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那样纠缠在一起,林笑书被我连拖带拽的拎上了床。

    床是架子搭建而成的,稍有超重就会咯吱咯吱的乱响。

    林笑书上来后的每一次晃动都让屋子充满了暧昧的音律,而这场晃动实际是他将右腿不慎压在我受伤的膝盖上,我只能忍着痛将腿挪开。

    除了腿之外,林笑书的手也及其不安分,或许是太过紧张,或许是十分抗拒。

    他至始至终都将爪子按在我胸前,干柴的骨架硌得人生疼。

    正当我思量着,如何将他那双爪子从我胸前挪开时,我的帐子被人从外面拉开,一声“报告”吼得人措手不及。

    “上校,我来取…”

    来人说话的声音卡在了“取”这个字后,就安静了下来。

    林笑书趴在我正前方,瘦小的身子挡住了我全部的视线,我看不见那人。

    不过声音倒是耳熟。

    我清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理所当然的平静:“我没说进来前,谁允许你进来的?!”

    那人没有应我。

    他似乎很窘迫,军皮靴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像是想要出去,又像是想过来。

    “你要取什么东西?”我有些不耐烦,迫切的想结束三人间的尴尬,便用左手轻轻拍了拍林笑书的背,示意他下去。

    来人还是没有说话,可能是判断出林笑书的男性身份,这次连动都没有动,宛如石化。

    林笑书下去后,我才看清了来人那张苦瓜脸。

    “唔,马卡尔中校…”我看着那张三小时前还油光满面的脸,如今变得煞白,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似的错愕,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整个集中营,只有他不知道我和林笑书的事。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打破帐篷里的僵局:“你要什么自己去桌子上取。”

    “是是是。”马尔卡如梦初醒,立马接下我的逐客令,慌慌张张的跑到桌子前,一通乱翻。

    很快,他便从堆积如山的资料里找到了几张纸片。

    “上校,再见。”

    “马卡尔。”临走前,我叫住了他。

    他僵硬的转过头,眼神有些躲闪:“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盯着他因为吃惊而惨白的面庞,心中无比惬意:“这位叫林笑书。”

    “啊…?”马卡尔起初没明白我的意思,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我的话外音。

    林笑书身上的囚服与脚上的链子,在此刻清晰的有些扎眼。

    马卡尔惨白的面庞浮起一抹红晕,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角。

    这还不够。

    我轻笑一声,拿出昨天他昨天说话时的轻快,阴阳怪气道:“你不会比我差?”

    马卡尔低着头,表情耐人寻味。

    “后生可畏。”

    “还有…”马卡尔吃瘪的样子让我十分满意,我决计放他走:“以后要等长官说可以进了,才能进来,中校。”

    这次,马卡尔没有应我,只是微微欠身,轻点了几下脑袋,随即逃也似的走了。

    自那之后,马卡尔对我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每次见我都躲躲闪闪,他似乎很怕我,趾高气昂的态度也消减了不少。

    而林笑书也从监狱搬到了我的帐中。

    打地铺,偶尔我会让他到床上来。

    我的身体机能在慢慢恢复,他轻生的念头也好似被完全割断,每天除了给我送一日三餐外,还会帮助我做简单的恢复训练。

    前不久,帐篷里突然窜入一只受伤的鸟。

    那鸟是和林笑书一前一后进来的。

    在林笑书拉开帐子时,乘虚而入。

    鸟是灰色的,翅膀受了点伤,绿豆眼,红爪子,很是可爱。

    湿漉漉的眼睛像极了委屈时的林笑书。就凭这一点我决定将它留下来。

    林笑书对此没有丝毫意见,他似乎也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但在使不使用笼子这件事上,我们产生了分歧。

    林笑书不太想把它关在笼子里,而我的想法正好相反。

    林笑书说每条生命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在鸟没有选择住进笼子时,我们这种行为不符合人性。

    所以他坚称我们在对一只鸟进行非法监禁,为了劝服我,他甚至模拟起这只畜牲的心路历程。

    而我自始至都认为这些话用在畜牲身上实在太过荒谬。

    对林笑书这种行为进行了颇为暴力的反驳(徒手掐断了鸟的另一只翅膀)。

    不过这件事也有好的一面。

    比如,这是林笑书第一次和我如此正常的吵架。

    以往我们之间的冲突,是绝对没办法心平气和,不带任何个人色彩的解决完。

    所以我很享受这个过程。

    林笑书吵架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梗着脖子,漂亮的眉毛会微微上挑,面红耳赤的样子让人心情愉悦。

    “如果你执意要让它住进笼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林笑书看着桌上的灰鸟,愤愤道:“但是…这里没有鸟笼子。”

    这几日的独处,他对我的厌恶与惧怕肉眼可见的消减了不少,讨价还价的本领也在渐涨。

    “谁说没有?”我用手轻轻抚着正在嚎叫的鸟儿,指名道姓:“夏威尔绝对有,你让他找找,一会带过来。”

    夏威尔除了养狗外,最喜欢做的就是收集各色各样的野鸟,养活的没几个,笼子倒是留了一堆。

    还没等我数明白这只鸟尾巴上到底有几根羽毛。

    林笑书就领着夏威尔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德布拉。

    那只蠢狗,在进来后直接窜上了我的床,我竭力避开它嘴边的口水,捏着它的后颈,面色铁青。

    “下去!”我厉声呵斥。

    这只畜牲显然蠢的可以,对我的指示置若罔闻,对我手中的鸟不断摇尾巴。

    “德布拉!”夏威尔急忙跑过来,将它拎了下去。

    “上校先生,你这蠢狗快把我的鸟吃了。”

    “意外,意外。”夏威尔赔笑:“德布拉是长时间没见到动物,咱们这荒郊野岭的,瞧见个活的不容易。

    “笼子拿来了吗?”

    “诺。”夏威尔将手中的铁笼子递了过来:“知道你爱干净,我还拿水擦了擦。不过,你养这鸟干什么?”

    “瞧着好看。”我将鸟放入笼中,看着它奄奄一息的样子,莫名觉得它活不长:“你的笼子能让鸟活多长时间?”

    “什么叫我的笼子能让鸟活多长时间??”夏威尔夸张道:“笼子就只是笼子,这两者没有必然联系。”

    “嗯,林笑书!送客。”

    “喂!”夏威尔努力的控制住想要到处乱窜的德布拉表情有些滑稽:“不请我喝杯茶吗…我这遛狗遛的好好的,被你薅到这来,这就打发走了?”

    “唔,你提醒我了。”

    我指着床单上的黑色脚印,重新下了逐客令:“林笑书,记得给夏威尔上校包好。”

    “夏威尔上校,洗完及时送回来,最近…可搞不到新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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