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楠开了驾驶室的门,坐到了夏吟的身边。

    夏吟立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类似于青竹的香气萦绕在她的周围。

    她偷偷摸摸看了一眼林松楠,不知道林松楠为什么这么坚持要跟她坐一辆车,明明他们二人无论谁开车,都无法正常聊天。

    林松楠一偏头刚好对上了夏吟不解的眼神,夏吟则是立刻移开了眼神,目视前方,想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林松楠轻笑了下:“保险带。”

    夏吟这才慌慌张张地去够身后的保险带,拉到胸前固定好。

    她有些不安地拽住胸前的保险带,也不知道在车上林松楠会跟她说些什么。

    “地址?”

    夏吟看了眼车载导航,用导航输好了小区的地址,导航里立刻传来了冷清的女声:“距离本次目的地共123公里,预计时间18分钟。”

    好在林松楠并没有挑起话头,车子驶上了马路,林松楠则是打开了音乐。

    夏吟听了开头的几个音符就听出了这一首是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还是她小时候在林松楠家听的。

    那个年纪的她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这种音乐好在哪里,节奏也是忽快忽慢,但少年老成的林松楠却很喜欢。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就可以听一下午。

    看来林松楠的喜好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的她只记得林松楠家书架上成排的漫画书更有意思,主人公会破案,会探险,会有喜欢的人,总是在做一些非常规的事情。

    那些有趣的漫画根本不像是当时性格沉闷的林松楠会看的类型。

    比起她家那些泛黄的古籍,这些妙趣横生的画比字更有意思。

    她能成为漫画家估计也是受了林松楠家里当初那些漫画的影响。

    不过他们这么长时间没见,应该大家都变了,林松楠变成了一家集团的公司总裁,她变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漫画家。

    他们就像两条“x”的线,在某一点突然出现了转折又相交在了一起,变成了菱形的形状,估计之后也是菱形边框的任意两条的延展线变得越来越远。

    她也担心他们这一次的重逢,会变成他们都不想打开的那个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夏吟的目光中出现了小区的楼房,才惊觉已经到了她的小区。

    “几号楼,怎么走?”

    夏吟冲着林松楠比了个十五,用手掌比了个向左的姿势,又将手掌伸直示意他笔直向前开。

    林松楠找了个车位临时停下:“你上去取,我在这里等你。”

    夏吟刚解开保险带准备下车,一眼望见不远处一个正在楼门口徘徊的男人的身影,正是喻朗。

    对于喻朗的上门,夏吟已经见怪不怪,今天早上的“道德绑架”没用,想必现在说不定是来打感情牌的怀柔政策。

    她真的不想再见到他。

    无休止地纠缠已经让她累了。

    夏吟推开车门,一直跟在他们车后的司机下车询问夏吟停车的位置,夏吟指了指方位,又比了比车位上的数字,司机重新上车替他去停车。

    喻朗大步流星地朝着夏吟走来,朝夏吟身后的黑色车辆看去,抓住夏吟的胳膊:“你这是去哪儿了?”

    夏吟朝喻朗翻了个白眼,奋力甩开了喻朗的抓住她的手,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打字,直接打着手语:我去哪里不管你的事情,你没有资格来干涉我的事情,你已经不是我的男朋友。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林松楠下了车,并没有上前。

    喻朗看到下车的林松楠更是气愤:“你身边有梁宆还不够,这么快又钓了新男人,看来你真的很缺男人。”

    “啪”的一声。

    格外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喻朗的右脸上渐渐浮现起了一个微红的巴掌印。

    夏吟看了看她的手,又没忍住。

    夏吟看着面前的人,真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没有看穿那些虚假温柔背后的真面目,竟是这么血淋淋的残酷。

    明明是他的错,却仍然要开脱责任。

    她可以理解喻朗被辞退工作闹得公司人尽皆知的不满,但他却不能这么侮辱她的朋友们。

    夏吟用手语告诉他:你不应该侮辱人。

    喻朗还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感到了几分陌生,他已经被夏吟的一掌打了忘记他今天的来意是求夏吟帮他找一份工作:“夏吟,你真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你就是个哑巴,就算你家再有钱你也没什么了不起。”

    这一番话着重夏吟这辈子都不想揭开的愈合的伤疤,一时愣在原地。

    反复听到这种话的她,似乎应该脱敏,但每一次听到,她依旧每一次心里像被挖了一个洞。

    是啊,她不过是个说不出话的哑巴。

    喻朗看到了夏吟的反应,知道他戳中了夏吟最伤心的点:“看,被我说中了心事,就装委屈给谁看呢,你以为你就会好过吗。”

    喻朗边说,还推了推夏吟的肩膀。

    转眼间,喻朗感觉一阵剧痛从手腕上传来,刚才还站在车边的男子此时已经来到了面前,正抓着他的手腕向后折。

    喻朗喊痛,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对方的手,林松楠才放开他。

    林松楠上前一步将夏吟挡在了身后:“你是夏吟的前男友?”

