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我宣布,今天我最喜欢圣人!

    姬家不是不疼孩子,但封建社会,家族里的女孩再有本事,她默认也跟子孙不一样。所以……

    之前封了三品官,姬大爷家没人敢动昭明了。但一个家族有两个三品,其中一个未来很可能入阁,另一个只是女孩,还是个小女孩……从家族的角度讲,献祭小的,保姬二爷干干净净安稳入阁,很划算。

    当然,以后姬家轻易不敢这样舍孩子了……

    因为孩子被圣人划拉走一半了~~~

    但是昭明前面太勇了,所以工部三品官的身份要保不住了。要动很多人盘子里的蛋糕,人家肯定要报复的。

    面对着两架机器,圣人一直没有出声。

    这一次送礼,圣人的反应让姬昭明十分意外:面上看不出喜悦高兴,反倒很是严肃,绷着脸的样子有些唬人。

    室内十分安静,只能听见精纺机和织布机运转的声音。姬昭明感觉出气氛的压抑,收起轻松的表情,也不敢说话了。

    很快,精纺机上的粗麻用完了,小六瞟了眼装着精梳皮棉的盒子,又用眼神询问小姐“是否再演示精纺机纺棉线”。

    姬昭明绷着神经,小心地向圣人请旨:“圣上,粗麻精纺已经演示完毕,臣这里还有一匣粗棉,您要继续瞧瞧粗棉精纺么?”

    圣人的声音听不出息怒,淡淡地“嗯”了一声。

    小六装粗棉的时候手都有些抖了。这是他第一次面圣,本以为会像小姐说的一样“轻松”,没想到这么压抑,这就是天威吗?

    姬昭明带着小六和铁牛来面圣,是想着,好歹他俩都能算是藜朝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奠基人,来皇帝面前露个脸,说不定能得些封赏。实在是想不通,圣人怎么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这种解放双手、提高产量的好事儿,难道不值得先大大夸奖一番么?

    圣人现在根本没心思夸奖人。看着棉线在眼前飞速成形,旁边的飞梭织布机更是有如神助一般,这画面太刺激了,就像是有人在他面前表演点石成金。

    再加上,姬昭明递上来的报告里,还“贴心”地写上了今年棉花的预计收获期,以及预计产量。

    虽然藜朝现在还没有纸币的影子,但圣人已经深刻感受到了“银行行长,亲眼,看着别人,印□□”的感觉,而且这个□□还能通过自家的验钞机。

    藜朝现行均田法,收税收的以物为主,最主要的两样,就是粮和布。

    圣人一时之间真的很难接受这一幕,“印□□”的效率,比他的子民慢慢织“真钞”的效率,高出太多了。

    许久后,圣人突然发问:“除了人力操作,也能像磨盘一样,以水力、风力驱动?”

    “风力的速度不好控制,相对不稳定。水力应该没问题,只要在高处设一个蓄水池,以蓄水池作为缓冲,分流水流、控制流速,就能解放人力了。”

    圣人忧虑更重了。

    可以十二个时辰不停工啊。

    按照藜朝现在的均田法,绝大部分女子都是没有田的,但是,她们成婚后并不是只做家务就行。妇人不只要参与种田劳作,还要在家里纺线织布,因为,每户每丁都要交布。

    更别提江南那边还有大量的织户,机器虽好,却断人活路……

    圣人继续沉思,姬昭明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也太奇怪了,难道圣人嫌机器还不够好?

