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浦长见谢潇南的眉梢流露出些许疑问来,  忽而惊觉自己说的话可能有些不大合适了,于是忙对温梨笙板着一张脸:“谁准你随随便便拿世子的东西的?快些还给世子!”

    温梨笙本来也没打算讹这个东西,只是这墨玉入手光滑温暖,  触感十分好,她用指腹多摸了两下,而后摘下来给了还给了谢潇南,却还要嘴欠一下:“我没要,  是世子执意要给我的。”

    谢潇南瞧她一眼,大约是看在温浦长在场的份上,  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阴阳怪气,只是将右手一伸,想接过扳指。

    温梨笙却一手抓着他的腕处,一手把扳指一送,顺势套在了他大拇指上,  尺寸是量身打造的,合适的很。

    谢潇南稍显怔然。

    温浦长看见,眼珠子都瞪圆了,  张口就要训她:“你干什么你,  爪子老实点!”

    温梨笙嘻嘻一笑,死猪不怕开水烫:“世子不要灰心,  这是我爹不让我收,  并非是我本心。”

    温浦长啧了一声:“行了你,怎么不去街头跟着耍猴的一起舞呢,戏那么多?”

    温梨笙往窗户边一指,  说:“我真去了?”

    温浦长被她气得红了脸:“你少跟我贫,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温梨笙心说这事还真不好处理,  毕竟这地方也算是温浦长的禁地之一,温家家教甚严,家风也古板,断是不允许她来这里的,若是不好好解释,怕是回去又要抄文章抄到半夜。

    虽说温浦长管不住温梨笙,但该罚还是要罚。

    温梨笙正想理由的时候,往旁边一瞥,而后道:“我是跟着世子来这里的。”

    谢潇南闻言看她,神色意味不明。

    接着就听温浦长一拍桌子:“你再给我信口胡诌?!我跟着世子一起来此处,怎么不知道你也在?”

    “你们一起来的?”温梨笙大吃一惊,诧异的看向谢潇南:“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我就溜了呀!

    谢潇南一点也没觉得是自己的责任:“我说过此处不方便议事。”

    “你就不能说的明白点?”温梨笙非常不理解,掰着手指头:“‘你爹也在这’五个字,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谢潇南俊眉轻动:“倒成我的不是了?”

    温浦长责备她道:“怎么跟世子说话的?”

    谢潇南便扭头对温浦长说:“她方才混在楼中女子当中给别人倒酒。”

    温梨笙瞪大双眼:“怎么还带告状的?你讲不讲武德啊?”

    温浦长听后,脸当场一黑:“你这逆子,我说你这两日怎么鬼鬼祟祟,鼠头鼠脑,原来是谋划着干票大的,这种地方你都敢来,下回是不是连世子的谢府你都敢翻墙进去?”

    温梨笙惊诧道:“你怎么猜到的?”

    温浦长眉毛一皱,凶道:“你还真有这打算?”

    “怎么会呢。”温梨笙赶忙道:“我来这里真的是为了办正事的,这里除了男人就是女人,有什么好玩的,若非是有事我才不会来这里呢!”

    今晚上也是有够倒霉的,谁能想到她爹跟谢潇南一起来这里,方才办了事就该与鱼桂一起直接走的。

    “你方才给谁倒酒去了?”温浦长又问。

    “给胡山俊啊。”她道。

    “你怎么会认识胡家人?”

    温梨笙道:“我与胡家有着不解之缘,我一见胡山俊,就感觉我跟他有一些命定之人,不知道我这样说你能不能理解。”

    温浦长举着茶盏:“不知道我这一杯下去,你脑门顶不顶得住。”

    “那肯定是顶不住的。”  “那你觉得我能理解吗?”

    温梨笙想了想,在辩解中反客为主,想温浦长问道:“倒是爹,你和世子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温浦长一顿,没有回答。

    倒是谢潇南的疑问响起:“你是胡山俊命定的什么人?”

    温梨笙道:“命定让他痛不欲生的正义之人。”

    温浦长扶额,他算是跟温梨笙贫嘴贫得累了,于是下逐客令:“楼下往南走一段路有咱家的马车,你快些回家去,别在这碍事,回去我再找你算账。”

    温梨笙巴不得快些走,她站起来刚要动身,忽而眼珠子一转,然后动作飞快的转身一把抓起谢潇南的右手,非常迅速的把那个方才她亲手带上去的扳指给捋下来,捏在掌中一边往外跑一边道:“这个就当做你方才告状的补偿。  ”

    谢潇南还没什么反应,温浦长见状,就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她道:“你还敢从世子手里抢东西?快还回来!”

