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连续涨停31天, 股价从最初的689元一路飙升至破百元大关,上涨幅度达到惊人的……
今年年底,伴随着利好政策和主力拉升等因素, 某只一飞冲天的妖股顷刻间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谈资。
然而对于文酌煜来说,这些数字仅仅意味着重生两个月,他终于赚到了第一桶金。手里有了钱, 接下来的布局就更游刃有余了。
十二月初,文酌煜再一次走进证券公司的大门, 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客户经理已经激动到满脸潮红了:“文, 文哥, 你好厉害!”
从开户时的400万本金到月末的账面盈利近400万, 短短二十几天就让账户资金翻了近一倍, 客户经理已经对文酌煜的操作惊为天人了。没有想到文酌煜加了十倍杠杆之后竟然一把就选中了那只连续涨停31天的妖股。
短短两个月不到,客户经理眼睁睁看着文酌煜账户上的资金像滚雪球一样滚到如今的十四个亿, 简直比看什么一夜暴富的爽文电影都来的过瘾。
怪不得之前他给文酌煜推荐股票时文酌煜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 原来大神就在他的面前:“……是我班门弄斧了。”
客户经理把文酌煜引到超级vip接待室,殷勤问道:“文哥,您喝咖啡还是茶?”
文酌煜笑道:“都行。你年纪比我大, 不用管我叫哥。叫我名字就行。”
客户经理立刻附和道:“也是。文先生年少有为, 我管您叫哥,都把您叫老了。”
停顿片刻,客户经理又道:“那我给您泡杯茶吧。我们公司给大客户准备的茶叶都是上好的大红袍。我之前上学的时候去茶楼打过工,专门练习过泡茶的手艺。”
客户经理一边说着, 一边手脚麻利的给文酌煜泡了一杯茶, 客客气气的说道:“您先尝尝我的手艺?”
文酌煜接过茶杯, 温声道谢。就听客户经理又说道:“您今天过来是结算杠杆资金的利息的吧?”
不仅如此, 文酌煜专程过来, 其实是想取消杠杆的。
那只连续涨停三十一天的股票,文酌煜在第27天的时候就已经陆陆续续抛出了。之所以会选择这么麻烦的套现手法,主要是因为文酌煜在加了十倍杠杆之后的可操作资金差不多是八千万左右,再加上二十多天的复利,套在盘口里的资金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程度。如果真要等到连续涨停三十一天的时候一股脑抛出去,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万一让持股的散户们产生“有大股东趁机套现离场”的误会就不好了。如果大量散户因为这种误会心生恐慌抛盘套现,造成市场情绪突然崩盘,那只妖股都有可能从原本的一路涨停骤然变为跌停,文酌煜持有的股票也有可能被套牢。
文酌煜的本意是赚钱,又不是想坑谁,更不想得罪那只妖股的老板。自然犯不上砸了人家的盘口。提前几天套现离场的动作虽然让他损失了一部分利益,但是这样的操作更加稳妥保险。既不显山也不露水。况且文酌煜在套现以后,也并没有让闲散资金趴在账户上,而是陆陆续续购买了一些自己很看好的股票,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撞上一两个涨停。仔细算下来,每天的盈利差不多也在5-10左右。并没有损失太多。
如今他的账户上已经有了十四个亿的资金,刨除十倍杠杆的本金和利息,以及证券公司要分走的佣金,手续费再加上印花税等等,文酌煜几乎净赚十三个亿。
虽然比起上辈子最辉煌的时候还差了不止一点,但是文酌煜有信心他这辈子可以做的更好。
“帮我再开一个美股账户吧。等到开盘时顺便帮我全部买入应家家具的股票。”文酌煜淡淡吩咐道。想了想,又把其他可以开的国际国内金融账户都开了。他脑海中的讯息实在庞杂,从股市到期货再到外汇,文酌煜也说不好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冲到哪路盘口去,索性把该开的账户都开了。也免得今后想要炒什么却发现自己没开账户——那岂不是很耽误事。
客户经理忙不迭的答应着,给文酌煜办理相关手续之前,还不忘端了一些糕点和水果送过来,生怕文酌煜等的不耐烦。
从证券公司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斯斯文文的客户经理看了眼时间,索性连班也不上了,直接开车把文酌煜送回学校。
虽说文酌煜从开户至今,没有在他的推荐下买过一只股票,让客户经理挺没成就感的。但是拜文酌煜的迅猛操作所赐,客户经理一路躺赢也成了他们证券公司上个月的金牌经纪顾问,佣金赚的盆满钵满,还出尽了风头。这种情况下,他对文酌煜的感激和敬佩自然无以复加。又怕文酌煜嫌弃他不够专业另聘客户经理,自然要服务周到殷勤备至。
“文先生,我看你好像还没有考驾照是吧?这大冬天的,要是没车出门可不太方便。您要是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保证随叫随到,绝对不会误了您的事。”客户经理把车停在a大门口,趁着文酌煜解安全带的时候,殷勤说道。
“那岂不是太麻烦你了。”文酌煜温颜笑道:“其实我这个人特别宅,一般情况下我也懒得出门。”
客户经理没话找话:“也是,文先生你一看就是特别努力用功读书的好学生。在a大这种学校读书,压力一定特别大吧?”