    “圣人,这两个机器,现在只是样品,都还能扩大规模的。精纺机的纱锭数量可以加,飞梭织布机的幅宽也可以再翻倍的。”

    差不多了吧,再优化就得上蒸汽机了,气缸怎么做还真是个大问题,自己只知道原理,设计图可是画不出来,需要慢慢研究的。

    其实,被姬昭明误会的圣人,正在想把她关到哪里去才安全。

    要说废弃机械不用,圣人自己都抵挡不了工业的诱惑。但若是想用,就必须从长计议。

    “别的都先不说了,昭明,这两样机械的图纸,还有能做机器的人,朕都想跟你讨要。朕向你保证,分红不会少了你的份儿,这些人朕也会善待。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你尽可现在说与朕听。”

    姬昭明没听懂:“图纸本来就是献给圣上的,小六他们也可以在工部做指导,我不催他们回来。至于分红,少点也无妨,要是不耽误正事的话,让小六和铁牛把轮椅抓紧做出来吧。”

    轮椅又是什么?圣人疑惑一瞬,暂时放下。

    这孩子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啊。

    圣人抬头看向小六和铁牛,询问道:“从现在起,你二人先驻守工部一段时间吧,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讲,要接家人得话也能安排。”

    小六和铁牛晕乎乎地行过礼,就跟着小太监出门去了。

    “庆喜,去叫姬无涯过来,让他把去年税赋相关的记录都带来。”

    圣人这才转向姬昭明,把布帛冲击市场的忧虑跟她详细分说。

    姬昭明有些迷糊:“布匹降价不是好事么,收税的时候收钱呗?纳税人把时间和精力用在别的地方赚钱,这样还能少交些钱。运银子也比运布容易,对国家来说也更方便?”

    圣人突然有点儿后悔,应该把大儿子也叫过来的,他教儿子都没这么耐心过。

    “大藜现在的税制,昭明你了解多少?”

    “按田收税,也有利于鼓励耕种、开发荒地。”

    圣人点点头,追问:“还有呢?昭明觉得,均田法行至今时,收效如何?”

    姬昭明觉得自己不能再多话了,自己脑子不够用,总觉得现在有些危险。干脆耍赖道:“昭明还小,只是听父亲说过一点点,再多就不知道了。还请圣上教导。”

    圣人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姬昭明,感慨了一句:“你啊,聪明的时候真聪明,糊涂的时候也是真糊涂。之前做事高调、不想后果,这会儿装傻有什么用。”

    哑谜一个接一个,姬昭明彻底摆烂了:“臣到底做错了什么,还请圣上明示。臣愚笨无知,实在想不通。”

    “还闹上脾气了?罢了,只是个孩子,朕多操些心也是应该。”端起茶碗,圣人轻抿一口,“均田最重要的就是田,藜朝自建国起,沿用均田法至今,可授之田已经不到一成了。少了的田,被吞并、侵占、瞒报,能还官的极少。而富户地主总有办法避税,赋役就只落在少数农户身上,负担越重,越易破产出逃,地则又被侵吞。”

    这个姬昭明还是明白的,均田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瓦解的嘛,所以改成的两税法。

    “那现在能减轻缴纳布匹的负担了,不是好事么?更有余力寻找新的生计了啊。”

    “天真。机械之力,只用一二人,便有十倍人力之效,那富商地主会如何?土地兼并之象已起,他们会知足收手,还是要更加疯狂?就算是你姬昭明,今年也又买了不少地吧,还在洛阳买了一条街?正在大张旗鼓得修什么呢?”

    姬昭明底气不足,小声解释:“没有一整条街,而且买下来的那些里面,有几家也不是我的。而且我还主动交税了呢,只要以后不赔钱,我肯定按时交税。再说徭役我也没逃啊,雇人帮我干也是干,我还多雇了一倍的人呢,就是怕他们太辛苦。”

    圣人头疼的就是这件事,没想到姬昭明还挺得意。

    “怎么,交‘保护费’还觉得自己很聪明?朕知道你买的地都是干净的,没有逼人贱卖,也没有侵吞,净是挑着荒山野岭的荒地买。然后呢?朕没收过商税,你自己大张旗鼓地交,被人骂了好一阵儿,最近才安生,一点儿记性都没有。”

