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的欢迎会总会迎来结束。
万籁俱静,两人清洗完便一同躺在天守阁柔软的床铺上,沢田纲吉侧着身子一边抚摸着三浦春的脸,一边低声说:
“小春的身边,总是有那么多优秀的人,我还真是担心自己在小春心里没什么地位了。”
想到今晚所见那些付丧神昳丽的美貌,对三浦春的忠诚和看重,若非知道三浦春和他们之间是绝对的互相尊重,沢田纲吉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一天一个飞醋的吃。
即便他自认自己风采不输付丧神,但奈何对方还有神性的加成。他不敢再多想了,怕再想下去,自己更加会乱吃飞醋。
“噗,没想到纲吉先生那么爱吃醋啊。”
三浦春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后,好笑地握住了他的手:
“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愿意,哪有你什么事儿?”
“这倒是。”
沢田纲吉放心地亲了亲她的脸,但又追加了一句:
“不过你还是少点跟大般若长光先生独处吧。”
天知道他第一眼看见对方,差点以为路易斯医生阴魂不散了。联想到在现世的时候三浦春就容易对着路易斯发呆,沢田纲吉忍不住提醒。
“你别什么醋都乱吃,我跟路易斯医生之间不是那么一回事。”
三浦春笑着把他的手拍了回去,熄了灯,过了一会,淅淅索索的声音在黑暗中肆意蔓延。
大概是因为这不像彭格列据点那样一切完全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即使是在天守阁这样完全属于审神者的领域,两人今夜也没有像以往那样闹出什么大动静,只是按部就班地弄了一回,紧接着就起身放水了。
其实也不是说两人没兴致,主要还是因为三浦春昨天连夜去了监狱岛,一回来还没喘口气就带着沢田纲吉来了本丸,欢迎会开始前还跟长谷部和狐之助开了个会,所以只消一回,她的身体就已经到了极限了。
她强撑着精神被沢田纲吉扶回床铺上以后,眼皮都快合不拢了:
“不行了,我真的太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
沢田纲吉给她盖上了薄被,见她眼睛一闭直接就睡过去了,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他没有躺回去,而是轻轻地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初来乍到,他原本就有些兴奋,加之刚刚闹腾了那么一会,仅有的一点睡意也都被驱散了,夜深人静,他想好好地把这个叫做本丸的地方好好地逛逛。
他在身上披了一件外套,缓缓地走在了长廊上。本丸是明显的和风建筑群,木质的回廊曲径通幽,百转千回,充满了东方的禅意。沢田纲吉作为日本人,对这样的风格自然是不陌生的,加上自家的守护者中也有喜欢把房子按这样数寄式回廊风格建造的云雀恭弥和山本武,他走在本丸里,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或许是因为,这是属于三浦春的世界,而他终于得以窥探。
廊下的灯隔着一段距离就亮起一盏,明明灭灭的暖光映照在这“木与纸的艺术”上,更让整个建筑透露出了一丝朦胧的美感。他原是信步闲庭漫游一二的,但走着走着,竟是随着这明明灭灭的灯光一路走了下去。
直到在不远的前方,有一个身影坐在廊下,似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月景。沢田纲吉脚步加快,才发现是穿着深蓝色浴衣的三日月宗近,这位名动天下的最美太刀听见脚步声,朝他看去,本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浅浅地浮起了一个微笑:
“原来是彭格列阁下,此刻您不在主公处,莫非也是为了今夜的月亮而来吗?”
最美太刀眼中如海潮升月,倒映着他身后天空那一弯与他眸中月半如出一辙的光辉。
从成为首领之后便从未被任何美景所震撼的彭格列终于在今夜被这两轮弯月带来了一场美的盛宴。他沉默须臾,这才扬起了温雅的微笑:
“是,三日月殿下说的极是。”
或许真的是因着面前的人是历经了千年的神明,沢田纲吉只觉得,无论身居何位,任何人在这位的面前都应当谦恭自检。
他在对方的默许下坐在了这位平安太刀的身边,与他一同对望明月。在不多时的沉默后,那位付丧神终是开口:
“主公带您来到我们的面前,便是毫无保留,既是主公的决定,吾等便一心支持。”
历经了千年的付丧神只需一眼便能看透人心,一句不咸不淡的敲打足以在打消沢田纲吉焦虑的同时给予一个小小的警示。
“是,我明白,多谢三日月殿指教。”
无需多言,沢田纲吉将“谨言慎行”刻在了脑海中并身体力行。
“哈哈哈,老爷爷我不过是替主公开心。”
听到了沢田纲吉的承诺,绝美昳丽的太刀忽然就一扫刚刚那若即若离的气质,笑成了一位“邻家老爷爷”:
“我等虽与主公相识不过三旬,但她实属拥有玲珑心之人。她对您是信任及依赖的,虽然作为刀剑而言这的确是我们想要看到的,但我们也担心她会受到伤害。”
“身上的伤终会痊愈,但心上的伤却是再难圆满。”
美丽的太刀轻轻地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深海明月:
“彭格列的十代目,请莫要成为刺向主公心口之人。”
