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一股难闻刺鼻的味道一下子冲进她的鼻腔,让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钟。
玉姝甚至没来及看清那少年的面庞,便条件反射般将那身板瘦小的少年反手拉到怀里护住了头。
毕竟在大晏,男子体弱,这不知道哪来的少年也是好心来帮她,她不愿意看到对方受伤。
被她抱住头的少年顿时傻了,她……她是没有瞧见自己那张骇人可怖的脸吗?
还是鼻子坏掉了,闻不到他身上那股刺鼻恶臭的气味?
为什么把他往怀里拉?
少年懵了,他的眼睛忍不住湿润了,他是专门趁着这群人打累了才上来阻拦的,昨夜见这位姑娘将巷角的小猫捡回家,风都城里像这位姑娘这般“心善”的人并不好找,他便也想着让这位“好心”的姑娘带他回去,省的日后再过那风餐露宿、垃圾桶里找吃食的日子。
可他虽是男子,但生的丑,人又瘦小,不漂亮。
若他生的好看,早便会有姑娘家图他能生孩子带回家去,可偏偏他奇丑无比,若是拿旁人曾经骂过他的话来说就是:让人看上一眼都会作呕的怪物。
没有姑娘愿意带他回家,他又自打身处风都城后便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有无家人,家人又身在何处。
他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在风都城内孤苦无依,若是不耍点心机怕是会冻死在下一个冬日。
像他这样的人,这姑娘若是不傻便不会带他这个累赘回家。
是以他特地跑上前来假意阻拦,想要博取同情,让她把他带回去。
可她会将自己护在怀中,却是他怎么都没料到的。
一阵拳打脚踢后,众人也累了,为首的壮汉开口阻拦道:“行了,差不多了,走吧。”
毕竟付他们银子的那位可是专门叮嘱了,不要伤这人的性命。
虽说他们只是拿钱办事的地痞流氓,但是在江湖上混自有江湖上的规矩,他们可是充分尊重金主的意见,满足金主的任何要求,毕竟出钱的是大爷。
眼看着一群人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走了,只剩大街中间两个满身脚印的人躺在一起,旁边路过的阿嬷遮住好奇的小孙子探究的目光,匆匆从墙角绕着走了。
这些事啊,可不敢管嘞。
在如今的风都城,抢劫打人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没人管的。
就是真出了什么事,多花点银子,捅破天的事情都能给你解决了。
至于穷人嘛?
就算是丢了命啊,那也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运气不好咯~
玉姝浑身疼得厉害,稍微一动便觉得浑身都被扯的疼,简直没有不疼的地方。
头上的伤口已经干涸了,但她眼睛的眼睛因为进血有些朦胧,泪水流出来将血冲了出去才渐渐清晰起来。
怀中的少年脑袋动了动,她便松开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她抬起眼刚想对那少年道谢,话便卡在了嗓子眼。
他……他怎么生的这副模样?
玉姝有些傻眼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那张脸上满是黑纹、崎岖不平,大抵因为瞧出了她的震惊,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没有去看她。
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大礼貌,她立刻调整表情,露出一个温和体面的微笑来,却因为扯到唇角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伸手捂住嘴,拿下来一看便看见手上沾了血。
但玉姝没有多管,而是先对面前的少年道:“多谢这位小公子出手相助。”
虽然似乎并没有帮到她什么,但也是一番好心,感谢一下也是应当。
何况这人因为护着她似乎被打伤了?
嘴角发青,脖子上也有些抓痕,玉姝哪里知道这是他不久前和人抢垃圾堆里的吃食打架打出来的,还以为全是自己的锅,心生歉意。
“不用……谢。”
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容貌简直是天壤之别,少年音清脆又稚嫩,只听声音感觉只有十三四岁。
还是个孩子,玉姝心想。
“小公子,在下想去官府报个案,可否请你一道前往,做个证人?”她问道。
少年却愣住了,报官?她在开什么玩笑?
