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瑶这句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道男声,着实吓了一跳,但到底不甘不愿叫了声皇叔,讪讪道:“没什么,侄女正与舒姑娘说起皇叔您呢。”
陡然听见男人的声音,舒芷音窃喜,知道救星来了,立刻抬眼朝来人的方向看去,眼睛亮亮的。
谢霁川走近几步,掠了她一眼,见人无事,放下心来,朝谢玉瑶挑眉:“舒姑娘?”
舒芷音的心尖儿一颤,又瞄了他一眼。
“侄女说错了,是……皇婶。”谢玉瑶不情愿道,末尾两个字喊得含糊。
看谢玉瑶蔫了吧唧的,舒芷音顺意不少,也未理会对方叫皇婶的不情愿,乖乖去了男人身侧,“王爷,您怎么来了?”
“说好了要护你周全的。”谢霁川揉了揉眉心,宠溺地看着娇柔的少女,“阿音,你受委屈了。”
谢玉瑶听了这话,脸都气到变形了,不过说了两句,她还没给舒芷音颜色看呢。正要冲动出口争辩,看到贴身侍女朝她递了个眼色,方才忍了下来,终是没有开口。
舒芷音轻轻摇头,耳坠微晃,柔声道:“阿音没事。”
实际上刚才的情境她还有些后怕,若是谢霁川来晚了,还不知会被如何磋磨。
“那便好。”谢霁川关切道,下意识去牵少女的手,把人往身边带了下。
继而看向谢玉瑶,“本王还有事,你皇婶需得陪同在侧,皇嫂若是问起,照实说便是。”
谢玉瑶看着宛如找到靠山,此刻颇有些小鸟依人意味的女子,心里很是不爽,最终还是应下:“玉瑶知道了,皇叔。”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谢玉瑶气得跺了跺脚,随手薅了一大把花扔在地上,“可恶,可恶,可恶!她一个臣子的女儿,凭什么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皇叔来为舒芷音撑腰是她没想到的,除此之外,后者的表现也让她很恼火,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淡定。
她谢玉瑶何曾受过这种气,今日所为不过是为了给太子出气罢了,没想到却生生让对方给气到了。
谢玉瑶气咻咻道:“舒芷音,你等着,本宫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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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好,宫里处处绿树与繁花,两人交握着双手,一路走着,倒也惬意。
走出很远之后,舒芷音想起什么,问道:“王爷,阿音这般不辞而别,皇后娘娘会不会不高兴啊?”
虽说这赏花宴出了点小插曲,总归不是皇后的意思,还未结束便中途离宴,怎么也得亲自告辞,也好全了礼数。
“皇嫂不是那般心胸狭窄之人。”谢霁川宽慰道。
她如此在意皇后的想法,如若不是已和太子解除婚事,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心系太子了。
猛然想起那日,她与太子一道从凤栖宫出来的情景,谢霁川面色暗了几分。
“王爷?”舒芷音见他脸色不太好,柔柔地叫了一声。
却见男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没有反应。
舒芷音不免有点担忧,低头看见少女白嫩的手正被宽厚的掌心包裹,耳根泛红。顾不得害羞,捏了下相握的手。
“怎么了?阿音。”谢霁川忙扭头看向她。
只见少女睁大水盈盈的眼眸瞧着自己,耳根泛起一簇红。
“是不是她欺负你了?”见她不答,谢霁川立刻脑补出自己那嚣张跋扈的侄女,欺负眼前娇弱少女的模样,心疼得不得了,方才那点不适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
“没有没有。”舒芷音立刻否认,这谢玉瑶虽然性格乖张了些,但今日到底是没有把她怎样,她担心的是旁的。她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王爷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没有,今日一切顺利。”谢霁川轻描淡写道,显然不愿与她述说太多政事。
为君者最擅用人之术,皇兄四两拨千斤,到底是把他套了进来。不过是重回朝堂为君分忧,重新拾起之前丢下的东西,他游刃有余。
“顺利就好。”舒芷音看出他不愿多说,便没有再问。
“嗯,”谢霁川深深看了她一眼,“日后若再遇到今日这种情况,不要忍着,有本王给你撑腰。”
旧时是她带他走了出来,即便她或许早已忘了,他也要给她撑腰,护她周全,让她永远开开心心的,做全天下笑起来做好看的小姑娘。
“嗯嗯!”舒芷音忙不迭点头,眼里有光芒在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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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丞相府才到未时,今日的遭遇令舒芷音有些疲惫,与谢霁川告别后,便打算回房小憩一会。
却有仆从告知,御史之女余蝉衣称有事要寻姑娘,已等候多时。
余蝉衣是舒芷音的手帕交,两人自幼一同长大,十分要好。也就是这几年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自然比不得以前那般空闲,是以很久不曾走动了。余蝉衣去年已与梁王世子程嘉佑定下婚事,更是有的忙,不知今日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舒芷音带着满腹疑问去见余蝉衣,只见后者眼眶红红的,忙惊道:“蝉衣,你这是怎的了?”
