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和尴尬极了,她嘿嘿一笑,欲盖弥彰,装作天真无邪道,“对哦,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西镇逸伏放下她,语气怪异问,“你跟着本王来的?”
这她哪能承认?
许诺和连连摆手,否认“不是!我是来找小宝的!”
西镇逸伏诧异道,“你何时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许诺和愣住,细思起来,确实有些不对劲,西镇逸伏深更半夜来自家男妾的院子是合情合理的,但她这个王妃深更半夜来夫君妾室的院子做什么呢?
许诺和皱眉冥思苦想,终于被她想到一个好的借口,“我是来找小宝商议绵延子嗣之事的!”
说罢,她使劲朝小宝使眼色,好在小宝是个机灵的,他道,“王妃说得不错,妾身来王府已有四月,还不曾得到过王爷的青睐。若是半年内妾身的肚子还毫无动静,怕是要让陛下失望了。故此,妾身便唤王妃姐姐前来商量对策。”
高!
许诺和悄悄给小宝竖了一个拇指,随即道,“王爷,既然你都来了,那我和小宝也就没什么好商议的了。春宵苦短,二位珍惜,我先走了。”
说完许诺和转身就跑,就是酒劲上头,跑得歪歪斜斜,还摔了个狗吃屎。
脖子后的衣领再度被人一提,卡得许诺和透不过气,片刻后,后颈力道一松,许诺和咳了一声,就听身后西镇逸伏拎叹道,“这么大人,路都走不稳。本王同你一块回去。”
小宝在后面喊,“王爷,那妾身……”
西镇逸伏身形一僵,“本王……本王改日再来。”
他并非真要宠幸小宝,只是最近他觉得自己面对许诺和时总有些奇怪的心思和反应,只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性取向。
但说来奇怪,小宝容貌秀美,他看着那张脸竟无论如何也亲不下去,方才若不是许诺和打岔,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许诺和心下莫名开心起来,走起路时都轻飘飘的,路上还忍不住哼了一首歌。
西镇逸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一路没说话。
回到主院,阿绸端着醒酒汤在等许诺和,许诺和扒着们,对西镇逸伏挤挤眼,“王爷,不用改日的,你现在就可以去小宝院子了。”
西镇逸伏还没理清自己的心情,但听到许诺和这么一说,心中莫名聚了一股气,他不自觉沉下脸转身就进了房,还把门摔得特别响。
阿绸端着醒酒汤看看自家王妃又看了看那扇被自家王爷狠狠摔上的门,踟蹰道,“王妃,奴婢端了两碗醒酒汤来,您给王爷送一碗进去吧。”
许诺和端起其中一碗一股脑灌进嘴里,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还打了一个嗝,随即接过旁子,往阿忠手上一放,道,“给你家王爷送进去吧。”
阿绸一脸无可奈何。
第二天一大早许诺和就醒了,近段时间被西镇逸伏锻炼得都不爱睡懒觉了,早上不拿着狼牙棒耍几下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但她在演武场霍霍大半个早上都没见着西镇逸伏,后来是阿忠告知我他家王爷有事不来了。
本来许诺和没当回事,但是下午在马场照旧没见着他。
她骑着马晃了一圈,射了几只箭,猛然醒悟过来,不会是西镇逸伏还在怪她昨晚上打断他的好事吧?
晚饭后,许诺和在院子里等了又等,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等到快睡着人都没回来。
许诺和终于忍不住问阿绸,“王爷去哪了?”
阿绸道,“今日王爷一直同步夫人在一处,晚膳也是在步夫人院子里用的,许是要留宿吧。”
阿绸说完,眼巴巴望着许诺和,好似等她做些什么。
许诺和纠结半天,最终忍不住起身。
阿绸一乐,却见许诺和才踏出院子,又把脚缩了回来,踱步回原来的椅子上坐下。
“王妃,您不去找找王爷吗?”
