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上的人流熙攘,秦念野拿着一串烤鱿鱼,实在是想不明白,转个头的功夫,另外三个人怎么就不见了。

    咬了一口鱿鱼,秦念野掏出电话,正好周玙已经先给她打过来了。

    两人在也是西侧的入口处碰面的时候,周玙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拿,秦念野把手里的鱿鱼串递了一串给他。

    周玙也只是摆摆手。

    “那俩人呢?”

    周玙无奈,“刚给卫澄打了电话,说让我们自己逛,他去找小浔。”

    秦念野叹气,“就不该今天来,到处都是人,我就买串烤鱿鱼的功夫,四个人都走散了。”

    “那也没办法,假期出来玩的人太多了。”

    秦念野往一旁广场上正在跳舞的一群年轻人看了看,“你说他们是不是大学的社团?”

    秋日的晚风还算凉爽,秦念野跟周玙索性坐在花坛边上看他们跳舞。

    “应该是吧,不过还有一些路过的,主动加入进去的。”

    秦念野将手里的烤串都吃干净,结果了周玙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真好。”

    周玙笑笑,“急什么,也就三年,我们也就跟他们一样了。”

    十六七岁的年纪,一眼就能够被看出来。有几个跳舞歇下来的姑娘,就坐在他们一旁,笑着调侃,“高中生早恋啊?”

    “姐姐怎么看出来我们是高中生的?”

    秦念野好奇。

    “一看就看出来啦,高一高二的学生跟高三的还不一样呢,你们俩肯定不是高三的。”

    “这么明显吗?”

    “等你们上了大学也能看出来。”

    笑声轻柔,有个小姐姐看着秦念野调侃,“男朋友长得这么好看,可得看紧了。”

    周玙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头、

    “不过你们这个年纪嘛,有喜欢的人再正常不过,你俩长得这么般配,以后可别分开了。”

    “不会。”秦念野笑笑,“不分开。”

    “说的不是这种分开,是物理意义的分开,以后上大学,要去同一个城市可太难了,就算去了同一个城市,也可能相隔甚远,姐姐的初恋就是这么分手哒。”

    说这话的时候,秦念野感受到了她身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以前觉得从校服到婚纱很是浪漫,也相信爱能克服远距离,可后来发现,距离一遥远,不见面的情况下,连笑容都是有隔阂的。”

    “姐姐是看你俩郎才女貌,不希望你俩分手才说这些。”说完又看了看周玙,“当然主要是说给你听的。”

    秦念野看着她重新站起身,音响里放的是一首欢快的舞曲,让人一听就心潮澎湃,可秦念野觉得这个小姐姐很是伤心,甚至出口的话都带着几分哽咽。

    “小子,没把握的承诺,别轻易许啊。”

    说完一改刚才的落寞,转身加入跳舞的行列,每个动作都透露着潇洒。

    秦念野看了一会忽然笑了,“周玙,你说我跟你考同一个学校的可能性有多大?”

    周玙垂着头默不作声,在这件事情上,他实在是没有把握。

    秦念野也没继续逼问,只是抬头看了看发青的黑夜,“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我妈认识一个美术界泰斗级别的老师,问我有没有兴趣跟他学画。”

    周玙一怔,缓缓转头看她,秦念野的眼中少有的沾染了几分昂扬的斗志,“你想去。”

    或许连秦远风都没有周玙了解她,“嗯,想去。”

    不光是因为那是她妈妈给的建议,她想多在她妈妈身边待上一段时间,也是因为她难得有几分兴趣,想要去学学看。

    “周玙,我想考美院。”

    这是周玙第一次从秦念野的口中听到团队未来的期盼,喉咙滚了滚,周玙不知为何,心跳的格外快。

    一直以来秦念野总是在他身边转,时时刻刻地向周围所有人表露对他的喜欢,可周玙总是带有几分茫然与不确信,他记得年幼时因为不喜欢他,又得知自己以后要嫁给他时,秦念野哭的有多厉害。

    也记得将他从椅子上推落下去时,小姑娘脸上的委屈。

    他自知自己值得别人的喜欢,可独独这个自幼跟他定下婚约的秦念野,他心里没有把握。

    甚至有时候,就连周玙自己都觉得,是因为这道婚约板上钉钉,秦念野不得不压下自己所有的心思,被束缚在自己身边。

    初三最后的那一个月,秦念野面对着枯燥的试题卷,以及他不容置喙逼迫她学习的态度生了好大的气。

    年轻气盛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一定会恶言相向,就连一向冷静的他都有时候被秦念野逼的说脏话。

    他知道,她不喜欢学习。

    可当时为了升学,别无他法。往往前一天生了闷气的两人,第二天某一方主动求和,再继续埋在题海里。

    当时是因为周玙要升国内的大学,所以一中是最好的选择,秦念野不得不在家里人的逼迫下,跟他考到同一所高中来。

    他不敢确信,现在的秦念野想考美院的原因之中,有没有一个他。

    “如果我考上美院,是不是就能离你最近了啊?”秦念野笑着看向他。

    周玙眼睛睁得大了些,“嗯,会的。”

