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野捡了两个藏在角落的塑料瓶，站在看台上有些惆怅，“话说，咱们不会打扫完直接被锁在学校里吧？”
王泉接过权樱递过来的垃圾，“说不准。”
“咱学校没什么闹鬼的说法吧？”权樱脸色白了分。
程思益莫名笑了下，“那不一定，学校不都是建在以前的坟地上，说不定你踩的地方就是呢。”
权樱打了个冷战，往秦念野这边靠了靠，“咱动作快点，捡完垃圾赶紧走。”
四人背着书包出门的时候，秦念野已经打电话叫好了车。
“小姐。”
剩下三人愣了愣，随即才在秦念野的示意下，进了后座，秦念野上了副驾。
“我爸最近在忙什么？”
开车的人笑了笑，“秦总的事，我不太清楚。”
“也是。”秦念野往后靠了靠，“叔，您没告诉他我让你来接我吧？”
“您放心，秦总今天一直在外谈生意，不会发现的。”
“那就好。”
声音雀跃了些，秦念野扭头看向后座，“你们想吃什么？”
后座三人神色各异，但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权樱声音颤了颤，“额，随便什么都可以。”
秦念野又看向另外两人，程思益摊手，“我随便。”
王泉也只是沉默，没提出什么建议，秦念野无奈的看了他们一眼，扭头看向司机，“叔，送春和馆吧。”
“好的。”
“小姐，用完饭需要送您回去吗？”
秦念野抬腕看了眼手表，“不用了，到时候我再叫车吧，您今天下班休息吧。麻烦您了。”
“您客气了。”
下了车之后，除了秦念野之外的三人面面相觑，市中心这么繁华的地方，顶层的餐馆。
程思益直到翻开秦念野递过来的菜单，才猛然意识到，之前权樱说的非富即贵，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这里的一道菜，价格几乎跟他妈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
王泉默默的喝了口水，默默跟权樱嘀咕了句，“有必要吃这么贵的吗？”
权樱呵呵一笑，“可能对她而言，不算什么贵的。”
“你点吧。”程思益将菜单递给她，“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好吃。”
秦念野一愣，随即开口，点了几道荤菜和素菜，顺道提醒了下后厨有运动员，该忌口的全都不要。
“好的，秦小姐。”
权樱看着精致的摆盘轻咳了声，还是开口，“这里太贵了。”
“嗯，没事，你们也没必要这么有负担，钱都是我爹的。”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潇洒。
程思益嘴角抽了抽，“你这话说的感觉你跟你爸有仇。”
秦念野神色暗了暗，“或许吧，可能父女生来不对付。”
除了秦念野之外，其余三人吃的战战兢兢，秦念野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喝了口水无奈道，“说到底是我害你们受罚，你们就当我跟你们赔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要是再啰嗦，只怕是秦念野真能跟他们翻脸，索性开始吃饭，别的不说，这里的菜确实是很好吃。
“你平时经常来吗？”王泉开口问她。
秦念野摇头，“不怎么来，只不过家里人有些聚会会在这。”
“得嘞，今天也算是体验了一回有钱人的生活。”权樱笑道。
秦念野轻轻勾了勾唇，语气狎昵，“没事，要不你给我做小媳妇，我包养你？”
权樱一脸不认同的摇头，“还是别的，我这没名没分的，怕是还要仰周玙鼻息，下辈子吧。”
四人插科打诨笑得正开心。
“秦小姐。”侍应生忽然在她耳边开口。
“怎么了？”
“秦总也在，刚知道您在这吃饭，特意让您过去打个招呼。”
秦念野一顿，神色当即冷了下来，“他在？”
“是。”
“不去。”秦念野拿过餐巾擦了擦，问他们吃好了没，得到肯定的回答直接起身。
“既然他在，那正好把账记在他那就行，我们走。”
三人瞧她脸色不好，也不敢耽搁，跟着起了身。
侍应生连忙拦住，“秦小姐，您别为难我。”
僵持了一会，秦念野叹了口气，要了纸笔，写了几道，直接递给侍应生，“把这个给他交差吧。”
秦远风正和合作商吃饭，却没见到秦念野进来，无奈冲着他们笑了下，“惯坏了。”
众人也都是在打趣，谁都不会去追究一个小辈的不礼貌。
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纸，打开之后入目两字，“没空。”
“……”
秦远风火气有些上来，但面对着这么多的合作商，只能掩下情绪，再一次道了声歉。
出了春和馆，秦念野深呼吸了一口，随即叫了车。
很少见秦念野这么冷冰冰的脸色，三人一时间都不知道开口说点什么。
最后程思益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你就这么走了，合适吗？”
秦念野绷着脸，“没必要。”
人家不愿意说，程思益自然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春和馆附近的交通还算便利，他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算晚，秦念野打算叫车送他们回去，被相继拒绝。
“不用，时间还早，我们坐地铁就是了。”
掏出手机来的秦念野一愣，也没说什么。两男两女，同桌和同桌，怎么分配不言而喻。
“我送你？”
王泉送权樱，他们二人将人送到了地铁口，程思益转头问秦念野。
“算了吧，我家住的那地方，等你送我回去，你回家要几点啊。”
“那怎么走？”
秦念野勾勾唇，“你家住哪？”
“锣鼓巷。”
歪了歪头，秦念野情绪已经缓和了很多，这时候已经能扯出一个相当符合秦念野性子的笑，“好说，要么咱俩各自回去，要么我先送你回去。”
扬了扬下巴，程思益顺着看过去，就见到了停在眼前的出租车。
“选后者吧，程思益。”
“上车。”
上前打开车门，不等程思益说什么，秦念野就已经将人塞进了后座，自己也顺势坐下。
“……”