“她们不会管的。”他用稚嫩清脆的少年音冰冷地陈述道。
玉姝微微一怔,眉头微蹙,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公子何出此言?”她低声问道,声音还有些嘶哑。
少年摇了摇,道:“姑娘不知道吗?如今风都城的钟府尹只顾着敛财喝酒玩乐,不管事的。”
说着,他的声音不禁低了下去,眼睛也四处瞟着街上的其他人,生怕这话被旁人听了去。
玉姝一愣,原主就是个书呆子,对官场这些事半点不了解,一心还想着入仕。
“还有……这种事?”她顶着一张受伤的脸有些呆滞,“可我辛苦赚来的钱被抢走了,若是不报官怎能追回来?”
少年也无奈,又听见她道:“还是去官府一趟备个案,小公子可知道官府怎的走?可否带个路?”
他无奈,只好带着玉姝去了。
可如今已经日暮,天色渐渐黑了,官府早就关门了。
朱红大门上已经落灰了,看起来萧瑟凄凉,门前枯叶翻飞,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
见此情状,玉姝也无奈,只得先回家去。
少年跟在她身后,她随口问道:“还不知道小公子姓名?”
“我,无名无姓。”他低声道,“姑娘叫什么?”
玉姝眉头微皱,没有名字?
怎么会没有名字,“小名也无吗?我叫玉姝,玉佩的玉,姝丽的姝。”
少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世人皆有父母,自然有名姓,他怎么会没有?
少年见她疑惑,张口解释道:“……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失忆症?”玉姝问道。
“那你可记得自己父母?还有,小公子如今住在何处?”
黑衣少年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我没有住处。”
玉姝脚步一顿,她自己虽然满身是伤,可偏偏又见不得旁人也是如此。
可她如今身无分文,家中也没有地方给他住,也不想多招惹这少年。
是以也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她往回走,却见那黑袍少年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这人好歹挺身而出救过她,她也不好言语恶劣地将他赶走。
只得迂回道:“小公子没有别的去处吗?”
少年还以为玉姝是愿意带自己回去,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她思索了一下,“不如这样,小公子先随我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如何?”
夜幕降临,玉姝往回走,刚进村子,那些人目光怪异地看向她的身后,皆绕着二人走。
“哪里来的丑人?身上还臭得很。”路边的年轻郎君拿着瓜子坐在家门口窃窃私语。
他身边的人也附和道:“哎呦,我们坝上怎么来了这么个丑的?”
“欸,玉姝,你从哪弄回来这么个怪物?”那郎君冲玉姝喊到。
年轻的女书生两道山烟般浅淡的秀眉忍不住蹙了起来,对那郎君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令尊不曾教这位郎君待人须有几本的礼貌吗?”
“嘿!”那郎君显然不服气,对玉姝的态度很是不满,回嘴道,“礼貌那是对人的,你看看你身后跟着的那么个畸形的玩意,那是人吗?”
“那张脸啊拿出去都能辟邪了,真是瞧一眼都晦气,呸!”那郎君一副得意洋洋地模样骂道。
玉姝皱着眉,回嘴道:“你这郎君真是嘴臭,莫不是晚上吃屎了早上未曾刷牙吧?”
见她这副样子,那郎君也不想与她多对骂,毕竟他可是个男子。
“好啊你个玉姝,你一个女人居然对我这个弱男子说这种话,你还是个女人吗你?”
“弱男子?”玉姝笑了笑,“郎君瞧着膀大腰圆,怎算弱男子?”
将路边的郎君气得吹胡子瞪眼,玉姝带着身后默不作声的少年往家中走去。
“对了,他骂你,你为何不回嘴?”玉姝问道。
少年摇了摇头,“我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
“我貓丑,若是吵起来,旁人都会站在他那边,笑我丑人多作怪。”
“怎的会这样,容貌乃是外物……”说着玉姝也有些无奈,心中也清楚,话虽如此,但没人会透过皮相去看人胸膛里的那颗心啊。
“罢了罢了,小公子可去医馆看过,你脸上这是什么?”
“不曾,我没有银子,即便知道了什么病也没钱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许我就是自打出生就貓丑,丑病哪有药医啊?”
说着说着二人便到了屋子门口。
玉姝推开门,便瞧见一个笑意温润的白面郎君坐在烛火边看着她,见她推门起身满面笑意正打算张口说些什么。
可几秒后,他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他没心思欢迎她回家,更没功夫关心她脸上的伤口从何而来,他只知道,她带了个男人回来。
尽管这“男人”只到她的肩膀,畏缩地站在她的身后,长得像颗丑陋的豆芽菜,脸上更是布满了骇人的黑色纹路。
她如今这副样子,不会是在外逞强为了救下这个黑脸少年这才受的伤吧?