    “我自己乐意交税,他们凭什么说我错。反正钱进了户部的口袋,户部的大人们会把钱用在实处,国家、百姓能得利就行呗。我掏钱是为了建设国家,又不是为了让他们夸我。”

    这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责任感。最近一年赚了不少钱,如果一毛不拔,姬昭明才会心里不踏实。

    想到这儿,姬昭明又补充一句:“今年置产花销大,我没多少现钱了,所以只交了半成,等明年赚钱回本了,我往刘公公那儿也交点儿?就当给老兵们添道肉菜,别嫌少。”

    “还犯傻!”圣人没忍住,伸手指了指姬昭明:“真是忠心可表啊,怕别人想不起来你是不是?朕明日要是提一嘴改税制,晚上就能收一箱上奏,全是骂你的,信不信?”

    姬昭明刚想问为什么,然后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好像确实在唱高调,确实是个靶子。不过事已至此,顶雷就顶雷,她不怕。

    “谁急了就是动了谁的利益,要他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总得有个目标骂两句的。反正我一直遵纪守法,他们还能诬告不成?圣上知道我没犯错,肯定不会冤枉我吧。”

    姬昭明确实很天真。

    前世见多了互联网上的骂架,姬昭明深知:对于莫须有的攻讦,认真生气就吃亏了。反正公道自在人心,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圣人能信任她,她就不怕。而且,她也不觉得,那些人会丧心病狂到攻击一个小女孩。

    姬昭明甚至俏皮地笑了笑。

    刘公公看着都在心里直叹气,小司空肯定不是妖精变的,没有这么傻的妖怪。

    圣人的手按上了自己的额头。这个小丫头是一点儿都不开窍,他有些后悔把人护得这么严实了。

    “朕不会冤枉你,但也未必能护住你。若是丢了官职,你怎么办?单‘牝鸡司晨’一条,他们的唾沫就能把你淹死。更何况还有一条‘与民争利’,你父亲说不定也要被参个教子不严。你想去当商户么?”

    姬昭明沉思许久,然后顶着圣人意味不明的目光,真诚得求问:“那我父亲的官职也会受影响么?我的官儿要是没了,母亲和祖母的诰命,也会收回么?”

    “会。你当如何?”

    姬昭明沉默得更久,终于下定决心:“我做的是自认为正确的事,父亲、叔爷爷都没说我错了,您也没说我不对,那昭明就没做错。官职是您给的,为了正确的事情,做些牺牲也值得。至于母亲和祖母那边……不知道圣人从前的承诺还作不作数,我还有机会再挣回来吗?”

    这个答案让圣人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圣人猜到她会“视浮名若云烟”了,但一点补偿都不要,也不像那个小财迷了。

    不过很快,姬昭明又当回了财迷。看圣人一直不说话,她就接着补充道:“但是之前皇后娘娘赏赐的财物,我基本都分了出去,我自个儿留的那份很好退还,但给出去的那些,能不能不要追回了啊?那些布料和首饰,我母亲都很喜欢。等明年我赚了钱,再还钱行么?算利息也行。”

    圣人气笑了:“那些东西皇后来来回回收拾了三次,你以为值多少钱?还算利息,你明年能赚多少钱还不好说呢!”

    “啊?不会还要没收我的产业吧?圣上明鉴,那些产业都是干干净净的,养活了好些人呢。您就当可怜可怜那些工人,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别吓到他们了。要是非得平众怒,要不罚我钱吧,别太多,能让我慢慢赚回来就行。”

    发现自己的思路被姬昭明带歪,圣人一口气噎着不上不下的。

    白替她操心,这孩子不知道害怕的,急得人想拿竹条抽她两下,看她知不知道挨打会疼。

    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不会服气,还得梗着脖子犟嘴说自己没错。

    不行,这孩子不能放朝堂上。看着像是个小狐狸,其实就是只傻兔子,放到那群狐狸堆儿里,骨头渣子都留不到第二天。

    “刘庆喜,你亲自把她送到皇后那儿去,嘉和一直喜欢跟她玩,那就给嘉和当妹妹去吧。让皇后派人去姬家收拾东西,先留她在宫里陪嘉和几年吧。传朕旨意,姬氏有女昭明,怀瑾握瑜、不失赤子之心,朕见之心喜,故予卫王做义女,封嘉……封昭明县主。”

    刘公公领命,要带着姬昭明走。

    姬昭明不干了:“圣上,臣不明白。您之前的承诺,不算数了么?”

