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姜岁岁都没有再出去,她全心在家中照顾受伤的兴兴,至于赵老太那里,恶人自有天收,她的报应终会来到。

    兴兴后背伤口结的痂掉落后,姜岁岁蒸了一笼包子。

    白面肉包,要比国营饭店的可口,不会让人感觉到腻。

    她蒸的包子除了兴兴他们两个吃的以外,剩下的一半给刘寡妇家拿去,一半给马大夫。

    姜岁岁拿油纸包好包子,没有刘寡妇她家兴兴还不知道要在赵老太的魔爪下遭受多少痛苦,她必须要好好谢谢刘寡妇。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原主对孩子不好,却只有马大夫一人说过她,只有马大夫说让她对孩子好,这份情她也要感谢。

    “兴兴,来擦擦手,咱们去谢谢你刘婶婶和马爷爷。”姜岁岁端着水进门,放到桌子上,对床上坐着的兴兴招手。

    “妈妈,抱~”叶念兴伸开胳膊,在床边晃动小脚丫撒娇。

    现在他早已忘却了当初的害怕,对着姜岁岁是满眼的依赖。

    姜岁岁最受不得小孩子给她撒娇,尤其是兴兴在她的喂养下,身上脸上都长了肉,不再是当初瘦弱的模样,在灵泉水的滋养下,白嫩圆润,煞是可爱。

    她抱着兴兴洗手,背着竹篓出发。

    竹篓太大招人耳目,她也没办法,家里也没有小挎篮。

    现在太阳正热,村民都下工回了家中做饭休息,她要避开人多的路,虽然原主名声不好,哪怕是遇到了人,现在多少也不一定会同她打招呼,她仍是要避开人群。

    她知道刘寡妇一家过的不容易,原书中没有关于刘寡妇的描写,可是“寡妇”这个名号,就包含了太多心酸与苦楚。

    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刘寡妇家距离她家不远,她们的家都是村子上了年份的破旧屋子。

    现在的房子不像后世的院墙高大,姜岁岁仰头看比她高不了多少的院墙,她猜测来个一米八的大概能够直接看到人家的院子,隐私感不强。

    她试着推了推面前老旧的木门,推开道门缝,她试探性伸头进去。

    看到不远处蹲在地上的男孩,衣服上满是补丁,袖子短了一截,蹲在地上望着她。

    “你娘呢?”姜岁岁站在门外没动,问道。

    灶房内刘寡妇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水瓢出来看看。

    姜岁岁看到刘寡妇出来,她才推门进来,并且又将大门关严实了。

    “姜知青,你这是?”刘寡妇走上前,一脸迷茫地看向抱着孩子背着竹篓的姜岁岁。

    姜岁岁弯腰放下叶念兴,她取下后背的竹篓,拿出一个黄油纸包递过去,

    “嫂子,那天的事情谢谢你,兴兴快来。”

    她又对跑过去和男孩玩耍的兴兴道。

    “谢谢婶婶。”兴兴跑过来眨着眼睛说,他知道这个婶婶好,他娘都告诉他了,是这个婶婶通知他娘去解救他的。

    “这,这就是举手之劳。”刘寡妇震惊地后退了一步,手足无措。

    她看到油纸包里漏出的白面,还有肉香味儿散发出来。这可是珍贵的东西,她不值当的。

    姜岁岁上前拉住刘寡妇的手,把油纸包塞到她手中,道:“嫂子,你们趁热吃,我就先走了。”

    她语气坚定,塞下包子,抱起兴兴朝外走去,留下刘寡妇和孩子愣在原地。

    姜岁岁离开后,

    男孩吞咽口水,拽拽刘寡妇的衣袖,“娘”。

    刘寡妇回过神,她觉得手上的包子烫手,她就是结婚的时候也没有见过白面馍馍,现在姜知青给她送来肉包子,单单就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一次举动,拿着包子的手像失去了知觉。

    在男孩的连连摇晃下她才再次有反应。

    “狗娃,先拿去给奶奶吃,奶奶一半你一半。”刘寡妇打开油纸包,她抬手,细腻白皙的包子与她粗糙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刘寡妇半道停手,在身上用力擦过手之后,才又重新拿起了包子递给儿子。

    剩下的三个包子,她要放起来,以后再吃。

    回灶房继续做饭的刘寡妇眼角有泪落下,她自己都不知道眼泪落下。

    心里感慨姜知青和赵爱国一家都是好人,只有赵老太那家子糟心,姜知青并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堪。

    这边姜岁岁刚给马大夫送包子,还碰见有病人还在诊治,她多等了会儿,等到没人才把包子拿出来。

    马大夫知道姜岁岁花钱大手大脚,感谢人都拿白面肉包来,没忍住又说了两句。

    “你想感谢的心是好的,有这个心就行了,拿这么珍贵的玩意儿多浪费。”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感谢过他,大都是拿把自家种的菜,富裕的拿个鸡蛋,哪儿有人上来就拿白面肉包的。