话音未落,客户经理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把话拉回来:“不过文先生你一看就是特别聪明的人,学业方面一定也游刃有余。”
文酌煜莞尔:“谢谢你送我回来。”
客户经理立刻说道:“不用谢。我在您这赚的佣金至少能买一套房了。别说送您这一趟,就是天天给您当司机也是应该应分的。”
“你太客气了,你也是赚你分内的佣金——”话音未落,文酌煜的手机忽然响了。
文酌煜看着来电显示,眉头轻皱。
客户经理察言观色,立刻说道:“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文先生你有什么吩咐,随时给我打电话。”
文酌煜一边开车门,一边叮嘱道:“路上小心。”
冷冽的空气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文酌煜在风雪中接通电话:“喂?”
“文同学。”电话另一端传来一道儒雅温润的嗓音,含笑问道:“能听出我是谁吗?”
“裴总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文酌煜直接拆穿对面的把戏:“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裴晋桉哑然失笑:“我是专程打给你的。”
赶在文酌煜挂断电话之前,裴晋桉开门见山道:“……《谋杀》剧组又开始举办试镜了。这一次是面向整个业内的海选。”
“是么,”文酌煜挑眉:“希望剧组这一次能够找到合适的演员。”
“可是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合适的演员。”裴晋桉顿了顿,说道:“我看过你试镜的那一段录像。不得不说,文同学对于角色的理解包括你精湛的演技都出乎我的意料。”
文酌煜波澜不惊:“谢谢夸奖。”
“不是夸奖。”裴晋桉说道:“我是想说,这个角色真的非常适合你。我有一种预感,如果让你来扮演这个角色,不论是对你自己,还是对这部电影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合适的选择。我相信你跟这个角色之间能够碰撞出非常奇妙的化学反应。如果是你来出演这个角色,也许我们又能制造出一部经典作品。”
“哦。”文酌煜面无表情,兴趣缺缺的说道:“很感激裴总对我的看好。可惜这部电影的投资方不是这么想的。”
“我这个人是非常惜才的。”裴晋桉笑道:“如果你答应签约星桉影视,我向你保证,这个角色就是你的。剧组和投资商那边我去协商。”
“那还是不了。”文酌煜彬彬有礼又不乏遗憾的说道:“演戏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跟贵公司签约就影响到我对未来的规划了。”
这个回答在裴晋桉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颇觉遗憾:“我是真的非常看好文同学的才华。”
回应裴晋桉的,是文酌煜虚伪至极的客套话:“我也非常看中裴总的人品。只可惜跟贵公司签约并不符合我的职业规划。”
挂断电话后,裴晋桉独自一人在走廊尽头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到试镜房间。正百无聊赖翻看演员简历的导演和编剧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那天试镜结束,所有面试官都被文酌煜的表演折服了。几乎可以说是迫不及待的,导演和编剧当场就决定要跟文酌煜签约。然而当天晚上,导演就接到了制片人的电话——剧组之前一直在游说的资方终于答应投资这部电影,但是提出了一个条件,不能让文酌煜参演任何一个角色。哪怕是在剧组里演龙套都不行。
导演和编剧面面相觑。至此主创团队内部出现了分歧。在制片人和资方的强硬态度下,导演和编剧坚持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屈服于资本了。
反正只是一个没名气没背景又没人脉的新人,用制片人的话说:“就算那个文酌煜演的再好,他没有票房号召力,又会有谁冲着这个小新人走进电影院呢?”