    父女俩都不会功夫,但温梨笙平日里爬树翻墙,身体灵活轻盈,一下就蹿到了门边,温浦长根本没她速度快,就眼睁睁的看她站在门边,晃了晃已经戴在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吐了下舌头道:“不还不还,略略略。”

    温浦长被她气个半死,拔腿要去追她,却听谢潇南道:“温郡守莫动气,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温浦长深吸一口气,复又坐下来。

    温浦长心里清楚的很,但没说。

    温浦长当年还在奚京的时候,在礼部当职,谢潇南诞生时,谢家大办宴席,几乎宴请了所有朝廷重臣,先帝亲自从国库中给他挑选诞生贺礼,礼单还是温浦长亲手抄写的,更是带着一众人反反复复将贺礼检查好些遍,那墨玉生烟的扳指,就是其中之一。

    不怪他记性那么好,十来年了还记着,只是当时这批贺礼极其被看重,他熬了好些个通宵从头到尾操办此事,生怕哪里出了差错,那批贺礼中排得上名号的宝贝他全记得。

    所以方才温梨笙开口胡说这是世子送她的东西时,温浦长的第一个反应还以为送的是定情信物。

    温浦长不好将此事挑破,只得盘算着回去之后再把那东西拿回来明日还给世子,便暂且顺着台阶下了:“笙儿方才失礼,世子见谅。”

    谢潇南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眸中染上不易察觉的轻笑,他摇了摇头:“无妨。”

    温梨笙出了山水居之后,把那大一圈的扳指套在手上,一边转一边盯着看,乐呵呵道:“真好看啊。”

    温家也不缺各种玉石宝贝,有时候一个巴掌大的玉饰价钱够寻常百姓吃喝大半辈子的,但没有哪一个玉饰比得上这个扳指。

    到底是为什么呢?之前那块紫玉也是,这东西也是,好像谢府的东西就是比别的好看些。

    温梨笙戴着不合适,她怕扳指掉了就一直握着右拳,打定主意玩个几日再还给谢潇南。

    回到温府时,晚饭已经被提前回来的鱼桂备好了,三人在后院里吃饱喝足,温梨笙在院中坐了会儿,仰头看着天幕上缓缓流动的繁星,直到沂关郡的夜钟幽幽传来,她便沐浴净身,又练了会儿字才睡觉。

    温浦长回来时,温梨笙已经睡熟了,他没让人喊醒,只让鱼桂进屋去手脚轻些翻找一下那个墨玉扳指拿出来。

    鱼桂领命进去找了好一会儿,最后撩开床帐,在温梨笙的手上看见了那东西,她见温梨笙正呼呼大睡闭着眼睛做梦呢,便想偷偷把扳指给摘下来。

    却不曾想还没摸到,温梨笙好似在梦境中感觉谁要摘扳指似的,突然将右拳一握。

    鱼桂不敢再动,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将事如实告诉了温浦长。

    温浦长气得在门口连道三声逆子,而后拂袖离去。

    忙碌了一天的温大人只好转身离去,打算明日再要。

    温浦长平常不怎么做梦,今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回到了奚京,站在谢府大门之前。

    谢府坐落在一条名唤沉香街的地方,周遭没有一户寻常百姓和商户,全是些世家望族所聚之地。

    温浦长寻常是没有机会往沉香街去的,只是那时候他跟着礼部尚书一起将贺礼送去谢府,当中有三份礼,一份是当时的皇帝亲自拟定的封赏,一份是代表礼部的贺礼,一份是他自己送的。

    虽然与前两者相比,他自个送得就显得十分寒酸了,但景安侯是个非常随和的人,仍是站再门口笑着将他迎进了门。

    温浦长是第一次进这样气派的住宅,当时奚京的传言,说谢府中的一根柱子,就价值万金,温浦长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觉得忐忑,心里默念着绝对不要在谢府丢人。

    那些众人所送的,来不及搬运到库中的贺礼,几乎要把院子给占去大半,放眼一看全是朝中位高权重的大官,整个大梁的中流砥柱,是温浦长只能远远看上一眼的重臣。

    那些人站在一起谈笑风生,仿佛没有任何架子,温浦长站在不远处一边对这谢府管家清点贺礼,一边用余光偷看,这般云泥之别让他生出黯淡的情绪。

    “找到你了。”忽而有人将手搭在温浦长的肩上:“亲家。”

    温浦长转头,就见景安侯立在他身后,满脸笑容。

    “啊?”温浦长吓了一大跳:“侯爷说什么?”

    “亲家糊涂了不是?今日是咱们孩子的大喜之日,你还站在门口做什么?”景安侯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一身大红喜袍的谢潇南从人群中走来,面若冠玉风姿不凡,走到他面前笑吟吟的行礼,乖巧唤道:“岳丈大人。”

    巨大的情绪瞬间冲击了温浦长,他一下就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霎时间所有情绪沉沉落下去,百味杂陈。

    他娘的,做梦都想让世子当女婿?都馋到这地步了?