赵锦言讽刺地想着,玉姝莫不是瞎了吧?
他生的如此貌美她不愿意带回家,倒是带了个丑八怪回来?
青年心中分明酸得很,自己却半点没有察觉到。
昨天她就沾染了一身花楼的味道回来,今天又带回一个小公子……
呵,赵锦言低头勾唇笑了一下,满脸阴郁地想自己可真是个傻子,居然会以为自己的是特殊的。
玉姝啊,她分明对谁都好,在她眼里,他们恐怕都是她随手捡回来的野猫吧?
青年笑意温雅,顿了顿道:“这位是?”
虽然这人长得奇丑无比,但世上多得是不看脸的姑娘。
他忍不住阴暗地揣测,她是不是嫌他腿伤不便伺候她,这才捡回来一个貌若怪物但身形修长的稚嫩少年。
这少年瞧着至多不过十五六岁,她可是嫌他年纪大了,喜欢青春鲜活的?
大抵是心思杂了,他坐到座位上微微勾唇,手上温和地顺着小猫的猫,笑着道:“小姐,可我只做了两个人的饭。”
青年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说话声音又轻又温柔,却不知道怎的让人听出几丝阴测测的味道来。
这话直白,少年一下子便看出来对方对自己的不欢迎。
但到底顶着一副丑面在风都城的底层混过的,纵使年纪尚轻,也不至于沉不住气。
少年一副委屈畏怯的模样拉着玉姝的衣角道:“我不吃就是了,没关系的。”
玉姝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劲,却也没想得太多,毕竟这二人在她这里啊,就是两尊不好伺候的大佛,都是要送走的。
她笑着道:“怎么能让你挨饿?饭菜不够再做就是了。”
男主却一副笑意温柔的模样打断道:“可是小姐,前些日子您买回来的米已经吃完了。”
玉姝愣了愣,只能道:“那……我和这位小公子一起吃吧。”
赵锦言低头勾唇笑了,拿起筷子,手指却将攥得发白,语气依旧温润得可以滴得出水来:“好啊,小姐开心就好。”
她去找来一个装东西的柜子坐下,将原先坐的小板凳让给了那黑面少年。
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方桌前,暖黄烛火摇曳,气氛却压抑得可怕。
青年拿着筷子吃了几口,忽然抬头问道:“小姐怎么受伤了?”
玉姝闻言抬眼瞧他,青年漂亮的桃花眸忽闪忽闪地看着她,眸中像是流淌着春水般温柔。
她有些无奈地解释道:“今日傍晚时,不知道哪里冲出一大堆人将我围住打了一顿。”
他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带着笑意道:“后来呢?”
“对了,忘了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他目光一转,看着低头一副老实吃东西模样的少年道。
“他啊,失忆了。”玉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道,“记不得自己叫什么。”
赵锦言唇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秒钟又恢复如常,“那我们如何称呼他呢?”
玉姝思索了一会,看着默默低头吃饭的少年问道:“公子不如给自己取个名字吧?”
少年抬起头,那双畏怯地眼睛看了看赵锦言,又看了看玉姝,低声道:“玉姐姐,你帮我起个名字吧?好不好?”
赵锦言听见那句“玉姐姐”忍不住眸色一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中居然堵得厉害。
他……
不会的,不会的。
他怎么可能对玉姝动心?
这人就是个自不量力的烂好人,他放下筷子摸了摸躺在自己大腿上一副慵懒模样的小白猫想着,何况昨夜她还不知为何去了花楼,今日又带个少年回来,他怎么可能对这种人上心?
玉姝有些苦恼地咬着筷子道:“我给你取名字?这不太合适吧?”
毕竟取名字这种事情一般都是长辈来吧?何况这人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二人没什么关系,她有什么资格给他取名字?
“我把玉姑娘当姐姐的,玉姑娘将我带回来,给我取个名字没什么不妥的。”少年忙道。
玉姝微微皱眉,他怎么说的自己要留下他似的?不会又是块“狗皮膏药”吧?