    “那就好。”

    周玙舒了长长的一口气,望着不远处正随着歌声自由伸展的大学生,心生期待。

    他想的是,等他们毕业就结婚。

    他们一定能一直在一起,秦念野能有自己喜欢的事很好很好,没有也没关系,只要她开心,她可以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他一直觉得沈知意将自己的女儿抛下不管,没有任何做母亲的样子,可这一回如果能让念念高兴,那让他去也无所谓。

    可如果他早知道最终会让念念遍体鳞伤,他一定阻拦,

    不去一座城市也没关系,不在一个地方也没关系,慢慢来也没关系,只是不要让他听见那通,差点击碎他全部骄傲与自尊的电话。

    不过当下,周玙心中只有爱意滋生带来的欣喜,甚至觉得夜市里弥漫的不健康的油烟味,都泛着甜滋滋的味道,混合在飒爽的秋风之中,吹进他的心里。

    “想不想喝奶茶?”

    秦念野手指着一家队伍很长的奶茶店,周玙笑笑,“想。”

    “嘿嘿,我去买。”

    那队伍拍的很长,很多人看到这队伍都会望而却步,但偏偏秦念野就是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跑,晚上吃太多的东西不好,但看在今天两个人心情都不错的份上,就破一次例好了。

    空下来的周玙静静的望着盯着菜单的秦念野,忽然觉得带她来青北,来对了。

    其实就连秦念野自己都不知道,她最自在的时候,永远不是生活在秦家庇佑下,或者是难得见到沈知意的时候。

    她其实最自由自在,笑得最发自内心的时候,往往是这种忘了父母,只顾眼前的时候,但这种情绪,在心结没解开之前,没办法在南申做到。

    运动会前的那次月考,耗了她不少的精力,学习到了一个临界点,自然而然地会生出厌烦。

    她的学习进度一直是周玙盯着的,知道这一个月的学习已经让她疲倦,带她出来放松一段时间也好,毕竟还没到最紧张的时候,也不能一直把发条上到最紧。

    秦念野满心欢喜的抱着两杯奶茶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看上去很是出挑。

    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周玙根本没注意旁边的变化,那人坐的也不比秦念野那种直接贴着他坐,所以也没有意识到。

    秦念野伸手将奶茶递过去的时候,发现她还在站着,这才意识到,他旁边的这个空当,如果秦念野坐下,那就是紧贴着两边的人了。

    周玙也没说什么,往另一侧移了移,位置空出来,秦念野当即欢欢喜喜地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也没再去注意身旁的女人的神情变化。

    “话说小浔他们怎么还没来。”秦念野咬了一口珍珠含糊道。

    周玙的这杯就是单纯的奶茶,没有额外加任何东西,秦念野贴心的给他叫了三分糖。

    “不知道,不过小浔到底还小,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不放心小浔?”

    周玙摇头,“不放心她哥。”

    秦念野笑笑,自然地靠在周玙的肩头,“明天我们去爬山吧。”

    “好。”

    不远处卫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紧贴的两个身影,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肉麻死了。”

    摸了摸鼻子,卫澄有些感叹,这世界上像他这么有眼力见的哥们实在是少见,远远瞧着他们二人浓情蜜意的,实在是不好意思上去打扰。

    软香温玉在怀,不得不说,卫澄还真有点羡慕。

    视线往一旁瞥了一眼,卫澄当即倒吸一口凉气,“祖宗,你干嘛呢?!!!”

    卫浔此时沾了一身的水,手里拿着的几个氢气球的绳,另外一只手还捏着个灌了水的普通气球。脚边散着一袋没吹的气球,是刚才两人去打气球赢来的。

    眼下这是个给小朋友玩水的地方,卫澄拦着没让过去找周玙,卫浔无聊,就蹲在这也玩起了水,跟这群小朋友倒是很快打成了一片。

    “他们拿水枪滋我。”卫浔一本正经。

    卫澄声线却已经掩盖不住颤意,“所以呢?”

    “我一会栓气球上,飞上去,再用这把枪打破,洒他们一身。”

    说这话的时候,卫浔说不出的激动,手里还摇着隔壁摊位的打气球的枪。

    “……”

    卫澄咽了咽口水,“祖宗,你哥出门没带那么多钱。”

    “要钱干嘛?”

    “我怕一会那些家长找你索赔。”

    沿着他的视线,卫浔确实是看到了一群站在一旁的家长,甚至有几个得有她三个大。

    “没事。”卫浔笑着解释,“这个水量勉强能被这几个氢气球带上天,不算太多,洒下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要是正好有人站在气球底下,可能被浇得惨一点。”

    “你刚才就任由这些小朋友闹着玩。”

    卫浔点头,“嗯,我这不是已经想好怎么反击了嘛。”

    卫澄又往一旁岁月静好的方位看了眼,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纯纯的大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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