许诺和摇摇头,“谁说我要去找他?阿绸你先下去吧,我坐一会儿就去睡觉。”
过了好一阵,阿绸给她拿了件披风,劝道,“王妃,您进去等吧,现在是冬日,坐在院子里容易着凉。”
瞎说什么呢?
许诺和伸手一指,“我可没等,我就是想吹吹风看看月亮。算了算了,你说得对,夜风怪凉的,月亮也不好看,我还是回房睡觉吧。”
但她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扛着狼牙棒去演武场,小乔见了许诺和笑得不怀好意。
许诺和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拉着小乔说,“陪我练练。”
小乔顺着许诺和的视线看到西镇逸伏正在指点小宝武功,沉吟片刻,说了一声“好”。
连着几天,西镇逸伏都不怎么理许诺和,就算遇上了他,也是对她点点头,不咸不淡问问她最近有没有懈怠练功就走。
整个王爷陷在一片诡异的气氛当中,众人发现,自家王爷的指导对象莫名从王妃变成了宝夫人。
许诺和再迟钝也发现,这回轮到西镇逸伏单方面跟自己冷战了。
但她细细反思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逼得他要跟她冷战。
第五天,许诺和忍不住了。
她在通往小宝院子的必经之路上拦住西镇逸伏,质问他为什么近段时间对她不理不睬。
西镇逸伏看着小宝的院子,对许诺和道,“本王没有对你不理不睬。诺和,你若无别的事,便先让开,本王还要去看宝夫人。”
许诺和好不容易逮着他一回,怎能让他又溜掉,她一急,上前拉他的手,哪曾想,他反应非常大地甩开她,甚至退后了几步,对她避若蛇蝎。
许诺和愣住,不明白突然间的,他怎么就嫌弃她到这个地步了?
许诺和压下心头酸涩,尴尬问他,“王爷,你怎么了?”
“本王……本王无事!”
说着西镇逸伏就转身快步离开,而那方向与既不是小宝的院子,也不是小步的院子。
不对劲!
很不对劲!
项目组例会上,许诺和把不对劲的情况跟项目组几个核心成员共享了一下,并让大家帮她分析分析是何缘故。
当然,自打得知西镇逸伏在书房能听见她们议事后,本次的情况讨论会她移到了厨房开。
阿空正在剁辣椒,她迟疑道,“会不会是昨天骑完马没洗澡,一身臭汗把王爷熏的?”
“呸!你才没洗澡,你全家都没洗澡!”
阿和正在帮阿空洗辣椒,他猜测道,“会不会是头一天王妃打搅了王爷和宝夫人的好事,宝夫人气王爷那夜没去找他,王爷心情不好迁怒于人?”
许诺和皱眉细思,觉得也不可能。
她看这几日西镇逸伏和小宝小步两人处得挺和谐,指不定晚上还是三人行哩。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就听小乔一拍桌子,神秘一笑,道,“不对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我觉得,一定是王爷察觉到多儿姐姐喜欢上他了,故意疏远!”
许诺和觉得小乔说得很有道理,忍不住点了点头,随即猛然醒悟,高声质问,“你说谁喜欢谁?”
小乔大眼微眯,笑嘻嘻道,“你喜欢王爷哥哥咯。”
“呵……”
许诺和冷笑一声,大叫道,“我怎么可能喜欢西镇逸伏?怎么就不会是他喜欢我呢?”
几人一致摇头,岚山管家说,“王爷的性取向很正常,定不会喜欢女人的。”
许诺和还没答话,就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肯定道,“岚山说的没错,本王断断不会喜欢上一个女人。”
许诺和循声扭头,只见西镇逸伏站在檐下。许是冬日衣服穿得厚了,连同他的肉肉也被遮起来。她竟觉得他又瘦了些许,脸上的棱角越发分明,那双眼如冬雪寒冰,望向她时,冷的不像话。
西镇逸伏转身就走,她看着他颀长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一切很没意思。
算了,他对她是何种态度有什么所谓?