    圣人一想到接下来要操心多少事儿,这会儿就头疼。不想搭理姬昭明,摆摆手让刘公公把人带走。

    姬昭明还想再问,刘公公赶紧把她拉住,低头小声说:“圣上金口玉言,昭明县主先随奴婢来吧。”

    姬昭明其实是还想问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进宫里,但刘公公也说了,圣人是金口玉言,她只好遵从。

    姬昭明离开后不久,姬二爷才带着两大箱文卷姗姗来迟。

    行礼后赐座,就见圣人挥退了其他宫人,然后劈头盖脸,先给姬二爷一顿臭骂。

    “户部天天都在干什么?年年均田,均得田地越来越少,有些人的家产越来越厚,你们到底还是不是在给朕当差?”

    姬二爷直接就给吓跪了:“臣不敢,请圣上恕罪。”

    “外面的人管不了,你自家人也管不了?户部真差那些钱?昭明给你送钱,你也好意思收?到底隔着一层,多了个‘叔’字,你就不当孙女疼了?”

    姬二爷心下大安,没出大事,没事儿就好。不知道圣人在哪儿惹得这么大火,乖乖挨骂,让圣人骂痛快了就好了……

    圣人确实没打算听姬二爷解释,他现在很闹心,刚才舍不得骂小孩,这会儿就是要逮着大人骂过才痛快。

    “当官这么多年,真是越来越糊涂。昭明年纪小不懂,你坐在户部也不懂?让孩子出这个风头干什么?朕用得着你拿小辈表忠心?”

    “为什么放任昭明干傻事?外面传昭明的闲话,你真的都不知?姬无涯,你才是户部尚书,拿小孩子试探谈赋税,还要不要脸?昭明怎么对你的、怎么对你家的,你就这么给人当叔爷爷?”

    “要对上的是什么人,满朝堂还有人比你更清楚?放着昭明傻乎乎怵在那儿,你打算靠谁护着她?怎么着,姬家有一个三品大员就够了,昭明不过是个小女孩,推出去正好帮你把刀枪棍棒都挡住?姬家少一个正三品也没关系,反正还有你,是吗?”

    姬二爷已经匍匐在地了,一个字都不敢辩驳。

    他当然没有圣人说的那么龌龊,但内心中也确实,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

    姬二爷自己有理想有抱负,最近也一直在思索税赋改制的事情。他掌管户部,一刀下去要惊出多少野兽,谁都不敢想。他也怕在最初就被撕碎。

    明姐儿的三品官职,足够抵挡第一波冲击,圣眷也必定会保她。尤其是,这孩子做事一直干干净净的,功劳压身不说,跟朝堂牵扯少,别人就算想攀咬陷害,也很难抓到她……

    大不了,最严重,就是少个官职。可只要圣眷依旧,有自己保驾护航,明姐儿的日子不会有什么改变的。户部一样还是会供着明姐儿……所以,姬二爷选择了沉默。

    好几次,都没有去和明姐儿深谈过,更没有找兄长和侄子商量。

    圣人看着他的样子,更来气了:“知道昭明刚才在这儿怎么说的么?她说:‘为了正确的事,做些牺牲也值得。’姬无涯,你还记得当年跟朕说‘天下王田’时,你自己的样子吗?朕还记得。而且朕告诉你,今天昭明在这儿的样子,和你当年特别像。但是那个小丫头,比你傻。”

    “臣有罪,请圣上降罪。”这句话带着哭腔,姬二爷若是此时抬头,就会被人看见老泪纵横的模样。

    在官场里呆的久了,他也学会了计较得失。自以为一直清正廉明,对家人、包括兄长家,都约束得很好,结果竟然是自己先变了……对不起兄长,也对不起明姐儿。

    看着得力手下哭成这个样子,圣人也有些心软。

    姬家这一老一小,多少都有点傻。

    “行了,昭明都没哭,你在这儿倒除了请罪就不会说别的了,出息!”