    “是啊,你谁啊你,我们之前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情?”

    “在大庭广众看到男士欺负女士就忍不住出手了,我想夏吟也跟你讲的很清楚了,她跟你已经分手了,没有任何关系,也请你不要纠缠她不放。”

    喻朗边揉着手腕,边轻蔑地看着眼前的人:“怎么,你喜欢夏吟,要为她出头,她有什么好的,就是个哑巴。”

    林松楠上前了一步,夏吟生怕林松楠要动手,赶紧抓住了他的衣袖,林松楠回头给夏吟一个放心的眼神。

    林松楠轻飘飘地瞥了喻朗一眼:“自取屈辱够了,还不走吗?”

    喻朗被气得不知所云:“我倒要看你们能好多久。”

    夏吟注视着喻朗的背影,她本以为再看到喻朗也不会生气的,却还是不经意间被情绪冲昏了头脑,扇了对方一巴掌。

    “走吧,送你上去。”

    夏吟点点头,带着林松楠一起来到了家门口。

    林松楠表示他可以在门口等,夏吟从鞋柜里拿出了双鞋,示意他进来也没事。

    夏吟转身进去拿了衣服,林松楠则是进到了门口玄关处夏吟放鞋子的地毯上站定,他目光扫到了鞋柜上散落的纸张。

    他将纸片移到了面前,发现上面画着的夸张的漫画人物,其中一个看起来是谢顶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有点眼熟。

    昨天宴会上也有这样一个人对着他唾沫横飞。

    夏吟将西装递给林松楠,发现林松楠正在看她昨天在宴会上的随手涂鸦,想要抓住纸片收回来。

    林松楠却突然拿起一张:“这是昨天画的吗?”

    夏吟点头承认。

    “能给我一张吗?”

    夏吟慌乱地摸着手机,想要告诉他画得不好,她可以改日给他重新画一张其他的。

    林松楠还没等夏吟给手机解锁:“别说送我别的,这张就很好,我拿走了,还有衣服也拿走了。”

    夏吟还没来得及,林松楠就贴心地替她关上了门。

    夏吟所有没来及打出来的语句,都从指间散落到了地上,没能够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她却突然想到,为什么林松楠会知道她在跟喻朗说话的内容,她明明用的都是手语,普通人只会觉得一些手势有些莫名其妙,莫不是林松楠也看得懂手语?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在酒店那天林松楠就知道她发生的事情。

    真是太丢脸了。

    她跟林松楠的重逢竟是这样的开端。

    夏吟瘫倒在沙发上,将喻朗又来找她的事情告诉了田梨,田梨气愤填膺地告诉夏吟她必须马上搬家!

    诚如田梨所说,她住在这里也只会受到喻朗无尽的骚扰。

    她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开始将梁宆为她准备的纸箱子一个个叠出形状,慢慢地将书架上的书和衣橱里的衣服都一点点往箱子里挪。

    等到晚上田梨又到夏吟家里时,客厅的地上已经堆满了四、五个纸箱。

    田梨惊讶于夏吟的整理速度:“你怎么才打了这么点。”

    夏吟告诉她:除了被子那些蓬松的,需要真空抽气包装的,这是她全部的行李。

    田梨立刻改了口:“你动作真快。”

    夏吟回想起当初田梨当初搬家,光是化妆品就用了四、五箱,她也真是有在苦心钻研化妆品技术。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办?打算找搬家公司吗?”

    夏吟摇摇头,就这么几箱东西,她楼上楼下跑个三四次也都能搬完。

    “就最近找一天,我问问梁宆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帮你搬。”

    说罢,田梨就拨通了梁宆的电话,通过话筒的音乐传送声,夏吟似乎听到梁宆说要找搬家公司,两个人又一言不和吵了起来。

    夏吟将田梨留在厅里,回到书房,看还没有东西应该装箱却被她忘记的。

    她看到了桌上那几张昨天画的小纸片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她在把纸片送入垃圾桶和夹进书里封存之间犹豫了下,随手塞进了书里。

    直到田梨进来敲了敲门:“后天白天帮你搬家,反正梁宆什么时候都有空,我那天刚好有个客户取消了会议。”

    夏吟也答应下来,她也是该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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