《谋杀》是一部投资巨大的悬疑类电影。所谓投资巨大制作精良的潜台词就是电影上映后对于票房的要求也更高。
要知道悬疑类电影的市场票房本来就很一般,想要让观众走进电影院,除了精良的制作,精彩的剧情,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号召力强大的明星阵容。所以制片人一开始就不赞同让文酌煜来扮演这个角色——诚然文酌煜在试镜时的表演很精彩,但他只是一个没有经验甚至没有经受过系统训练的新人,谁敢保证他在正式拍摄的时候也能发挥稳定?
而这个角色的戏份又如此重要。按照制片人的想法,就该找一个人气爆火粉丝众多,至少能帮助剧组进行前期宣传的明星来演这个角色。演技好不好的另说,反正只是一个小配角而已,主角和其他老戏骨们发挥在线不就得了?
“你们要对电影的质量和内容负责,我也要对投资商负责。我们拍电影是为了赚钱的。你们想要追求艺术没人拦着,再怎么也要照顾一下投资成本吧?人家资方才是大爷。”
制片人用手比了个“八”,苦口婆心的劝道:“八千万,那可是八千万的投资啊!文酌煜演技再好,他能在电影院里拉到八千万的票房吗?”
导演和编剧面面相觑。制片人这番话显然不讲道理了。以国内悬疑电影的历史票房来看,好多电影从上映到下架也未必能达到八千万票房。制片人问一个没有演戏经验的新人能不能给电影拉到八千万票房,这让他们怎么打保票?
“那不就得了。”制片人一拍大腿:“就是一个小配角而已,又不是你们家亲戚,你犯得着为了这个小角色跟投资方硬刚吗?”
“我跟你们保证,只要不用这个文酌煜,你们爱选谁选谁。可着娱乐圈里选妃我都没有一句二话行不行?”制片人也闹不明白了:“我就不信,咱们满娱乐圈里海选,还找不出一个比文酌煜更好更适合的演员?”
生怕导演和编剧还犯轴,制片人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拉到这八千万投资,咱把这片酬预算也提上来。这个角色我给你们五百、八百万的额度。就这个价格,你们想拉个一线明星过来客串也足够了吧?”
制片人的想法非常乐观。然而曾经沧海难为水,整整一个月过去了,《谋杀》导演和编剧拿着丰厚的片酬预算在娱乐圈里扒拉来扒拉去,还是觉得无论谁来演这个角色,都没有文酌煜那天试镜时带给他们的那种震撼力。
所以在最后这一次海选当天,听到这部电影的另一位出品方兼发行方——星桉影视的裴总在看过了文酌煜的试镜录像后,主动提出想跟文酌煜再谈一谈的口风,导演和编剧立刻心动了。
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八十岁的大男人眼巴巴地看着裴晋桉,裴晋桉有些恶寒。他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尽力了。”
霎时间,导演和编剧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失望。
“他为什么不愿意?”导演百思不得其解:“我看他之前为了试镜这个角色,又是准备人物小传又是专门化了特效妆,应该挺上心的。”
“他不愿意跟星桉影视签约。”裴晋桉露出一丝苦笑,开门见山:“你们也清楚,我为了这个角色得罪其他投资方和制片方,不可能一点理由都没有。”
导演和编剧顿时沉默了。
他们必须承认,即便他们再想让文酌煜扮演那个角色,也必须考虑到拍摄成本和其他投资方的想法。多方资本角力下,如果演员自己什么都不付出却还想拿到角色,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裴晋桉不易查觉的叹了一口气,温声劝慰导演和编剧:“别想了,我们再看看其他人。也许会找到更合适的人选。”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导演和编剧也齐声叹了口气,勉强打起精神来,示意负责在外面喊人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道:“下一位。”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几位面试官看着试镜演员们大同小异的表演方式,身心俱疲。
不知道过了多久,试镜间的门又一次打开了,稍显疲惫的裴晋桉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洛岫,忽然一怔。随即玩味的笑了:“看来洛岫同学对于演员这个职业,也不像你之前说的那样不在意。”
洛岫也没想到,都这么晚了,他居然会在试镜的时候看到裴晋桉。洛岫整个人都木了,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半晌,才讪讪说道:“我在学校听到学长学姐提起《谋杀》剧组公开试镜,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也想见见世面,就过来看一看。”
裴晋桉没说什么,彬彬有礼的一伸手,示意洛岫开始他的表演。
洛岫深吸一口气,虽然裴晋桉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他为了这个角色准备了很久,绝对不会就此放弃。
洛岫睁开眼,眸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几分钟后,洛岫的试镜表演结束。导演和编剧翻看着洛岫的简历,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从哪儿得到剧本的?”