她虽说心善,但她家里也不是开收容所的啊,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留得下那么多人?
但她未曾直言,毕竟这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在她眼里还是个小孩。
这人居无定所,她想法子给他找找有什么去处好了。
只是他脸上的疤……
玉姝叹了口气,又勾唇笑了,道:“小公子若不嫌弃,不如就叫长福吧?”
“好好,姐姐说得都好。”他声音清脆,还带着几丝愉悦。
见他这副样子玉姝也被逗笑了,她笑着道:“吃饭吧。”
“对了,赵公子。”她抬起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今日我去仁善堂还钱的时候,意外得知医馆丢了只猫。”
“仔细问了医馆的药童,她们丢的猫大抵就是我捡回来的这只。”玉姝看了看趴在他腿上的小猫道。
赵锦言低头看着颇有些粘人的小猫,有些不舍,却问道:“小姐何时赚到了三两银子?如今已经将钱还清了?”
玉姝叹了口气解释道:“昨日我回来的那样晚,正是去听风阁做工了,赚了三十钱。”
“是以今天早上一大早便去仁善堂将钱还了。”
赵锦言这才知道她昨夜回来时身上为何沾了异香,心中不知何处竟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一副自责的模样道:“麻烦小姐了,都怪我身子不争气,给小姐添麻烦了。”
“公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玉姝皱眉道,“对了,这猫明日我做工时带去仁善堂看看是否是她们丢的那只。”
等玉姝吃完了,赵锦言起身去衣柜里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还一瘸一拐地打算出门去。
“赵公子,你去做什么?”见状,玉姝担忧地问道。
青年转过头微微勾唇一笑,瞧着温润极了,“去给小姐打盆水来清洗一下伤口。”
玉姝放下筷子,道:“公子坐着吧,我自己去打就是。”
赵锦言垂眸,扯了扯嘴唇笑了笑,勉强道:“小姐,这种小事我可以做的。”
她起身,柔声道:“我知道,只是不必麻烦公子。”
玉姝走出门外,去厨房打水。
赵锦言的步伐却僵在原地,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吗?
他心中有些恼怒,甚至不敢去看屋内正在吃饭的长福。
是,长福是生的丑。
那他呢?
青年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默默走回了座位上坐下,抱起那只躺在板凳上的小猫抱在怀中,没有张口说话。
或许明日,这猫他也抱不得了。
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直到玉姝端着水盆推门进来。
她脑袋上是干涸的血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体贴”伤害到了赵锦言。
等处理完伤口,玉姝又去村口的井里打了些水洗了个澡,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只得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
柜子里春秋的衣裳也被她翻了出来,她又去打了桶水给长福洗澡。
这深更半夜的,玉姝也不好把人赶走,于是道:“不如你们两人挤挤,我打地铺。”
没有人反对,便这样定了下来。
夜间窗外蝉鸣凄切,三人心思各异,月光透过窗台缓慢流淌。
玉姝醒的很早。
她蹑手蹑脚地抱起地上的小猫,出了屋子去厨房做了早饭。
三两口解决了早饭,她便出了厨房,却在门口看见了昨日跟着她回来的长福。
玉姝微微一怔,随后对他笑了笑,道:“可是我动作太大吵醒你了。”
长福低下头不敢看她,“不,不是的。”
她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带人去厨房随便吃了点。
玉姝抱着猫往外走,见长福一直跟着自己,问道:“你是想和我一起出去吗?”
他沉默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走吧。”
此刻屋内青年睁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眸,手指攥紧了,指甲插入肉里,掐出一道道红痕。
曾经照着他的月亮,如今也照着别人。
将他拉出深渊的人,也会去拉别人的手。
他冷冷地闭上眼,他啊,从来没什么特别的。
和她捡回来的那只野猫没什么不同,终有一天,也是会被她丢掉的。
赵锦言有些绝望,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若她贪图自己的美貌和身子,他大可以给,可以满足她。
可他偏偏不知道玉姝想要什么,他没有筹码,也不敢和她多要求什么。
如今这一方小小院落便将他困得彻底,他是断翅的鸟雀,于他而言,无处不是牢笼。
若她喜欢他,他尚且可以骗她替自己治腿。
可玉姝给他的,只是时有时无的垂怜,不求回报的同情。
滚烫的泪珠从青年眼角滑落,他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赵锦言,你怎么这么脆弱啊?
