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看我妈。”

    白景译的亲生母亲,名叫徐娴。

    十几年前徐娴意外流产,一场大火烧毁了她的容貌和身体。虽侥幸留下来一条性命,但活着还不如死了。

    那时候,徐娴疯的还没有这么严重,起码一天里有几个小时是正常的,不过还是被关在白家偏僻的小屋里。

    夏幽见过那个女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三十多岁的年纪就一头灰白头发,满脸皱纹,甚至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总是一身恶臭。

    她疯起来连白景译都不认。

    白景译总是去找她。可等待他的是一顿毒打。

    徐娴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要纵火,为什么要害她的孩子。

    她也这样质问过夏幽。

    白家佣人都特别怕她,尤其是白云驹的母亲。

    白景译和白云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当时夏幽得知这件事十分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因为在白景译被佣人说是疯女人的儿子时,白云驹冷眼旁观,甚至还让她离白景译远点。

    后来在白云驹母亲的强烈要求下,白家把那个疯女人送去了精神病院。

    夏幽叹了口气,看向认真开车的白景译。

    他总是一张冷漠的扑克脸,从骨子里透出的死气沉沉。尤其是那双眼睛,目光涣散时像死不瞑目,汇聚时像结了层厚冰的黑色湖泊,怎么看都让人很不舒服。

    似乎是察觉到夏幽的目光,白景译朝她看过来。那聚焦的视线瞬间变为黑色湖泊,夏幽刚对上他的眼睛就被漩涡席卷,感到窒息。

    “怎么了?”

    他眼里的阴暗一瞬间退去,探究和疑惑覆了上来。

    “没事。”夏幽撇开眼,看向车窗外。

    她心里有道声音。

    离开他。

    要尽快离开他。

    ◇

    回国后,夏幽在公司里认识了制版师周荷。

    周荷大她九岁,今年已经三十五了,但年纪并不能妨碍她和周荷成为好朋友。因为专业的关系,她们有很多共同语言。

    偶尔会吵架,但这种情况只发生在工作上,比如现在。

    周荷纤长的手指戳在设计稿上,指着那个造型夸张的袖子,不停地用指尖点着,以此来表达她的不满。

    “衣服不要有这种夸张的设计,你这样我根本没办法制版啊!改一下吧。”

    夏幽立马摇头,“不改!做不出来那是你技术不到位,殷总监说我这个袖子非常大气,设计组里的成员也觉得很新颖。你想办法做出这种效果吧。”

    “做不出来。”周荷把设计稿拍在桌上,想了一会说:“你可以自己做立裁先试试看,制版的局限性太大了。你要是能做出来,我跟你叫姐!”

    “做就做呗。”

    夏幽拿回自己的设计图,气呼呼地正要回办公室,听到周荷的手机响了一声。

    在亮起的屏幕中,夏幽看见发信息的人是小甜心,这么骚里骚气的备注果然是周荷的风格。周荷给夏幽的备注是:狐狸精。

    晚上还去那家情趣酒店吗?

    这是小甜心发来的信息。

    周荷看着手机屏幕愣了许久,显然没反应过来,都让夏幽把信息看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屏幕,神神秘秘地转过身背对夏幽。

    她快速回完小甜心,关掉手机放到桌上,屏幕对着桌面,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瞬间年轻了十几岁。

    夏幽已经猜到了,朝四周环视一圈,见没什么人,压低声音对周荷说:“你也不怕引火烧身。”

    “这有什么好怕的?”周荷笑起来眼角皱纹深刻了些,朝夏幽暧昧地轻轻招手。

    夏幽弯下身子,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我告诉你啊,年纪小的男孩子最会玩了,而且时间特别久,你一定要试试。”

    夏幽立刻站直了,瞪了周荷一眼,低声骂道:“不正经!”