    “马叔,比起您对兴兴的好,这些都不算什么。”姜岁岁弯弯眉毛。

    院长妈妈说过,要送礼感谢别人的话,一定要拿自己准备最好的东西,这是礼貌。

    别人于自己有恩,不能轻怠。

    马大夫吸口气,他到底没有光明正大的立场说教,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赵爱国,他一定会继续说下去。

    此间事了,姜岁岁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从她穿来这半月,打扰的事情不间断,她都不能有时间好好思考。

    姜岁岁手握的黑色钢笔拿起又放下,她不知道该从何下笔。

    她成为了原主,自然也接替了她身上承担的儿女责任。她的父母此刻还在云山县农场进行劳动改造,从下乡到现在一年多了,她没有写过半封信,和父母全然断了联系。

    她来了就不可能对父母不闻不问。

    原书中她父母虽然平安撑到了平反,可身体却大不如前,都是在农场没有养好落下的病根。现在她打算邮寄东西过去,也要写信告诉他们自己已经结婚嫁人的事情。

    起起落落,姜岁岁坐在床上拿着纸无从下笔。也不能突然就蹦出一出,“我结婚了”。

    斟酌许久,她才起笔。她把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写在纸上,当然有些不能如实写,比如她为什么要嫁给赵爱国,要经过一番润色才能说。

    满满当当写了五页纸她才停手,信中的每句话都在表达她现在懂事知错了,也过的很好,希望爸爸妈妈在农场保重身体,他们会有再见的一天。

    “妈妈,你在干什么?”屋外看完蚂蚁的叶念兴跑进来问,他爬上床,小手摸着排列摆放的纸张

    。

    姜岁岁把兴兴抱进怀里,亲亲他的额头道:“妈妈在给兴兴的姥姥姥爷写信,告诉他们妈妈和兴兴过的很好,要让他们保重身体。”

    姜岁岁看兴兴眼睛一直盯着粗糙泛黄的纸,说道:“兴兴,妈妈教你认字怎么样,以后你也可以给姥姥姥爷写信。”

    叶念兴乖巧点头,他对自己的姥姥姥爷很好奇。

    他现在可以算两岁了,大人说的话他能够听懂大半。他知道自己的爷爷奶奶不喜欢他,也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姥姥姥爷。

    姜岁岁收拾好明天要寄出去的信,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在教叶念兴认字,哪怕他小小的手掌握不好笔,哪怕是他的力气控制不好走向,她也教的很认真。

    第二天清晨,姜岁岁早起把家中里里外外简单收拾一遍后,背上竹篓,抱着睡眼朦胧的兴兴出发。这次她起的早,没再遇到王大娘。

    本来水稻村距离镇上就远,她再去的晚点儿供销社的好东西都要卖完了。

    姜岁岁这次主要是买高粱米、苞米面和一些饼干,又买了些奶糖,她挑的都是能存放不出挑的粮食,她也很想让父母吃上白面馍馍,可是饼干和奶糖已经够出格了,寄的其他粮食不能再太打眼,不然怕是会在农场惹争议。

    饼干和奶糖不出保质期就可以一直存放,不会像粮食那样时间长了生虫。奶糖她是必须要寄的,在农场里营养跟不上,很容易有低血糖。

    姜岁岁在邮局寄包裹的时候整个人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心里一阵翻涌。

    这是原主的情绪在作乱。

    她知道这怕是触动原身自己的情绪了,姜岁岁单手抱孩子,另一只手在心口不停揉着,让翻腾的情绪下去。

    她以后会对自己的父母很好很好,隔几个月就会写信寄东西过去。心里连连说了好几遍情绪才下去。

    她会好好对待父母的,原主下乡的时候,父母把家里藏起来的钱票都给了原主,他们一无所有去了农场。

    她一定不会辜负这份深沉厚重的爱。

    回去的路上,姜岁岁刚好赶上村里下工,下工的村民和知青与从镇子上回来的姜岁岁相遇。

    他们看向姜岁岁,这次的姜岁岁没有忽略他们而过,反倒是扬起笑脸,亲切打招呼叫人,与之前的高傲自大全然不同。

    她怀里的孩子小小的一团,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脸上是与姜知青同样的笑脸。

    人群中的刘玉丽咬着牙,愤恨地看看姜岁岁又低头看看自己,心里抑郁不平。

    凭什么姜岁岁什么也不做,她就要天天下地上工,整天灰扑扑的,她成分不好还这番高调做派,刘玉丽眼神一亮,她想到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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