    实在是不太妙。

    温浦长缓了缓心绪,见天色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唤人打水,准备去官署。

    穿衣的时候他随口问道:“笙儿还没起吧?”

    下人答:“回老爷,小姐一大早就出门了?”

    “什么!”温浦长大惊:“她居然也有起那么早的时候?去哪里了你们知道吗?”

    下人答道:“小姐说是要去千山书院念书。”

    温浦长道:“真有此事?”

    那当然是假的,温梨笙怎么可能起那么早跑去千山书院。

    她坐着马车,慢悠悠的来到风伶山庄门口。

    这还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来风伶山庄,这里就好比她第二个家,小时候温浦长忙于官职,她自己在家中孤单,沈雪檀就会将她接到风伶山庄玩,这一玩就玩了十几年,她也慢慢长大。

    前世沈嘉清离开沂关郡之后了无音讯,没了能喊着玩的小伙伴,温梨笙去的也就不勤快了,直到后来谢潇南占领的城池越来越多,沈雪檀也辞别,自那之后温梨笙就再没去过风伶山庄。

    好像也有两年多了,温梨笙看着熟悉的地方,心中生出一阵感慨。

    守在门外的护卫自然都知道她,熟门熟路的问:“温大小姐,又来找我们少爷啊?”

    温梨笙笑着说:“他在家中吗?”

    守卫道:“在的在的,我们去通报,你先进来等。”

    庄门里专门为温梨笙建了个小屋子,因为风伶山庄比较大,要进去找人来回也要花些时间,有时候温梨笙不想进去玩只想找沈嘉清出来,就可以在这小屋子里等着。

    她坐下之后守卫上了杯泡着果子的茶给她,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沈嘉清就喊着温梨笙,大摇大摆的推开了门。

    “梨子,你可算是想起我来了,你个见色忘义重色轻友的白眼梨。”

    “你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可别怪我动手。”温梨笙指着他警告。

    沈嘉清把袖子一撸,理直气壮道:“我说错了?现在外面满大街都在说你跟世子关系非同一般,有望飞上枝头,攀上谢家的高枝儿。”

    温梨笙道:“那都是别人乱嚼舌跟的,这你都信啊?”

    沈嘉清哼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下:“那你这几日都去哪里了?我去你家找过你两回你都不在。”

    “别提了,我被我爹撵去了千山书院,谢潇南还按头让我念书学习,简直就是煎熬。”温梨笙叹一口气:“还是跟我好兄弟在一起玩开心。”

    “又是谢潇南,难怪别人总说你跟谢潇南有一腿呢。”沈嘉清晃了晃她的肩膀,恨铁不成钢道:“温梨笙,你清醒一点,谢潇南这次来沂关郡可是奔着摘掉温大人乌纱帽来的,我听说有不少人些匿名信投到谢府,举报温大人贪赃枉法。”

    “哎呀,那都不是真的,我爹现在跟谢潇南关系好着呢,上回你在我家不是也听到了吗?沈叔叔和我爹都让我们跟谢潇南打好关系。”温梨笙道。

    “你之前跟我说,谢潇南虽年岁不大,但是个心狠手辣的嗜杀之人,且患有疯病,每每发病都要残忍杀好多人,饮人血才方可镇压心中的杀意,来咱们沂关郡,其实就是为了养病的……”沈嘉清将当时温梨笙胡诌的一番话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温梨笙:“……”

    她一时觉得有些头痛,果然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是真的很有道理。

    那时候的温梨笙总惦记着后来沈嘉清的手臂差点被谢潇南折断,只觉得他是万万招惹不起的,便编出了这样一些话吓唬沈嘉清。

    却没想到后来的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她才发现对谢潇南的误解颇深,且见到谢潇南之后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从一开始的恐惧忌惮,到现在的欢喜雀跃。

    温梨笙想了想,而后道:“之前那些说的都不作数,谢潇南作为沂关郡的贵客,我们算是沂关郡的主人,他与我们压根就不是敌对关系。”

    “是吗?”沈嘉清狐疑。

    “而且你想想,谢潇南是客人,你是什么?”温梨笙拍了拍心口:“你是我的家人,我自然要先好好招待客人啊,所以这些日子才忙碌于他的事,但是我们俩的铁哥们关系是一点都不会变的。”

    沈嘉清道:“此话当真?”

    温梨笙信誓旦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嘉清说:“每回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在骗我。”

    温梨笙惊叹:“沈嘉清,你什么时候从一个傻子,变成了一个有心眼的傻子?”