这次公开试镜的范围虽然比较大,但是以《谋杀》剧组的谨慎程度,显然不会把全部剧本发给所有想要试镜的人。最多就是一两个剧情片段。然而洛岫刚刚的表演方式,分明就是看过了整个剧本之后,又自己私下做了改动的情况。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眼前这名面试者对于角色的了解,显然不是只看过一两个片段的程度。
编剧对自己的作品是最敏感的。洛岫对于角色的魔改让他心生不喜。然而作为拍摄电影过程中最没有话语权和存在感的一环,编剧的想法显然并不重要。
制片方和另外几名资方代表饶有兴味的看着洛岫。洛岫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窃喜,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辛苦钻研了一个月,他对角色的理解和改动显然引起了电影主创团队的注意。
“我是从学长那里拿到试镜剧本的。虽然只是其中一个片段,但是我非常喜欢这个角色。所以我凭自己的想象,给这个角色写了一份十万字的人物小传……”洛岫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笔记,显然就是他这一个月辛苦努力的成果。
当着所有面试官的面,洛岫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对于角色的理解。没有注意到裴晋桉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幽深。
只从洛岫这一个动作,裴晋桉就能发现洛岫对于演员这份职业的执着,绝对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可有可无。那么事情就变得有趣了。既然洛岫这么在意演员这个职业,为什么那天晚上要撒谎?
唯一的解释就是洛岫不想加入星桉影视。可是洛岫又在文酌煜的面前对星桉影视推崇备至,竭力撺掇文酌煜加入星桉影视的迫切心情连裴晋桉这个外人都注意到了。
所以又是什么原因促使洛岫那么想让文酌煜加入星桉影视,而他自己又对星桉影视避之唯恐不及呢?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因素,答案就变得非常简单了——洛岫知道星桉影视的某些秘密。这些秘密让他对星桉影视敬而远之的同时,还想用撺掇文酌煜签约星桉影视这个举动坑文酌煜一把。
那么问题又出现了。是谁把星桉影视的秘密告诉了洛岫?
这种丑闻,参与其中的人必定讳莫如深。就算嘴巴再大的知情人,应该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把这种机密事情告诉一个没背景没靠山的学生。再联想一下洛岫竟然在剧组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拿到了《谋杀》的完整剧本……
裴晋桉的食指微动,轻轻敲打着桌面。他对隐藏在洛岫背后的那个人产生了好奇。
想到这里,裴晋桉微微一笑,又一次试探道:“洛岫同学的表演非常不错。让我见猎心喜。这样吧。如果你肯签约星桉影视,我现在就能做主,把这个角色交给你。”
听到这一番话,洛岫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就知道,他的实力和运气绝对不会比文酌煜差。果然,这一次就凭演技征服了裴晋桉吧?