反正,她也不会一直做这个“骁王妃”的。
从一开始,他不就说了吗?待风声过了放她走,他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人知道自己曾嫁给过一个男人影响姻缘。
许是天气越来越冷,许诺和懒得不愿起来去练武,也不爱去马场骑射。
其实她本也不喜欢骑射,大冬天的,双手露在外面不一会儿就僵了,拉弓时割得手心疼。
许诺和懒洋洋窝在院子里好几日,阿绸看不过,拉着她出院子晃悠。许诺和这才见府上很是热闹,张灯结彩,忙忙碌碌。
看着廊下喜庆的大红灯笼,她才醒悟过来,还有几日便是除夕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不知不觉,她在这个世界已经过了小半年。
也不知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否同她原来的世界一致,也不知那边的年爸爸妈妈要怎么过。许是气氛到了,许诺和莫名伤感起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们的热闹只衬得她更加孤独。
许诺和让阿绸等着,自己爬上兵器阁的顶层,看着漫天大雪簌簌而下,不一会儿就给红墙绿瓦戴上一顶洁白的帽子。
“你到此处做甚?”
许诺和瞥见西镇逸伏从楼梯口走过来,深沉道,“来思念我的家乡。”
西镇逸伏哑口无言。
许诺和故作轻松笑了笑,“王爷今日没有陪两位爱妾,跑到这来做什么?”
“宫里有旨意,除夕夜在宫中过。”
许诺和连忙拒绝,她可不想去,一想到女皇陛下她腿就抖,万一人家觉得除夕节目不精彩,指着她来一句“来人,把这个女人拖下去砍了助助兴”可就不妙了。
许诺和疯狂摇头,“不去不去,你带小宝和小步去就行了。”
“你才是本王正妃。”
“可得了吧,哪有王爷娶正妃那么草率的?”
西镇逸伏一噎,半响不言语,在许诺和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又听他道,“虽说当日成亲得不太正式,但户部那边碟文记载的骁王妃就是你。你若嫌弃那日的婚事不够盛大,本王……”
许诺和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来,慌忙打断他,“没有,不嫌弃。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户部碟文上正妃的名字改成小宝或者小步。”
西镇逸伏沉默不语,她仰头望着他,但见他又冷眼瞅着她。
许诺和只得道,“你看,皇帝陛下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你只需努把力,尽快让小宝或者小步怀上孩子。我这个正妃之位自然就可以让出去了,你再给我找一具尸体,制造一场大火助我金蝉脱壳,此事就了结了。”
半响,但闻西镇逸伏问,“诺和,你就这么想离开吗?”
许诺和偏过头看着满目的白色苦涩一笑,暗想,她怎么会想离开?
自打落入这个世界,骁王府是比绛岚镇诺和府还要熟悉的地方呀。
起初在绛岚镇时,她终日惶惶不安,夜不能寐,小心翼翼揣摩别人的心思,费尽心机扮演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别人。来到这里,她才更像自己。
她真心相待王府每一个人,也看得出大家回报她以真心,这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为热闹的时光,甚至比过她在原来世界的二十多年。
其实那个世界并没有人会挂念她,她想象自己拥有一对疼爱理解自己的父母,纵然她独自一人在外飘荡,他们仍会留在某地为她牵肠挂肚。
可她静悄悄地死了,斩断她幻想出来的那可怜可笑的与那个世界的脆弱联系,自此她就是孤魂野鬼。
是西镇逸伏,尽管说的话不动听,但从未在生死关头丢下她,让她感受到被人关爱保护的温暖。
是大家,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踽踽独行的流浪客,而是有朋友有根的红尘人。
是这里,让她拥有了家的错觉。
她怎么会想离开呢?
许诺和又看向西镇逸伏,笑道,“是,我想离开。这个地方我呆腻了。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了吗,我曾是一个植物学家,在一个地方停留小半年已经够久了。”
西镇逸伏定定望着许诺和,眼里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沉吟片刻,他低低道,“行,本王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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