坐进车厢，秦念野就一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二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程思益微微往前凑了凑身子，看了眼副驾上摆放的工作牌，记下车牌号之后，才又重新倒回到车座上，松了口气。
“你们在青北什么地方训练？”
秦念野给周玙发完消息，才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我哪知道啊？”
“？？？”
程思益挠了挠头，“真不知道，不知道在哪个体育馆。”
秦念野笑了笑，“那可惜，不知道你们在哪，早知道还想着去看看你们怎么训练呢。”
“封闭训练，哪能随便让人看的。”
秦念野撇撇嘴，“我好像还没问过，你是打什么位置的？”
程思益抬了抬眼，很是惊讶她竟然对这个感兴趣，“副攻。”
“啧，可惜。”
“啊？”程思益拧了拧眉，“听你这语气，好像还觉得挺遗憾，怎么，你还知道每个位置？”
秦念野微扬起下巴，认真的点头，“我觉得二传比较帅一点。”
“知道的还挺多。”
程思益来了兴趣，“人都喜欢能将球扣过去的攻手，你怎么还喜欢二传呢？”
秦念野摇摇头，“你不懂。”
“我一个打球的我不懂？”
秦念野一脸的向往，“二传帅啊。”
“你这想法倒是少见，怎么个帅法？”
“长相帅啊！”
“？？？？”程思益眯了眯眼，“你还认识哪个二传？”
“嗯，”秦念野一脸的认真，“及川彻多帅啊！”
程思益懵了，“……及川彻……是谁？”
秦念野懒得跟他说，“你不用知道。”
“到了。”前排的司机适时开口，秦念野闻声往窗外看过去，就是一片的漆黑，再远一些的地方才有住户。
“不能再往前开一段吗？”秦念野柔声询问。
“小姑娘，你不知道，这地方虽说离市中心不远，但实打实的路况不怎么样，再往前根本开不过去，你没看见周边这些都是骑电动车的。”
秦念野再仔细看了看，证实了司机说的不是假话。
“没事，走两步就到了。”程思益临下车想要付车钱，被秦念野制止
“算了，等有机会你比赛的时候，送我两张票，就当抵了。”
对着这样一张笑脸，程思益说不出反驳的话，往巷中深处看了眼，程思益自嘲笑了笑，也是他们这种穷苦出身的，在这些富贵人家面前真算不了什么。
“好，那你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秦念野点头应下，挥手跟他再见，程思益直到车子拐了弯，才抬脚往家中走去。
越往里走，潮湿闷热所带来的气味就越浓，程思益轻轻拧了拧眉，掏出钥匙打开了出租房的大门，父母这时候还没有下班，家里更没有开灯，程思益开了灯，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们家这两年的生活已经比以前强上很多了，起码不会再出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情况，程思益往自己的行李箱里放了些肌肉贴，抬头看了看表，思索了片刻要不要去店里帮帮忙。
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程思益呼吸渐渐放浅，忽然就想起了自己那作天作地的同桌，不受拘束是真的，笑起来漂亮也是真的。
很久没有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卑感了，程思益叹了口气，他并不嫉妒秦念野家中有多么的有钱，他只是喜欢她身上独一无二的那种洒脱劲儿，当下的想法想做就去做，无论后果，他需要顾虑的东西那样多，对于她的这份洒脱，实在是羡慕的紧。
手机震了下，程思益打开消息，只有两个字，【到家。】
回了个【好。】，程思益从床上爬起来，腐朽的门框，让门的每次开合都会发出吱呀声，程思益拿了钥匙，还是去了店面帮忙。
他妈对于他的出现很是意外。
“怎么过来了？”腥臭的味道并没有让这个女人的脸上出现一丝一毫的厌恶，反而看见儿子之后，脸上不自觉地漾出了笑容。
“吃过饭了没？”他妈给他从一边拿出了个圆形的板凳，让他能够坐下。
“吃过了，跟同学一起吃的。”
“唉，你爸去给人送货去了。”将手上的硅胶手套摘下来，女人抬手捋了捋自己那被汗水紧紧贴合在脸颊上的发。
“运动会玩的开心吗？”
“嗯，真挺开心。”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程思益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没让她继续忙活。
“好，你那膝盖还是要注意别碰水。”说着就想再看看他的伤，被程思益笑着躲开，“哎呦，真没事，我都多大了，伤成什么样，我自己还能不清楚？”
“你要有数就好了！”
又擦了擦挂在额角的汗，轻轻喘了口气，程思益将母亲送来的水一饮而尽，“你歇会，一会客人来了，我来招呼就行。”
轻轻笑了下，“行，儿子长大了，不过你要再捞鱼的时候把鱼扔路上，你可得自己负责抓回来。”
程思益脸色一僵，登时有些不乐意，“哎呦我都多大了，您还拿那时候的事打趣！”
“那在妈妈眼里，还是小孩子嘛。”
程思益笑笑没说话，“行，您儿子在您这永远是个孩子。”
闲下来的程母看着长得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儿子，心生感慨，“唉，说是这么说，只怕是用不了两年，你就该领媳妇回家了。”
程思益换水的动作一顿，旋即又笑开，“行，到时候领回来，我可不管您满不满意啊！”
“怎么，你妈还不能给你掌掌眼了？”
“唉，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我这到时候肯定站我媳妇那边。”
故意说出的话，果不其然引来了程母的一声笑骂，“混小子！白养你了！”
“这也没办法，亲生的，都养这么大了，也不能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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