然而,就算裴晋桉被他的演技折服,洛岫也不会签约星桉影视的。那就是个大染缸,洛岫可不想惹的一身骚。
勉强按捺住心头窃喜,洛岫再一次坚定的拒绝了裴晋桉的橄榄枝。他的视线落在一直没有说话的代表应家家具出席试镜的那位资方代表身上,开口说道:“真是好巧呀!我之前也购买了应家家具的股票。今天晚上美股一开盘,我就听说了应家家具融资成功的好消息,现在股价都涨疯了。”
想到自己当机立断,几乎是在应家家具股价跌入谷底的时候抄底了这只股票,洛岫心中的自豪感和成就感顿时膨胀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他相信英雄惜英雄,应家知道他的豪气和魄力之后,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无聊到都快睡着的应家家具代表有些诧异的看了洛岫一眼,不明白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应家人眼中,洛岫的讨厌程度大概仅次于文酌煜这位正主。应天明闲着无聊,天天在公司破口大骂,他们这些老员工听的耳朵都要生茧子了。这会儿看洛岫显然也没什么好感。因此应家家具的代表并没有回应洛岫的话。
洛岫没有想到自己的示好居然遭遇如此冷漠,脸上的笑容不由一滞。还想说什么,导演开口说道:“这都晚上十点多了,面试还没结束,咱们也耽搁不起了。抓紧时间把剩下几个人面完……这位洛岫同学,是吧?你回去等通知吧。”
洛岫轻蹙眉头,还想说什么,负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走上前,不容拒绝的把洛岫带出去了。
房间门一关,编剧立刻说道:“我不喜欢他的表演方式。”
任何一名著作者都不能忍受别人轻易改动自己的作品。虽然在影视作品拍摄过程中,编剧的话语权是最小的。导演,制片人,投资方,哪怕是略有名气的演员都可以随意改动他的作品,但这并不意味着编剧能够容忍一个没有名气没有资历的新人在试镜的时候就对他笔下的角色“动手动脚”。
——居然还写了一篇长达十万字的人物小传给反派角色洗白。简直跟他的创作初衷南辕北辙,编剧强压着怒火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众人看着好笑。制片人哈气连天的说道:“我倒是觉得他这想法挺讨巧的。这么一改,角色的时髦值立刻就上来了。你们还别说,我本来对这个角色没什么想法,看完了洛岫的试镜,还真觉得这个角色挺让人同情的。”
编剧嗤之以鼻:“反派就是反派,有什么好同情的?所有人都去同情一个变态杀手了,那些无辜枉死的受害者呢?”
“简直是本末倒置不知所谓!”
“文艺创作是严肃的,我坚决不允许有人这么改动我的作品。”
制片人看了一眼激动到火冒三丈的编剧,又看了看虽然没说话,但是明显站在编剧这一边的导演,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我还是更喜欢文酌煜的表演方式和他对角色的诠释理解……”编剧发了一通脾气,最后总结陈词。
不过这一次,也并没有人附和他的话。试镜间里陷入一片沉默。
文酌煜显然不知道剧组的纠结。
今晚美股开盘后,应家家具的股价在融资成功的利好消息刺激下迅猛蹿升。文酌煜也满仓买入。赚了不少。
之所以没有选择提前几天抄底,是不想引起应家人的注意。所以要趁着应家家具融资成功爆出利好消息股价蹿升的时机随大流跟风买入,虽然赚的钱没有抄底那么多,但是更加稳妥。
还是那句话,虽然重生一次,脑海中多的是先知先觉,文酌煜也没有仗着自己是重生者就小觑天下英雄。无论是炒股还是其他方面,文酌煜在做事的时候都尽量维持稳妥低调的行事作风,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蝴蝶效应。尤其是在这种算计人的关键时刻。
文酌煜想要低调行事,被股价上涨冲昏了头脑的应天明则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频频在文酌煜和梁颜的面前刷存在感,言谈举止带着一股子令人厌恶的猖狂跋扈。
“做人呢,就要有自知之明,明白什么人不能得罪。该低头时就低头,千万别为了你所谓的尊严,得罪一些你得罪不起的人。”
“你说你为了一时意气顶撞林少能有什么好处?现在林少大发雷霆,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么。”
“我听说你用我们家施舍你的五百万赔偿金炒股,也赚了一点小钱。不知道你赚的那点钱,可有我们应家家具股票涨的零头啊?”
“像你这种没根基没背景的穷人,一辈子最辉煌的成就,大概也就是考上a大了吧?被人称赞两句天之骄子,就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天真!可笑!你知不知道在真正有底蕴的世家眼中,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更简单。”
“我要是你,现在就跪下来给林少道歉认错。早一点取得林少的谅解,也好过毕业以后连个像样点的工作都找不到。林少已经发话了,他很不看好你这个人。他要你在a市混不下去!今后不管你想拍电影当演员,还是自己创业当老板或者是去大企业打工……只要林少在一天,你休想在a市立足。”
应天明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笑嘻嘻道:“我们会一直盯着你的。”
“你说够了没有!”梁颜忍无可忍:“你有什么资格在文酌煜面前这么说话?要不是你爸妈在文酌煜面前声泪俱下道歉认错,你早就被文酌煜告上法庭了,还能站在这里大言不惭的打压文酌煜?”
