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这么久,赵宣还真不知道程舒曼之前的情况,诧异地问道:“啊?还有这事儿?”
“是啊。”张渊叹了口气,罕见的露出伤感的表情。
随后张渊把程舒曼的事情,跟赵宣娓娓道来。
程舒曼出生在距离京城西北几百里外的一个村里。
如同其他村子一样,年轻人大多数都出门打工,其中也包括了程舒曼的父母。
知道程舒曼的母亲怀孕以后,父母才重新回到老家,直到程舒曼出生。
虽然生的是个女孩,但是因为是第一胎,所以程舒曼的父母并没有什么失望情绪,而是欢喜的抚养着小舒曼。
日子过得虽然不算富裕,但还是平淡温馨。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小舒曼会说话走路为止。
小舒曼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一面。
由于她的脑部有一个特殊的变异,让程舒曼对各种奇异的波动特别敏感,因此能感受到其他异常,除此之外,她对普通事物的感知,也和一般人不一样。
不过这些都是加入异常局以后的研究结果,当时的程舒曼一家,当然不知道这些东西。
在他们的眼里,这个孩子天生就有些“呆呆的”。
小舒曼会对着自己家的狗,“猫猫”、“猫猫”地叫着,因为在她的眼里,这就是一只大一点的猫而已。
或者每天都跑去问村头的大树,为什么不和其他老黄牛一样下地干活,而是呆呆地站在这里。
在看见村里那个有些痴呆的傻小子时,每次都躲得远远地,只敢在角落里偷看,还要问爸爸妈妈,为什么大狗熊天天在村里闲逛,却没人把他赶走。
村里其他人,都纷纷叹息,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居然是个傻子。
倒是小舒曼的父母并不这么看,因为小舒曼在其他方面,聪明得难以置信。
在两三岁的年纪,她就可以摇头晃脑地把“人之初,性本善。”一字不落地背下来,或者帮妈妈把卖菜挣回来的零钱,整整齐齐地叠好,得意的说今天又挣了“五块二毛六分钱”。
这就是程舒曼最初的几年,虽然有些奇怪,但依然简单而又美好。
但是程舒曼三岁多时候的一天,却出了事。
小舒曼从家里跑出来,一路哭喊着,跑到了田里,告诉自己的爷爷,村子里面来了一团黑乎乎的怪东西,躲进了李叔叔家。
爷爷以为小舒曼又在说什么胡话,安慰了她几句,让她自己回去玩。
可小舒曼说什么也不愿意自己回家,爷爷也没办法,只得等到干完了活,才带着小舒曼回家。
回家以后也没发生什么事,爷爷在晚饭时候,只把这事当成了笑话,告诉了家里其他人。
过了两天,小舒曼又跟爷爷说,这黑乎乎的东西,跑到张爷爷家去了。
小舒曼的爷爷也没太当回事,只是笑笑。
可是过了没多久,村里面便传遍了,老李家和老张家,闹鬼了!
小舒曼的爷爷联想起前几天小舒曼的话,吓坏了,连忙叮嘱小舒曼,以后不要乱说。
他扑闪着大眼睛,奇怪地问道:“可是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已经去村长爷爷家了。”
而爷爷,思量许久。
自己家的两块地不挨着,中间正好夹着村长家一块地,如果能帮村长家一个大忙,把两块地换换,以后种地就方便多了。
于是小舒曼的爷爷,悄悄去了一趟村长家,把事情跟村长说了。
村长一听,吓了一跳。
本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连忙请道士和尚,做法消灾。
也不说自己家,只说村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小舒曼的爷爷每天都要问问小舒曼,那团东西还在不在,小舒曼一直都说在。
巧合的是,等到村长家做完法事,小舒曼就说已经走了。
过了一段时间,闹鬼的事不再有了,村长也按约定,把两家的地换了个个。
其实说起来,小舒曼家的地还要稍稍大一些,也说不上谁亏谁赚。
爷爷松了口气,忙跟小舒曼说,这件事不要出去乱说。
可是程舒曼的爸爸,在县城的工地里干活。
晚上喝完酒,无意间,拿这事,跟工地的工友吹嘘,说自己家囡囡多了不起。
过了一段时间,这事就这么传啊传的,就又给传回到了村里。
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也在这个时候,重新回到了村里。
闹鬼的事又再次出现,这时候,在村里人的眼中,就有些不对味了。
再联想起之前小舒曼的种种诡异的情况,大家立刻把小舒曼当成了妖女。
这整件事情,分明是小舒曼纵鬼,小舒曼爷爷乘机要好处。
于是群情激愤,村里人纷纷指责起小舒曼一家来。
先是村头那颗大树被砍了,家里的狗,也在半夜被人偷偷药死。
更有一些情绪激动的,当场就要打死小舒曼。
小舒曼家里人,这个时候才慌了神,整天担惊受怕,小舒曼的爸爸,也赶紧从县城里赶了回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每天出门,一家人都要忍受众人的指指点点,更有脾气大的,当着面就开始谩骂起来。
