收尸吗？”
洛西：“……”不会被发现吗？
洛西没有问出来，毕竟蛟苍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洛西被拎着，眼睛四处转，她看着不远处的女子，忍不住道：“这里情况很古怪，她福大命大，我们救她一命如何？”
“你倒是好心。”蛟苍捏了捏她的七寸，但还是伸手把女子拉了起来，秀长的手指轻轻一点，那女子就缓缓睁开了眼。
她呆呆地看着洛西和蛟苍，下意识就要开口求饶。
“别紧张。”洛西道，“我们是来救你的。”
虽然她被拎着的样子看起来很不靠谱。
女子的眼珠缓缓转动着，就像是生锈的螺钉。她的视线在两条蛟龙带着鲜血的身体上扫过，身体还在僵硬着，但眼泪却又流了下来。
洛西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子动了动身体，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才喃喃道：“说来话长。”
那女子在路上讲诉了身世。她说她是附近河岸上的村民，被这些妖魔抓来，日夜遭受折磨，最后她恳求蛟苍和蛟苍送她回到岸上。
蛟苍回绝了。或者说暂时回绝了。
洛西和女子被带回了蛟苍的小屋。蛟苍把洛西丢在水草上，严肃道：“在我回来之前，呆在这别动！”
洛西老老实实盘坐一团，她现在浑身是伤，也不想乱动。
蛟苍把洛西丢下后转身要送女子离开。但他走了几步，见洛西无声无息，就又停下了。
洛西身上的伤口实在是过于显眼，头上刚刚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再次有红色粘稠的鲜血留下来，洛西微微闭眼，鲜血就从眼皮上划过，就像是流动缓慢的血色瀑布。
洛西用同样伤痕累累的尾巴擦了一下，但血还是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她好像伤得很重。”女子担忧道。
蛟苍皱着眉，脸色阴沉的又走了回来。
洛西反应过来时，蛟苍已经半蹲下来，将一个白玉瓶放在她面前。
“伤药，敷在伤口上。”
洛西没想到他竟然关心自己的伤口，轻声道了谢。她用尾巴把伤药圈住，试着用牙齿去拔掉瓶盖。
她的动作缓慢无比，正准备走的蛟苍再次折了回来。
“这么弱，连上药都不会！”蛟苍嗤笑道。
洛西自己上药不便，尤其是腹部的伤口，但她打算招呼鲤鱼们过来帮忙，这会儿见蛟苍竟然又回来了。
洛西不太在意蛟苍又说了什么，也不太在意蛟苍怎么又回来了，直到看到蛟苍再次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伤药给我。”
蛟苍伸出手，一下就把被洛西尾巴圈住的伤药拿在手里，他伸手另一只手，轻轻按在洛西身上。
就在洛西还以为他后悔了，打算把伤药收回去时，蛟苍将伤药倒了出来，然后缓缓敷上洛西头顶的伤口。
洛西只觉得一股轻微的刺痛感从伤口处传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蛟苍是在给她上药。
“趴下！”洛西听到蛟苍指挥道：“把伤口露出来。”
洛西来不及细想为什们蛟苍会突然发善心，连忙趴下。蛟苍的手再次从后背划过，带出一阵麻痒。
“翻过来，你腹部的伤口也要处理。”
洛西听话地翻过来，让蛟苍给她的腹部上药。
蛟苍上完药，就把白玉瓶收起来。
“别乱动。”蛟苍道。
洛西刚想回答，就见蛟苍和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次他是真走了。
洛西眯着眼，她安分守己的自行回到了大石头上，准备眯一会。三条鲤鱼担心地围了过来，他们见洛西好像很累，也就没有打扰她。
真想去陆地看看啊。
洛西这么想着，做了个奇怪的梦。在梦里，她真的站在了陆地上，只不过是透过蛟苍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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