    姬二爷赶紧取出手帕,擦干净鼻涕和眼泪,跪好后开始报告。

    “臣仍以为,天下王田才是上上之法,但我朝现在的国情仍然不能推行。关于税赋制,臣家中曾议过……”

    姬二爷对户部的各种文书真的十分熟悉,说起什么,总能很快拿出对应的文书给圣人查看。即使自己不看,大概的数额也能说对。

    “臣以为,现行不宜大改,可先调整为‘租庸调’,租收田税,庸派徭役,调取布、油等物。为免百姓只种经济作物、绝口粮,臣以为田税还当收粮。庸、调则皆可以钱赎买。”

    圣人也觉得有理:“确实,改革不可一蹴而就,既非乱世,还是循序渐进,才能安稳。你说的那个两税法和一条鞭法,也有些意思,慢慢来吧,总能天下王田的。”

    王田制,就是不论公田和私田,都改称王田。田地属国家所有,私人不得进行买卖,只能由政府依据家庭劳动力和人口多少进行统一调配。抑制土地兼并,不仅能缓和阶级矛盾,还能巩固中央集权。

    这是姬二爷少年时的雄心壮志,第一次私下面圣,就被圣人三言两语地套出了志向。然后经过考察,逐渐成为圣人心腹,安在户部。

    租庸调这样的调整还是小事,更重要的决定,是要不要现在就征商税。

    “工商之税,不知圣人作何想?”

    “暂时只议商税吧。你先摸摸洛阳和周边一圈的底,在市籍的要查,行商贾之事没在市集的也要查。不用详细,摸摸底就好。除了议商税,推行租庸调后也得清查土地,这事儿你做个准备。”

    “是。”

    “对了,还有件重要的事儿没说。昭明今儿是来献宝的,就是旁边那两架机器。”圣人示意姬二爷过去看看,转头吩咐已经回来的刘公公:“庆喜,刚才看了许久,可了解一二了?你去给姬无涯讲讲。”

    刘公公之前看着就很好奇,这会儿正好借着讲解的机会,亲自试验操作了一番。刘公公手脚协调,操作几下就摸到了门道,动作十分顺畅。

    姬二爷看着这两样神器,算是明白了圣人为何这么着急。

    有这样能织钱的机器在,税制必须要改,布帛这一项要改,织户们以后的赋税标准也得大改。

    想了想,姬二爷先问一件极重要的事:“敢问圣上,若以此为凭建设纺织坊,户部是要牵头还是配合?”

    明姐儿喜欢要分成,这回不会大胆到也要分成吧……可要是归了私账,租庸调改税就更麻烦了。

    “户部牵头,所有纺织坊都给昭明半成股。她那儿的工匠现在都在朕这儿,听说她在飞云庄已经预留出土地了,就先在那儿建个小的用着,毕竟那边水利设备齐全。等户部另外圈地都建好了,那个小的就留給她玩儿吧。”

    “是。”听到圣人如此优待明姐儿,姬二爷也没有嫉妒。明姐儿是个好孩子,半成股不多,还是户部占便宜了。

    “朕听说,昭明买的那条街上,预留了布庄是吧?工坊建得快些,别耽误了她开业。朕先把昭明留在宫里教养,齐荣他们还在宫外,有什么事儿你都可去问,拿不定的再说。昭明是个好苗子,就是性子野、脾气大,你家好像管不住,干脆朕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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