青年一边在心中反问自己,一边眼角的泪水却越来越多,他擦不完。
许久,他才重新睁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头尽是冰冷的算计。
玉姝带着长福往外走,昨日村口的郎君看见二人路过便啐了一口。
她也不在意,只是抱着猫自顾自地往外走。
“对了长福,你不若随我一道去做工好了。”玉姝忽然转头道,反正他只是貓丑,四肢是健全的。
长福并非不愿意,只是犹豫道:“可,可我貓丑,怕是不会有人愿意要我。”
“怎么会?”她不相信道,“哪有做工的地方还看长相的?”
“我是男子,她们会嫌我身子不够壮实。”
玉姝叹了口气道:“何必如此担忧,先去找找,找不到再说,如何?”
听她这样说,长福默默点了点头。
二人走了许久到了闹市,一路往仁善堂走去。
原本还是说说笑笑,忽然看见前头一大群人围成一圈。
玉姝皱着眉,打算走上前去,却被长福拉住了衣角,他低声劝道:“玉姐姐,别去看热闹了吧?”
他不愿意随她一道靠近人群,可玉姝却将猫塞到他怀里,“长福,你在这站着,我去看看可是出什么事了,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
能出什么事?长福心中无奈,何况旁边站了那么多人,哪里需要她去帮忙?
可他没敢说出口,只能默默地站在街边,努力忽视周遭人各种窥探和嫌弃的目光。
玉姝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就看见一个小胡子老头蹲在地上给地上躺着的一位头发花白,脸色铁青的老奶奶把脉,他摇了摇头:“没救了。”
耳边是各种讨论的声音,“这老太太捂着心脏一下子就倒了。”
“是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忽然一道身影冲到小胡子医师旁边将他挤开,居然伸手去碰了地上那“死人”的胸膛,双手交叠去按压去世老太太的胸膛。
“诶?你干什么?”旁边有人不满道。
另一道声音附和道:“是啊,人都死了,这是干什么啊?”
“别乱弄了小姑娘。”一只手伸手去拉玉姝的手,却看见她转头用那双柳叶眼冷漠地瞪着自己,阳光将她那双理智冷静至极乃至淡漠的瞳孔照成琉璃色。
玉姝只瞧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专心借助自己所学的知识来救助这个心脏已经停跳的老太太。
她初步判断对方是心脏骤停,因为没有目睹具体情况,她只能先给老太太做心肺复苏,在心肺复苏三十次后,她低头给老太太做人工呼吸。
围观的众人皆捂嘴惊呼,有的则瞪大了双眼看着她。
“她,她怎么亲一个死人?”
“我知道,我知道她,她是玉姝啊。”有人认出了她。
“谁?那个整天跟在花魁屁股后头跑的的女书生?”
“是啊是啊,就是她。”
耳边人声嘈杂,玉姝却冷静地给老太太做着心肺复苏。
忽然,老太太的手指动了动,围观的人顿时发出惊呼声:“死,死而复生?”
“活了?活了!”
感受到手心下渐渐恢复跳动的心跳,玉姝顿时松了口气,肩膀也塌了下来。
忽然一道巨大的力量一下将她推到在地,一个高壮的身影逆着光站在她面前,用粗哑的声音质问道:“你对我奶奶做什么?”
玉姝此刻自己的心脏都是砰砰跳,根本顾不上其他,只是跌坐在地上有些呆愣。
忽然一道瘦小的黑色身影抱着猫冲到玉姝前面,对那壮汉道:“你干什么?是玉姐姐救了这位老太,你怎的这样对她?”
姜文看着二人,眉头一皱,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玉姝那张清秀漂亮到恍如男子的脸庞,又扫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丑八怪,忍不住说了一句:“原来是你们啊。”
旁边围观的人也看不下去了,道:“姜文,你素来混账也就罢了,怎么对救命恩人也这样?”
那人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人捂住了嘴边,这姜文可是这一片一大堆混混的头子,她怎么敢开口骂他混账?
这姜文虽是男人,却生的壮硕,战斗力强悍,惹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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