待在家里也不好受,时不时就有各种各样的奇怪东西被扔进院子。
有时候,第二天一早,还能在大门上看见还没干透的狗血、牛粪。
到这个时候,一家人才算重新想起了科学。
小舒曼的爸爸带着小舒曼,跑遍了县里市里的医院,最后甚至跑了一趟京城,试图找到小舒曼的问题。
可是以当时的医疗水平,哪怕是京城最好的医院,也不可能把这种脑感应的异常给查出来。
小舒曼的爸爸,最后一狠心,在从京城回去的路上,把小舒曼故意落在了密县。
后来密县警方发现了走失的小舒曼,四下打探也没找到她的父母。
以小舒曼的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家的地址,可是她更知道父亲为什么把她落在这里。
只不过小舒曼一直沉默着。
直到最后,周边县市也没查到什么失踪报告,警方没办法,只得把她送到了密县的孤儿院。
送走了小舒曼,村里人才算是消停了一些,可是这事却越传越开,终于传到了异常局的耳朵里。
张馆长当时还是一组的一员,一起参与了当时的行动,很简单便解决了这件事,也就是“李天一”而已,一个法拉第笼的事。
可是问起小舒曼的下落,无论张馆长他们怎么跟他们保证,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一家人还是怎么也不肯说。
没办法,张馆长他们留下了联系方式,便离开了。
直到一年多以后,程舒曼的爷爷才承受不住良心上的不安,重新联系异常局,把小舒曼的位置告诉了他们。
异常局自然很轻易的,便找到了小舒曼,并带回了异常局。
张馆长当时还是个年轻小子,就住在现在赵宣他们住的地方,小舒曼没地方安排,也给安排在了那里。
每天早上,张馆长便带着小舒曼去局里。
张馆长上班,小舒曼也去“上班”:被研究所的人研究。
直到小舒曼到了上学的年纪,研究所那边才停止了研究,在宿舍附近的小学,给程舒曼挂上了学籍。
连程舒曼的名字,都是张馆长给起的。
小舒曼自己在百家姓里挑了个好听的姓,然后便有了现在的名字。
至于原来的家庭,就这样吧……
张馆长每天从带着小舒曼上班,又变成了送小舒曼去学校,自己再去上班。
要是外出,便托给其他人。
可以说,张馆长就是程舒曼的养父。
程舒曼在四合院里一住,便是十五年。
等到程舒曼成年了,自然而然的,便被安排进了异常局进行工作。
一边工作,一边帮着研究所,继续进行此前因为自己上学而暂停的一些研究。
整个故事说到这里,算是结束了。
赵宣听完,唏嘘不已。
整件事很简单,就是一个异常,巧合的,遇上了另外一个异常。
在异常局的眼里,“李天一”真的是属于随手便能解决掉的问题,可是落到普通人身上,影响一样很大。
整件事谁做错了吗?都没有。
村民们担惊受怕,有这么个特殊的例子在眼前,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小舒曼家里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也实在找不出另外的办法来。
赵宣听完,叹了口气,感叹道:“只是‘李天一’啊。”
“对啊,只是‘李天一’。”张渊同样感叹一声。
赵宣可惜地说道:“要是当时消息再灵通一些,就没这事了。”
“所以才需要我们。”张渊耸耸肩,说道:“‘异常事物管理局’,第一位的事情是什么,还记得吧?”
赵宣点点头,没说什么。
第一次见林局时,说的话,自然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第一条,保证人民的稳定和安全。”
之前虽然也一直记着,可到这时,赵宣才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这句话的重要。
在赵宣看起来一个伸手就解决的异常,造成的影响,也是不可估量的。
两人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赵宣才问道:“你年轻时候经常去找你叔?”
“对。”
“那你不是早就认识程舒曼了?”
“唔……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八九岁吧。”
“那你们还天天吵?”
“屁大点小破孩儿,天天追着我屁股后头,小爷都快给烦死了。那可不得天天吵。”
“后来呢?”
“后来不就吵习惯了,不吵不舒服。”张渊挠挠头。
“你大爷!”赵宣冲张渊竖起中指,骂道:“合着闹了半天,你这是养成啊?”
“养个屁!要不是我叔让我帮忙,小爷才懒得理她。”
赵宣长叹一声。
搞了半天,人家青梅竹马、郎才女貌,轮得到你这个妖怪来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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