“你给我闭嘴!”应天明瞪了梁颜一眼,不屑一顾的说道:“没有眼光的蠢女人。我真想不明白,这个穷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为他说话?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小子克父克母眼犯桃花,一看就是天煞孤星的命。你跟他走这么近,小心他命里带衰克死你啊!”
“啪”的一声脆响,梁颜狠狠打了应天明一巴掌:“我不许你胡说。”
“你这疯女人居然敢打我——”应天明胳膊一扬,照着梁颜的脸蛋狠狠打了下去。
一只手在空中拦住了应天明的胳膊,文酌煜面无表情冷冷道:“你闹够了没有?”
“你算老几?”应天明另一只手握成拳,狠狠砸向文酌煜的右脸:“……也配教训我?”
文酌煜反肘一挡,用力一推,应天明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登时觉得颜面无光,冲着身后几名跟班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你们干什么?”急匆匆赶过来的学校老师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怒吼道:“这是学校,不是你们家!你们也太放肆了吧!”
“还有你,应天明!”老师指着应天明的鼻子说道:“之前你雇凶伤人已经被学校记过了。你要是再敢在学校惹事,违反校规,小心被开除!”
应天明神色一紧,到底不敢在老师面前表现的太猖狂。恨恨的瞪了文酌煜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不信你一辈子留在学校!”
等到应天明带着他的跟班走后,老师看了文酌煜一眼,长叹一声,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只是拍了拍文酌煜的肩膀。
周围同学面面相觑,也都渐渐散了。
梁颜气得眼睛都红了:“什么人呀!明明是他们欺负你在先,现在居然还反咬你一口。”
文酌煜微微一笑:“别气了。跟这种人,犯不上。”
“那你怎么办呀?”梁颜带着哭腔,焦急的说道:“他们这么欺负人,会不会真的像疯狗一样,一直咬着你不放呀?”
“应该不会。”文酌煜淡定自若的说道:“过一段时间,他们就顾不上我了。”
应家家具的股价在融资成功的利好消息下,连续走高一个礼拜。应董事长却并不满足。星期五早上,应家家具再次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应家家具即将与某地产集团合作,在曼哈顿联手打造精装修白领公寓,所有单位拎包入住,为广大业主和客户提供更优质的服务……
随着这一新闻引爆全网,应家家具即将冲出国门走向世界的消息也在各大媒体的造势下铺天盖地。随之而来的,是应家家具的股价迎来了第二波窜升。
一大批跟风股民蜂拥而至,疯狂买入,将应家家具的股价推升至又一高度。而在这一波如火如荼的涨势中,文酌煜则赶在周五收盘前将手中持有的应家家具的股票全部抛出。顺便卖空应家家具的股票。
与此同时,已经被疯狂涨势蒙住眼睛的洛岫,应家众人,包括背地里偷偷建了老鼠仓的林不凡等人则被不断窜升的股价刺激的疯狂加码。所有人都相信应家家具的股价已经势不可挡——
直到星期一早上,一个匿名调查机构发布了一份针对应家家具的调查报告。在这份调查报告中,该调研机构明确指出应家家具涉嫌欺诈投资者,并且详细罗列了应家家具是如何篡改审计报告数据,虚增收入,谎报经销商,以及应家家具开在各地的加工工厂早已名存实亡,根本没有那么多订单供应,好多工厂虽然每天都有员工上班,定时打开机器,但是流水线上根本做不出那么多家具——
文酌煜的小舅舅派人蹲守在每个加工工厂外面,从早到晚记录了进出入工厂的每一辆货车,然后根据应家家具公开的原料厂商和经销商资料做对比,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证实,早就算出了应家家具每个月大概的销售额……
如同一颗鱼雷在深水中炸开,这份报告直接把应家家具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详实的数据和精确的报告,以及各地加工工厂的实地考察照片如同一柄利刃划开了虚假的帷幕,将应家家具最想要隐藏的秘密摊开在阳光下,摊开在所有公众面前。
而随着这一切秘密公开,星期一早上美股一开盘,应家家具的股价在顷刻间暴跌。应董事长本来还想要接盘,可是恐慌已经开始蔓延,市场情绪跌到谷底,大量散户疯狂抛盘,各大做空机构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络绎不绝的进场,跌势根本无法遏制。
“哐”的一声巨响,一双拳头狠狠砸在大班台桌面上,应董事长看着不断下跌的股票走势图,神情狠戾语气暴躁,犹如一只困在笼中的野兽低声咆哮道:“怎么会这样?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在搞我?”