他一向不理俗事,却终究珍惜眼前的繁花美景,希望这难得的幸福可在岁月长河中存在多一分钟。
“我向您起誓:”
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认真地,将手覆于心口,额头亮起了属于大空的橘色火焰:
“我,沢田纲吉,彭格列十代首领,以我的生命起誓,名声担保,一生不负我的爱人。”
他毫无保留地把真名说出,完全存着“有半句谎言就天打雷劈”的心态。
绝美的太刀安静片刻,最终笑着起身,对他行了一礼:
“那么,拜托了。”
他们的主公,他们的一切,在此刻与彭格列相融。
三浦春并不知道自家的刀剑为了自己的幸福暗地里也做出了诸多努力,第二天她发现沢田纲吉已经完全融进了刀剑之间,还以为是他凭借着大空无往而不利的友善气质得到了刀剑的认同,哪里知道背后还有本丸幕后大佬的敲打和观察,最终才得出了肯定的结论。
“家主。”
正当她捧着茶杯坐在廊下微笑地看着短刀们让沢田纲吉陪他们玩游戏时,一声轻飘飘的,软糯却又带着刀剑特有的冷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是你啊。”
三浦春微笑地请髭切坐在了身边。
“我都听长谷部说了,你和膝丸最近都非常活跃,不愧是源氏重宝。”
“嘛,虽然是捡漏去了一队,但能为家主带来好的结果,我和弟弟也会觉得很开心。”
有着奶白色头发的俊俏青年笑得一脸无害,然而说出的话却显得有些刺耳。
三浦春被不软不硬地顶了一下,忍不住转脸看向髭切,一边回忆着自己之前在哪里得罪了这位刀剑,总感觉他话里有话。许是她的表情太明显了,而没有了弟弟在身边打圆场的源氏重宝完全没有了顾忌,看着三浦春脸上的怀疑,他的嘴角又扬了起来:
“啊抱歉,我刚刚好像说了不太好听的话呢,家主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其实我和弟弟并没有因为捡漏而消极怠工哦。”
他特意强调了捡漏这个词,似乎若有若无地在提醒三浦春如果不是因为一队的鹤丸国永和山姥切国广意外掉队,他和弟弟也不可能填补到这个队伍里,而且还是在竞争激烈的情况下。
三浦春还没能细细品味过来他此话的意思,髭切却又笑着说:
“嘛,既然是家主亲自点了我和弟弟,那至少说明在家主的心目中,我和弟弟实力还是上层的。”
他忽然又用轻如缥缈的声音补充了一段,这回总算是让三浦春明白了他到底在介意什么——原来他是在介意自己和弟弟是作为替补而不是被她认真思考后安排进某个队伍中的这个事情。
说起这个事情是该说清楚了。
三浦春叹了口气,决定好好地跟这位内心高傲的源氏重宝扯白这个问题:
“髭切说的严重了,您和膝丸并不能说是捡漏。”
她想了想,虽然预料到真话或许会让对方不高兴,但还是和盘托出了她的心思:
“诚然,我必须要承认,我对一队是抱有私心的,他们是我作为审神者初期所培养的第一个队伍,陪我开辟了很多个战场,也为我的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们毋庸置疑在我心里的是独特的,但这并不表示其它的刀剑就不重要了。”
她伸了个懒腰,看着庭院里沢田纲吉捂着眼睛和短刀们玩老鹰抓小鸡,眼睛都笑弯了:
“也许您并不知道,我一开始也不是主动想要做审神者的,不过是被形势所迫。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您和膝丸来到的时候,我也想要把你们退回去的,还是狐之助劝说我把你们留下了。但,既然已经成为了审神者,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的。”
她收回了眼神,也没有看髭切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我说的这些,其实也只是想告诉你,我对很多刀剑的确没那么熟悉,但我并没有把你们当做可有可无的存在。你们每一位刀剑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所以,请别妄自菲薄了。”
周围原本冷凝的空气再度浮动了起来,奶白发的付丧神不知何时收敛了笑容,堪称面无表情地听完了三浦春的真心话,半晌,他才轻叹:
“果然啊,家主是个极为真诚的人。”
她不会因为刀剑自身的落差感而给予他们虚假的安慰,甚至她还要把真相都铺开说的明明白白,让他们不得不接受。
她自然是真诚的,却也足够残忍。
但又恰恰因为这样,她对每一位刀剑的情感才是最真实的。
“主公,可以和我们一起玩吗?”
五虎退弱弱的声音响起,髭切回神,而三浦春已经被短刀拉着加入了他们的游戏。
“唔跑了呢。”
源氏重宝轻轻地说了一句,但他的眼神却也恢复了温度。他忽然开口:
“弟弟,你怎么站着不说话呢?”
一个身影慢慢地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原来是他的弟弟。有着薄荷绿色头发的青年迟疑了一会,才问:
“阿尼甲的疑问解决了吗?”
原来他是特意回避的。
他的兄长笑了笑,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已经不重要了。”
他看着三浦春和沢田纲吉与那群短刀愉快玩耍的画面,摇摇头:
“未来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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