    这样做真的很危险,因为周荷就是被别人包养的,现在又拿着包养得来的钱去找小白脸。万一被她金主发现,那后果夏幽都不敢想象。

    这件事,她在认识周荷的时候就知道了。

    周荷亲口跟她说的,还带着炫耀的意味。

    ◇

    在客厅靠近阳台的位置,立着一块画板,上面贴着画。

    没有皮肉包裹的骷髅架子,只有上半身,左边的肋骨里有一株娇艳的红玫瑰被锁在鸟笼里,花瓣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

    一副让人不舒服的画。

    天已经黑了,白景译和外卖一起到了。

    外卖员一直在偷看白景译,夏幽也在看,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你这是怎么弄的?路上让人抢劫了?”

    白景译脸上有几道血痕,嘴角不停地往外冒血丝,被头发挡住的左边额角上贴了一个创口贴。

    他没作答,低垂着眉眼朝外卖员看去。

    被白景译那阴冷的目光一刺,外卖员心头咯噔一下,赶紧放下外卖,骑着电瓶车跑没影了。

    白景译绕过夏幽走进家里。

    夏幽拎起外卖,才发现白景译买了菜回来,朝他的背影喊道:“今天别做饭了吧?我已经点好外卖了。”

    不知道白景译今天怎么了,平日里就话少,现在更是一句话都不说。连夏幽都不搭理了。

    他心情不好。

    夏幽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想到他今天早上说要去精神病院看徐娴。

    她忽然知道白景译脸上的伤是从哪来的了,肯定是徐娴抽疯打他了。

    白景译在厨房里煮面条,夏幽倚在门框上看他。

    “她又打你了?”

    “嗯。”

    “要我说啊,你就别去看她了,她又不记得你了,要看也离得远远的,凑过去不就是让她打吗?”

    白景译转身看向她,薄唇微启:“难得你会心疼我。”

    他嘴角自然上扬,眼睛有些眯起,是发自内心地笑了,像阴暗的地方照进了一束光芒。

    夏幽第一次觉得白景译顺眼了。

    “心疼你?”夏幽不由得笑了,毫不留情地讥讽道:“少自作多情,我只是觉得你笨。”

    白景译不言语。

    夏幽以为他笨,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因为人们对笨蛋从来都没有戒心,出了事也不会怀疑笨蛋。

    他背对着夏幽,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没有落下来,但变了味道,有种计谋得逞的阴险感觉。

    不吃夏幽点的外卖,是因为白景译患有交替性暴食厌食症。那种有刺激性的麻辣食物会伤害到他的肠胃。

    夏幽只听过厌食症和暴食症,交替性暴食厌食症还是第一次听说。

    白景译说他从小就这样,有时恨不得科学家们研发出一种药剂,打一针可以好几天不用吃饭。有食欲的话,会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最后只能催吐。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好多了,但肠胃受到的伤害依然存在。

    夏幽听了很吃惊,干饭简直是世界上最让人幸福的事了,营养剂那种东西哪里比得上美食?

    以前她从来没注意过白景译能不能吃辣,因为一门心思都放到白云驹身上了。

    不过,她确实没见过白景译吃辣的食物。

    为了跟周荷争个输赢,夏幽连双休日都没有放过,一大早就去公司做立裁。可是用不同的方法反复尝试,依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那种效果。

    回家时早已一身疲惫,夏幽想着要不就按周荷说的做,换种袖型,这确实太为难人了。

    家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目光触及那男人的脸,夏幽心脏重重地跳了起来,眉心随即皱起,不耐烦道:“你怎么来了?”

    “忍不住,就来了。”

    白云驹以极其炽热的眼神凝视夏幽,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他的那句“忍不住”。他忍不住什么要过来找她,难道是对她念念不忘?

    “有事直说。”夏幽玩弄着新做的美甲。

    白云驹眼睫垂下来,炽热消失,悲伤从眼底升腾而起,沙哑开口:“那条信息不是我发的。”

    “什么信息?”

    “分手的那条信息不是我发的。”

    “有什么区别?就算不发那条分手的信息,你也找别人了不是吗?”

    “可是和白景译比起来,我最起码不会骗你。而且,我从来没有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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