“这个是重点吗?”林不凡操着一口粤语味浓重的普通话,焦急的抱怨道:“这几年做空机构一直都在狙击中概股。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让你不要在审计报告上耍花样。应家家具的前景非常好,我们只需要慢慢来,有我从中斡旋,投资总部一定会通过你的投资项目,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现在事情搞成这样,你说怎么办?”
“我还不是为了融资成功?”应董事长双目赤红:“融资重要关头,我只是想让财报数据看上去更漂亮点,稍微美化了一点而已。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嘛?我怎么知道有人会这么闲,居然守在工厂门口一辆辆数车子?”
更关键的是对方为什么能够做的这么隐秘。那份调查报告的内容那么详细,为什么他一点都没察觉到?
“不对劲!”应董事长眼睛微眯,犹如一条徘徊在陷阱旁边的老狐狸,敏锐的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这些手段并不像是那些做空机构的常用手段。虽然他们也采用了核实公开资料和实地考察这两种方式,但是他们做的实在太隐蔽了……不对劲!”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纠结这个!”林不凡简直要被应董事长突如其来的疑心病烦死了:“不管是谁干的,那份调查报告已经公开发布了,我们当务之急是制止股价的暴跌。”
在应家父子的撺掇下一时鬼迷心窍,竟然偷偷挪用了公款去建老鼠仓,如今又被全部套牢的林不凡简直焦头烂额:“再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我们都会死的。”
“我也想托盘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的钱也全在股市里被套牢了!”应董事长说到这里,目光灼灼的看向林不凡:“你赶紧想办法给我批贷款。只要我们有了钱,那些人抛多少我们就接多少,只要制止住股票跌势,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我还有地皮,我还有工厂,我还有家具,只要不影响我们的实体交易,股市上闹得再凶应家家具也不会被搞垮。我还能东山再起。我绝对不会就这么认输。”应董事长说到这里,目光阴狠,宛如一匹受了伤的老狼:“只要让我喘过这口气……别让我知道这次是谁……”
“我怎么给你批贷款呀!”林不凡头都大了:“这次事情闹的这么大,现在总部也在怀疑我。这个节骨眼上我再批贷款给你,我没办法跟总部交代的。”
“那你也要想办法啊!”应董事长怒吼一声:“你是莫林银行亚洲区负责人,只要你肯想办法,一定能想出来的。赶紧批贷款给我。你别忘了你的钱也都在股市里。万一东窗事发,你也不想去坐牢吧?”
听到应董事长这一番威胁,林不凡眼神一变。终于意识到自己早就成了应家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应家倒了,他也没办法脱身。
林不凡被逼无奈只能表示自己会想办法。然而让他跟应董事长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调研机构公布针对应家家具的调研报告的同一时间,一封匿名检举信也漂洋过海的送到了莫林银行总部,里面详细记载了林不凡挪用公款炒股,以及跟应家家具里应外合蒙骗投资方的所有事情。
总部在接到这封检举信的当天晚上,就连夜给林不凡打电话,要求他立刻飞回把事情解释清楚。
林不凡无可奈何,只能在总部措辞越来越严厉的催促电话中动身飞去总部述职。
应董事长没有想到自己最倚仗的林不凡竟然也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更倒霉的是这种节骨眼上,他想跟亲朋好友,以及平时关系密切的合作方拆借资金,竟然也没有人敢借给他。
应董事长到处筹集不到资金,做空机构又来势汹汹,报纸新闻上有关应家家具的利空报道铺天盖地危言耸听,应董事长不论怎么做危机公关都无力回天。没有人相信应家家具的运转良好,没有人相信应家家具的危机并不会影响到公司的正常运营,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抛盘甚至做空应家家具,应董事长只能眼睁睁看着应家家具的股价在资本市场一跌到底。
然而在这个紧要关头,比应董事长更加痛苦着急的却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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