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凌云利落拿了台灯过来, “照哪儿?”直接怼到了吴果脸上。
“你瞎照什么呢?”吴果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去那儿。”指了指床头的位置。
毕凌云便拿着灯老老实实站到床头。
吴果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五十。”
“您能弄完后再说吗?”毕凌云知道吴果说的是手套的价格, 虽然确实贵了些,但也用不着用一个报一次数吧。
他又不是买不起。
——他好像真的买不起。
但是他仍装作阔绰的样子, 催吴果快点儿救人。
吴果掀开那男学生的眼皮看了看, “没有大碍,可能是昏过去了。”
“好端端的怎么能昏过去呢?”毕凌云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问道。
“可能是受到过剧烈冲击,从山上滚下来之类的。”吴果推测。
“说不定还真是。”毕凌云附和。
“但是他衣服这么干净, 倒不像是从山上滚下来的。”
“会不会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也许是。”
“会醒过来吗?”
“会。”吴果说着,指挥毕凌云关了台灯, “放回去吧, 用不到了。”自己则颤颤巍巍走到药柜前, 在众多大大小小的药剂瓶中寻找了一会儿,最后拿起一个暗棕色小玻璃瓶。
“帮我扶他一下。”对毕凌云道。
毕凌云一手扶着那人的肩,另一手环到那人腰下。这腰好细,也好软,毕凌云心不在焉的想, 恍惚着将人扶坐了起来。
吴果又颤颤巍巍走了回来, 拧开小瓶子, 在那人鼻下晃了晃。
“咳咳……”那人咳了两声。
“看,这不就醒了。”吴果说, 苍老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有一手啊, 吴医生。”毕凌云笑道。
笑到一半儿, 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在干什么?”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冷声道。声音清冽, 自带生人勿近的警告意味。
毕凌云忙松开手, “我帮医生给你看病呢!”说着, 慌乱的看向吴果。
“我只叫你把人扶起来,又没叫你摸人家的腰。”吴果凉凉道。
毕凌云急得脸霎时红了,“老吴你!”
“这孩子看着像是oga,这下被你这个beta摸了腰,以后可怎么办啊!”吴果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添油道。
“oga?”那人问道。
“你不是吗?”吴果反问。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就要问他了。”吴果用下巴指了指毕凌云道。
“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人看向毕凌云,水灵灵的桃花眼警惕的瞪着,像受了惊的小鹿。
毕凌云蓦然睁大了双眼,“你、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那人迷茫的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毕凌云讶然的看向吴果。
吴果推了推老花镜,“你再给我把台灯拿过来。”
毕凌云重新拿来台灯,为吴果照好明。吴果费劲的眯着眼,掀开那人的眼皮看了又看,“没问题啊。”
“他是脑子出了问题,”毕凌云一只手举着台灯,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脑袋,“又不是眼睛出了问题,你掀他的眼皮干什么。”
吴果便松开手直起身子,“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那么懂带回家自己治啊!”
毕凌云巴不得他这么说,一把抓起病人的胳膊,“走就走,我就不信了!”说罢拽着人逃似的离开了诊所。
直到那两人的背影一点儿都看不到了,吴果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小兔崽子!你诓我呢!下次再敢来就打断你的狗腿!”
毕凌云紧紧牵着人朝自己家跑去,刚拐过第一个路口,那人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毕凌云突然意识到,人家还是病人呢,不好意思的慢下脚步,“对不起,我身上没钱,只能出此下策了。”
“钱?”那人问道。雪白的脸上泛起一层淡粉色红晕。
四周明明没有任何照明设施,毕凌云却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那双水色眸子里若有似无的水波。
毕凌云慌张的移开眼睛,四下乱看一通,最后看向自己的鞋尖,脏兮兮的鞋头磨破了一个洞,露出棕色的内衬,既寒酸又丑陋。“是啊,钱。在这里没钱什么都干不了。”
那人没有出声,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毕凌云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那人的声音,奇怪的抬起头,发现对方的脸已经皱成了一团。
“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毕凌云担忧道。
那人苦恼的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毕凌云松了口气,又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实在有些幸灾乐祸。“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我们回家吧。”说着,朝男人伸出右手。
那人却没有动弹,看向毕凌云的眼睛里满是警惕与怀疑。
毕凌云苦涩的笑了笑,“你怕我?”
“你欺骗了医生。”
毕凌云终于还是笑出了声,“所以你觉得我是坏人?”