“别提了,阿音。”见了手帕交,余蝉衣忍不住溢出几滴泪来,脸色悲戚,“世子他……今日又去百花阁了。”
是了,前世余蝉衣婚前便发现自己这位未婚夫,虽生得玉树临风,却是勾栏瓦舍的常客,时常邀约狐朋狗友与青楼女子饮酒作乐。
彼时她好不容易趁着宴会进宫来与自己相聚,舒芷音虽为心生不忿,也只能好生安慰一二。她知晓自己这位手帕交对梁王世子情根深种,即便对其陋习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结果余蝉衣与程嘉佑成婚不足一年,便郁郁而终,那次见面亦是两人最后一面。
思及此,舒芷音痛心不已,不平道:“程嘉佑当真混账!”
“阿音怎能这般说世子呢?”余蝉衣有些吃惊,眼角的泪还未干,增添了几分怜弱感,“世子他只是还不成熟,玩心大,待成婚后一定会改的。”
母亲便是这么劝她的,说男人都是这样,成婚后便会收心。况且她这么贤良淑德,世子早晚会会被她打动,与她琴瑟和鸣的。
余蝉衣深信不疑。
“蝉衣你也是糊涂了,京城这么多翩翩贵公子,为何就看上了这么个金玉其外的纨绔子?”舒芷音情绪激动,简直听不下去了。
若她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恐怕也会这般劝说吧,可如今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余蝉衣走向深渊。但她深知手帕交执迷不悟的性子,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这样吧。”瞧着她迷茫的神色,舒芷音凑过来耳语一番。
余蝉衣听完,犹豫道:“这可行么?”
“有何不可,你就听我的吧。”
在青樱的帮助下,两人顺利施行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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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霁川看着人安然无恙进了丞相府,便吩咐紫丰打道回府。
沐浴换衣后,突然想起皇兄吩咐的要紧事,皱了皱眉,再次乘车出府。
天色尚早,清风徐徐,轻柔拂过面庞,树上的绿叶也随风轻曳。
喧闹繁华的街市上,两个身形矮小的人儿很快被人群淹没。
只听其中一人道:“阿音,这样真的可行么?若是被我爹娘知道可就完了。”
另一人道:“别慌,有我呢。”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男装去百花阁抓程佑嘉的舒芷音和余蝉衣。
见余蝉衣仍旧犹疑不定,舒芷音打包票道:“放心吧,哥哥会给我们打掩护的。”
她们身上穿的男装,就是她从舒云湛那处“讹”来的。
余蝉衣没办法,只得听手帕交的,何况如今也没别的法子。
到底是女子,两人乔装出行,并未乘车,眼下走了半个时辰便觉腿酸。
二人在街角寻了棵树,倚树稍作休息。
一辆看似寻常的马车缓缓经过,车内人撩起帘子看了眼外面。
“停车。”男人沉声道。
紫丰环顾四周,警惕道:“王爷,可是发现了什么?”
“朝东南角看看。”
不远处,梧桐树下,歇着两个身形瘦弱的男子,但距此处稍有距离,看不清他们面容。
紫丰有些丧气,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好在谢霁川很快发话:“你去,跟着她们,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王爷。”紫丰领命下车,心道一定完成任务。
待想起王爷身边并无其他护卫,准备说些什么时,马车已经走远了。
紫丰叹了口气,朝那两人走去,时刻注意隐匿行迹。
快要接近两人时,恰逢她们歇好了起身,前面那个身着月白衣袍的“男子”回头与同伴说着什么,露出雪白的脖颈。
紫丰暗吃一惊,难道这就是王爷发现的异常吗?再往那人面上看去,虽有胡须,却分明是……王妃的模样。
仔细看去,与王妃一道的人亦是女子,这才松了口气,跟在后面保护两人。
很快,紫丰就崩溃了。他亲眼看着王妃和人进了百花阁。
这厢,舒芷音头一回进百花阁,对眼前所见惊奇不已,顾不得一一赏遍,叫了老鸨来,开门见山道,“梁王世子包了哪间房?本公子就要他隔壁那间。”
“哟,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老鸨见来客脸生,看不出富贵与否,便拿话挡了回去,“老身不曾见过什么梁王世子,来这里的都是财神爷。”
舒芷音领会了她的言外之意,随手掏出两个金元宝,“这是定金,烦请嬷嬷将梁王世子所在告知在下与舍弟,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哎哟,公子何必如此客气。”老鸨忙打圆场,亲自领人上去,“方才是老身记错了,梁王世子确在百花阁,这就带二位去世子隔壁的房间。”
紫丰潜入百花阁,满面愁容地跟在准王妃后面,生怕发生什么变故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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