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双兰出门看见的第一眼就是不远处几个小孩溜进自己家,但是现在不是跑出去揪出小孩的时候。
她接住扑过来的贺岁,蹲下身,轻轻地抹去眼睑下的泪痕,把孩子抱了起来。
贺岁一被抱住,就搂住了任双兰的脖子,只是抽噎还在继续,什么也不说,估计只能等贺年开口了。
这个时候,屋里其他人都已经出来了。
贺阳朔担心朵朵被吓哭,站在门口抱着孩子,谢丝丝陪在朵朵身边。爷爷奶奶围到了贺岁身边,小家伙抽噎的模样真的很可怜,比大声咆哮着的贺年让人心疼多了。
贺阳华跑到还站在家门口空地上的贺年身边,看见的第一眼就是贺年身上的破裤子,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吃个早饭的功夫就浑身是灰。
“跟他们打架了?”
贺年眯眯眼,看见刚才打架的几个小朋友已经回家了,便歇了劲,开始跟爸爸告状。
“我说我要托儿所去了,大胖就说我有后妈马上就有后爸,送去托儿所是你不要我了,我说后妈会给我做新衣服,他们都说后妈只会不给我衣服穿,我们就打起来了,他们打不过我,就去吓岁岁说他要没爸爸妈妈了,我就哭起来,他们被我吓跑了。”
到底是被贺年的哭声吓跑,还是被街坊口中是狐狸精化身的后妈任双兰吓走,不得而知。
贺阳华只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是一点亏都没吃,听起来哭得大声,实质上什么伤害都没。
再看看浑身灰尘和破掉的裤子,倒霉的还是他新媳妇。
贺阳华搂着贺年,问道,“那你看你后妈对你好么,送你去托儿所就是不要你了?”
贺年抹着自己大花猫般的脸,思考一会儿,说,“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要我们三个了。”
后妈是坏人这个观念在贺年脑子里根深蒂固,就连一两个月前家里终于决定再找一个了,于燕子都爱整天唠叨万一新来的对几个小的不好怎么办。
贺阳华知道,弄成现在这样有一半是自讨苦吃,说话不注意避着孩子。
但是另一半,大环境就是这样,早在当初前妻去世的时候,就有人在贺年耳边说他以后要过苦日子了。
贺阳华没有反驳贺年,只说,“你就看着吧,爸爸觉得阿姨肯定不是别人口中的坏后妈。”
贺年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搂着任双兰安心抽噎的贺岁,他有点不明白贺岁怎么就毫无芥蒂地跑过去了,就因为他年纪小吗?
家里的早饭足够美味,任双兰和贺阳华把俩孩子洗干净换了衣服之后,哄着他们又吃了点,脸上终于有点笑意了。
没多久,那几家的孩子被家长压着来道歉了。
这件事在明面上就只能这么过去了,只是送两个孩子去托儿所又要推迟了。
谢丝丝全程都很平静,看到事情结束了,心思又放在今天该怎么去严思谨那展示自己的蝴蝶结了。
等贺阳华和贺诚信出门上班了,她也催着贺阳朔赶紧出门,屋里又只剩下任双兰、于燕子和三个孩子。
最小的贺超超没有被哥哥大哭的声音吵醒,依旧睡得香甜,这会儿躺在独属于他的婴儿床上睡得香甜。
贺年依旧有点粘任双兰,不愿意放开怀里的脖子。
任双兰放不开手,只好把洗碗的活拜托给于燕子,自己抱着老二继续哄人。
贺年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知道自己闯祸了,学乖了,一个人坐在平时自己吃饭的凳子上,看起来安静又听话。
等于燕子洗完碗了,贺岁依旧很依赖任双兰,于燕子想去接手都不愿意。
时间有点久了,再下去任双兰手臂真的撑不住了,只好想办法把贺岁哄下去。
“岁岁,阿姨现在要给岁岁做新衣服了,岁岁坐在阿姨旁边看着好不好?”
贺岁趴在任双兰的肩膀上,一声不吭。
好长好长的时间之后,任双兰以为看不到解放自己双手的希望的时候,才听到贺岁轻轻的一声“好”。
于燕子听到这话的时候,马上搬了外面的小椅子放到屋里的缝纫机旁。
任双兰继续哄着贺岁,确定岁岁独自坐下后,没有哭闹的迹象,才开始拿出自己的工具。
先量身材的数据,贺岁非常配合。现在他特别喜欢和任双兰有近距离的接触。
弯腰划线的时候,贺岁看不到,直接自己站了起来,踮起脚尖,努力地看清任双兰的双手。
“妈,能不能麻烦你带年年去擦洗一下,换个衣服,我等给岁岁做完再去洗。”
“哦哟,我带年年洗身子的时候顺手洗洗掉就好了,你看好岁岁就行了。”
说完,于燕子就出去了。
大部队转移进小房间的时候,于燕子有喊贺年进屋,但是不知怎么的,贺年闹起了别扭,就是坐在外面不动。
这会儿,于燕子以为自己要废一番口舌,没想到刚出门,贺年就已经起身了。
洗完身子,贺年又坐回了自己吃饭的凳子上,似乎准备当一天的门神。
听着里面任双兰和贺岁小声的说话声,贺年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酸,但是他是不会屈服的,也就岁岁年纪小才分不清。
贺年就这样凝神听着屋里的动静,于燕子没办法,总不能顾了里面那个不管外面这个,只好陪着他。
于燕子手里也有活,不算正经活,闲着玩地在盘老式扣子,花样一个接一个的。
贺年看了一会儿,什么都看不懂,奶奶也不跟他讲讲,再对比一下任双兰给岁岁讲的做衣服的过程,心里不禁难受。
贺年就这么难受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贺岁高兴地跑步出来。
小小一只不久前还难受着,现在笑得可开心了,手里举着两件白色的小t恤,“哥哥你看,妈妈给我们做的衣服,是新衣服!你也有。”
贺年的脸僵了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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