那人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你知道在这种地方的生存法则是什么吗?”毕凌云问。
那人依然没有出声。
“算了,你什么都忘了,现在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回家吧,夜里外面还是很危险的。”毕凌云说着,强硬抓住男人的胳膊,带着人朝家里走去。
男人挣扎起来,“可是我……”
“你忘记了一切,不是吗?”毕凌云头也不回的问道,“想知道真相的话,你只能跟我走。”
听到毕凌云这句话,男人总算消停下来。
两人在破旧的小巷子里弯来绕去,十几分钟后,终于到了毕凌云的家。
那是一栋低矮陈旧却相当干净的小房子,门前有一个深绿色邮箱,邮箱旁是一座小花坛。
但是花坛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种。或者说,种下的所有种子都没有发芽。
因为x-iv星系的土壤就是如此不留情面。
男人却不知道这些原因,跟在毕凌云身后,弯腰穿过同样低矮的房门,进到小房子里面。
小房子内部不像外面看上去那般低矮,至少两人可以直起腰了,但是却不要想在房子里进行任何类似跳高或者跑步的运动。因为屋顶距离他们的头顶只有不到一掌宽的距离,而房子内部又十分拥挤。
一张占据了大半空间的床(绝不是因为床太大的缘故),紧靠着墙放置的橱柜,一张吃饭用的小桌子,两张可怜的小木凳,还有一个盛满污水的木盆,就是这个房间里的全部家具。
毕凌云率先看到了那盆水,该死,早上出门时他为什么没有把水倒掉。
窘迫的看向身旁的人,却发现那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那盆水。
他正仰着头好奇的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天花板。
毕凌云便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男人的侧脸。
男人的鼻梁很挺,鼻头却小巧秀气,玲珑透明,干净的不带一丝杂质,与雪白的面庞交相辉映,莫名产生了一种只可远观的疏离感。
仿佛多靠近一步都是罪过。
可毕凌云还是鬼使神差般上前了一步。
“很陌生对吧。”他说。
男人看向他,点了点头。
“真的一点儿都记不得了吗?”毕凌云的语调高了一些。
男人神情一顿,仍旧点了点头。
毕凌云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你认识我,对吗?”男人问。
毕凌云点了点头。
“我是谁?”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男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期待满满的问道。
“我更想等你自己想起来。”毕凌云说。
“我想不起来。”男人苦恼的抱住了脑袋。
“先睡一觉吧,也许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毕凌云说。
男人怀疑的看着他,毕凌云坚定的点了点头。
男人眨了一下眼睛,“好。”
又看向房间里唯一的床,“可是……”
“你睡吧,我守着你。”毕凌云说。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始终不肯靠近那张床。
毕凌云便拖过一张小凳在床前坐下,“你现在病了,我必须守着你。”
男人被说服,脱掉鞋子,和着衣服躺到了床上。
没一会儿便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确定男人真的睡沉了,毕凌云轻手轻脚出了门,径直来到垃圾山,找到了那艘坠毁的便捷飞船。如果就这么放在这里,等到天一亮,一定会被其他人发现。
那么,荒星上的所有人都会知道,有新人来到这里了。
如果他们还知道,新人还是一个柔弱且失了忆的大美人。
毕凌云摇了摇头,不,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毕凌云就地找到一些工具,制作了一个简易推车,将便捷飞船推到了垃圾山的深处。为了以防万一,还在上面覆满了其他垃圾。
做完这一切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毕凌云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去公共澡堂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又到村口的商店赊了两份早餐。
“喂,你这家伙,上周欠的账还没还清呢!”店主边骂边为他拿出早餐。
“下次一定!”毕凌云拿着早餐飞奔出门,高声喊道。
他一路小跑跑回了家,到家时男人已经醒了。
“早上好,吃饭吧!”毕凌云将早餐放到小桌上,向男人打招呼道。
男人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怎么了?”毕凌云问,“你想起了什么?”
男人皱着眉毛摇了摇头。
“那就先别管这个了,来,吃饭。”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我是谁。”男人说。
“吃完我就告诉你。”毕凌云说着,咬了一大口自己的早餐。
男人将信将疑的坐到另一张小凳上,拿起自己的早餐也咬了一口。
男人吃的很慢,吃完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男人问。
“当然,”毕凌云向后靠在了墙壁上,“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叫洛星。”
作者有话说:
大胆点儿,小毕就是见色起意
洛星:落星,落到我怀里的星星。言外之意:落到我怀里就是我的了。
一无所知的小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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