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闷热的狱内,隔着生锈的铁栏,我看见他蜷在蒲草堆上痉挛。

    我轻轻推开牢门,将饭菜放在通气口旁。那是狱内唯一的通气口,肉类的烧焦味源源不断的从那传来。

    此刻,室外在集中焚烧,被焚烧的人中有一部分是他的家人,活着的家人。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出现,背对着门的身子,缩的愈发小。

    我凑到他身旁,想要提醒他吃饭。

    可还未等我开口,就瞧见他迅速转过身。

    眨眼的功夫,叉子便架上了我的喉结。

    那是用餐时使用的叉子。晓是哪次送饭时忘记收回去,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我皱着眉,目光始终盯着他颤抖的右手,提醒道:“收起来!”

    他以战俘的身份被关在这一月有余,期间从未配合,却也安分守己,眼下突然暴起,晓是知道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整个监狱的战俘将在今天被强制执行活火葬。

    简单点讲,就是他的朋友在今天都会被烧死。

    他将作为此次恶性屠杀事件的唯一幸存者。

    通气口还在源源不断的传着尸体被火化的焦臭味,四周死一般的寂,偶尔传来几声分不清男女的惨叫,距离的原因,惨叫声很小,源是狱中过于安静,倒也称得上小而清晰。

    他也听见了惨叫声,原本愤怒的神情下意识的闪过一丝惊慌。

    与此同时,压在我喉间叉子又戳紧了几分。

    “收起来!”我沉着嗓子又警告了一次。

    脚边的饭香不知什么时候的窜了上来。

    一股一股的莫名香甜。

    他咽咽口水,腹部传来轻微的咕噜声。

    我俩都清楚,以他目前的体力根本杀不了我。

    这么做无异于徒劳。

    可偏偏他是个犟的,眼下这个僵局除非闹个你死我亡,不然这辈子怕也解不开。

    但显然,我不想让他死。

    看来…只能换种方式了。

    我清清嗓子,努力让恐惧听得更逼真些,配合道:“要怎样…你才能松手?”

    他得到了想要的问题,终于不再瞪我,扯着沙哑的嗓音说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放了他们。”

    我轻笑,回答的爽快:“好。”

    他似乎没想到我能这么爽快,抵着我的叉子微微一滞。

    也是在这一瞬,我迅速抬掌,将那只拿着凶器的手轻松制服。

    晓是我力气使得大了些,那只叉子在我握过去的瞬间,就毫无征兆的脱了手。

    叮当落地,清脆至极。

    看着他恼羞成怒的表情,我得逞的大笑:“这么做都是为了帮你,活着不好么?”

    他又开始瞪我,眼中迸出无尽的厌恶与愤恨,沙哑的声音宛若刀割般挖着我的心:“你若真想帮我,就该让我去死。”

    我发誓,我打心底里想护着他。

    可眼下他宁愿死,也不肯活着待在我身边。

    他原本丰满的两颊早已凹陷,颧骨微耸,形容枯槁。

    瘦的不成人样。

    可偏偏就是这憔悴易折的模样,能轻而易举的在我心中掀起无数波涛。

    我想占有他的全部,想折断他的执拗,更想…撕碎他那纯净的灵魂。

    良久。

    随着尖叫声逐渐频繁,他终于妥了协,低声道:“只要你放了他们,让我干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我挑眉,仗着身高的优势,欺身压了上去,吐出了我一直想说出口的条件:“把你给我,我就放了他们所有人。”

    贴近他耳根的那一刻,我听见他擂鼓般的心跳。

    嘴边的痛感在探入他唇中时迅速袭来,他死命咬着我的下唇,羞愤的大叫着我的全名。

    甘钰霖。

    我叫甘钰霖。

    任职于321红狮部队,在这场蓄谋已久的战争中,我是侵略者。

    战况目前很是乐观,占领之路意外平顺。

    直升机每日轮番轰炸,飞沙走石,血流成河成了这几个月最常见的景象。

    千篇一律。

    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

    集中营送来的新一批战俘中有个长发男人,他因为长相被划分到了女战俘区,被督察发觉后,一口认定是这男人行事不轨。(事实是他们自己人办事不力,分不清男女)

    这破事居然被当成悬案送到了我的营地。

    这群草包当真是闲出毛病来了。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我按照流程接见了这位“犯人”。

    不得不说,这人很好看。

    即便是长发早已打结毛乱,即便是面颊沾了污渍,也掩盖不住眉眼中透出的秀气,气宇中绽出的英气。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那群草包将他划分到女战俘区这件事有情可原起来。

    他不爱说话,拗的厉害。

    无论我问他什么问题,能得到从来只有蔑视般冷哼。

    这种不符合他身份的蔑视让我倍感不爽,不过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低头。

    我动用了人类最原始的暴戾,用遍了最残酷的尽量不伤害他面容的方式(原因很简单,我喜欢他天使般的脸)。

    但事情的发展好像…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即便我将椅子的电流开到最大,即便我用拶夹将那双修长的手指关节夹到变形。他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嘴巴,病怏怏的瞪着我看。

    很多次,他的嘴因抿的太紧,下唇被小虎牙戳破,血珠子乱窜,惨白的唇瞬间覆上一抹猩红。

    而他依旧是汗津津的坐在凳子上,美的动人。

    不得不说这抹猩红让我抓狂。

    每当这时我都想凑到他唇边,我想尝一尝这滚落的血会不会和他本人一样美妙。

    遗憾的是,这种想法最终只能在脑海中上演。

    他是战俘,来自最低贱的种族,身子里流着最肮脏的血。

    我承认即便他长的再出类拔萃,也丝毫不影响我厌恶他。

    就如同我憎恶他的祖国那样。

    除了这些,同样能让我抓狂的还数他那股软绵绵的执拗。

    分明是手无寸铁,却无时无刻不摆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像是吃定了,我不能把他肉体以外的东西怎么样。

    这种笃定成功激起了我该死的好胜心,在一次次审判中,我开始意识到征服他比杀了他更让人有成就感。

    我私自延缓了他的死期,将他重新关入牢中。

    捷报不断传来,照眼前的架势,我们的胜利基本成了定局。

    这也意味着,接下来我可以利用所有的时间去征服这个桀骜不驯的美人儿。

    原本枯燥乏味的生活,因为他的出现变得愈发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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