    沈嘉清道:“跟你打交道,还是要多长几个心眼的。”

    温梨笙哈哈一笑,终于打算不再跟他说笑,把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事一一告诉沈嘉清。

    当初骗沈嘉清也是为了让他能够离谢潇南远点,那是在完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实际上如果有机会改变沈嘉清与谢潇南的关系,就压根不会发生前世那件事,沈嘉清也不会差点被打断了手臂。

    事情从梅家酒庄开始到给胡山俊下药,桩桩件件环环相扣,沈嘉清也终于明白温梨笙此时的处境不大安全。

    温梨笙说清楚这些事颇费了些口舌,说完后两人沉默着坐了很久,颇有些大人之间商议大事的模样,最后还是温梨笙打破了宁静:“我方才在路上听说春风馆上了新菜,要不要去尝尝?”

    沈嘉清脸上还是凝重的神色,点头说:“你请。”

    两人一拍即合,赶去春风馆先饱餐了一顿。

    吃完饭后已是晌午过后,温梨笙摇着扇子跟沈嘉清走在街上,两人也有段时间不曾这样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闲逛了。

    因着二人在沂关郡横行霸道多年,哪条街的混混都被他们揍过,这样往街上一走,便不时有人上前来恭敬的打招呼。

    大都是些想跟在他们身后,借着名头欺压寻常百姓的人,温梨笙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懒得搭理,沈嘉清则皱着眉头让人滚蛋。

    二人俨然一派恶人模样。

    行至街头,就见前面的空地围了一圈人,温梨笙快走了几步前去凑热闹。

    拨开人群一看,就见人群当中有个老头,拿着一小截竹管吹泡泡,那泡泡已经吹得老大了,旁边一群孩子发出惊讶的叫声。

    温梨笙与沈嘉清对视一眼。

    “怎么?想比比?”沈嘉清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我当年可是我们山庄吹泡泡第一人。”

    “得了吧,你当年吹不出来泡泡坐门口哭呢,别以为我没看见。”温梨笙无情的拆穿,往前走着:“咱俩比比,谁的泡泡小,晚饭就谁请。”

    沈嘉清摩拳擦掌:“你等着,我吹个比你脸都大的。”

    温梨笙给那老头几个铜板,然后拿了竹管沾沾胰皂水,尝试着吹了一下,果然一个小泡泡就冒了出来。

    沈嘉清看了嘲笑道:“你这还没我鼻涕泡大。”

    温梨笙道:“你等着。”

    两人就站在一群孩子当中,认认真真的开始了吹泡泡的比赛,但是由于这吹出来的泡泡不易成型,所以每人有三次机会。

    周围孩子的加油声越来越大,温梨笙和沈嘉清也吹得面红耳赤,最后她有些憋不住气了,瞥见沈嘉清的泡泡还在变大,不得已伸出罪恶的手指戳了一下。

    沈嘉清的泡泡扑地一下就灭了,她赶忙把自己的泡泡往上轻轻一扬,笑道:“你输了你输了。”

    沈嘉清不服:“你耍赖。”

    “游戏没有规定不可以耍赖啊?”温梨笙坦坦荡荡道。

    沈嘉清气不过,要去戳她的泡泡,温梨笙忙抓着他的手阻拦,两人正一来一回的较量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哇,好厉害,好大的泡泡!”

    温梨笙耳朵一动,忽而惊觉了什么似的,转头循声看去,就见一袭雪白金纹滚边长衣风谢潇南立在不远处的路边,他身边还站着几个生面孔,皆是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女,谢潇南的手边还站着一个小姑娘,正一脸惊喜的看着逐渐升空的泡泡。

    “堂哥,沂关人好厉害,居然能吹出那么大的泡泡!”那小女孩又道。

    温梨笙一下子想起这是前世发生过的场景,也是先前在萨溪草原的时候,她梦到过的。

    记忆中谢潇南的朋友和堂亲来沂关郡找他,谢潇南便应他们要求,难得在郡城的街上逛着玩,就在街头碰到了正在跟沈嘉清比赛吹泡泡的温梨笙。

    不过前世这事发生的时候,温梨笙与谢潇南还完全不熟,话都没说上的那种。

    她记得这谢潇南的堂妹夸完之后,谢潇南会带些轻浅的笑意,温柔的回答:“奚京人也会。”

    但眼下一瞧,谢潇南逆光而立,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漂亮的唇线微抿,拉出一个不大高兴的弧度,隔着几步的距离盯着她。

    与她对上视线之后,谢潇南的目光游移了一下,先是落在温梨笙抓着沈嘉清胳膊的手上,又看向两人抵在一起的肩膀,最后再与她对视。

    这时候,沈嘉清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先前不是吹牛说你跟这谢世子关系贼好的吗?怎么瞧着他看你很不爽,好像马上就要来给你一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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