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混进人群中离开了已经成为新闻头条的建筑,所有的人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们感谢一切拯救他们与危难之中的英雄。
犯人没有被抓住。当警察们赶到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了一只被砍断的手和被好好放在地上的控制器,无论是犯人还是砍下手臂的人都不在那里,周围的监控也没有拍到任何东西——除非他们是从大楼顶部一跃而下,不然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避开所有的摄像机离开。
官方没有公布怪物或者鬼的情况完全是在意料之中的情况,或者说这件事早就在所有知情者的意料之中。
fbi——应该说萩原研二现在所知的fbi方面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即使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他们依然将所有的事情压在新闻的最底层,这场没能真正造成多少伤亡的爆炸事故甚至没能在东京电视台上占据一条边角新闻的位置。
萩原研二是从赤井秀一那里看事后录像的时候看到那个女孩的。曾经在那座大楼里出现的女孩,也是传说中造成浮世绘破坏事件的犯人,随着唯一一场爆炸事故的发生消失在了警方的视野里。
但是不死川家族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他们宣布放弃追责,并将剩下的完好的浮世绘捐给了米花博物馆。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到最后还完整的浮世绘只有67副。一切事情似乎已经落下了帷幕。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伊佐那坐在沙发上,偷偷抚平了沙发的褶皱。房间的边角还塞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她的也有祢豆子的,这件公寓根本没有做过有正经客人的打算,就算是邻居也不会闯到家里来——这件事她真没想过,她从大阪一路回来都是避开道路监控系统也没有走过正常路线,就算是坐灶门炭治郎的私人飞机……
灶门炭治郎……说起来灶门炭治郎知道这里的地址吧。
萩原研二点点头:“我看到灶门前辈回日本,灶门前辈告诉我你回东京了,地址也是他给我的。”
完全不是这样!她已经很久没回到这里了,这次只是刚好回来拿东西!
——然后睡过头了。
“我……”
“午饭吃过了吗?”萩原研二把便利店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确信从昨晚睡到现在的伊佐那至少有段时间没吃过东西了,就往厨房走过去。
别说今天的午饭了,她记忆里的上一顿还是前天的午饭。伊佐那把自己的衣服往领口拽了拽,差点露出来的透明部分已经开始向其它方向蔓延,她在想她现在真的还需要吃饭吗?
在伊佐那思考的时候,萩原研二回过头来,他问:“对了,你现在用的名字是什么?”
时透夏织的名字被刻在了墓碑上。
“伊佐那……伊佐那八咫?”
等到坐在晚餐的桌子前,伊佐那还是在想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有多不真实。发生了什么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就像是兜兜转转都已经有了墓碑的人,现在同样坐在了餐厅里,萩原研二就坐在她的对面。
就好像十年前来接她的那一天。
“他们知道你还活着的事吗?”伊佐那问。
“我看到了松田,还有佐藤,目暮警官也在,但没跟他们打招呼,还差点被发现了。”萩原研二说,“上次你去找赤井……”
“为什么这个你也知道……”伊佐那缓缓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萩原研二好笑地继续说下去:“不是我,是赤井认出了你,然后他给我看了录像。fbi和警方都在关注你,所以,有什么事可以求助家里人。”
伊佐那歪了歪头。
“不要,萩原哥看起来比我好不了多少。”
什么情况才会让他愿意处于一直不对付的fbi的保护之下?伊佐那不打算深入去想,但这又是一个没法越过的问题。她重新回到椅子上,看向已经多年没见的兄长,才发现两个人早就跟过去完全不同。
外面的天空渐渐暗下来了。
伊佐那把笔记本电脑合上,这几年来收集的资料已经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但她仍然不打算把这些东西就这么交上去。她萩原研二那边看了看,决定暂时不把这些事特别是警视厅内部的问题告诉他。
所有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也包括伊佐那自己。她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赶出去,问萩原研二:“你记得黑泽川吗?”
萩原大概还记得。警校的后辈,夏织的同学,不过萩原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了。自从得到夏织的死讯之后他也鲜少去寻找她的过去,包括已经掩埋在回忆里的那些东西,但唯独知道的是每次听说新的消息,大约就是一张死亡的通知书。
“本来那之后我们应该没什么联系了,但我清楚他的情况——两年前,他死在东京的一家游乐场,我不知道那时候他去做什么,只是跟fbi正在调查的那个组织有关,后来他死了。”
伊佐那戳着窗台上那棵唯一存活着的仙人掌,继续说:
“昨天我见到他了。嗯,就是他,应该不会认错,是黑泽川,虽然他看上去没能认出我——毕竟我的变化有点大。”
萩原研二看着她。
“……”
“……”伊佐那问,“萩原哥,死人能复活吗?”
如果不能,那现在站在这里的你是怎么回事?当初亲手送进坟墓的,已经确定不在人世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萩原研二还希望有人能够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想直接问夏织这个问题,但是他更没没有办法找出其中的原因。
“需要我调查吗?”萩原研二问。
“嗯。”伊佐那点点头,“fbi的话不嫖白不嫖。”如果是公安方面的话,伊佐那还会想他们每天都已经忙到疯了怎么可能有时间调查这件事,就算有,安排给新手也只会打草惊蛇,不如让闲着没事干的fbi来插插手,反正她自己并不在乎这里面的明争暗斗。
——在事件能解决的前提下。
=
“出来见一面。”
这是shaock发来的消息。
当时伊佐那还在对着镜子往手上缠绷带,从那些烧伤的痕迹一路覆盖到消失的肢体上,一圈一圈的白色绷带缠绕到肉眼看不到的肢体部分上,好像什么祢豆子喜欢看的恐怖灵异电影。
伊佐那咬着绷带的一头,一只手给shaock回消息:没空。
但等她开始缠另一只手的时候,shaock已经把电话打过来了。伊佐那往门口看了看,确定这时候萩原研二应该在睡觉,就从窗口翻出去找了个公园的长椅,给shaock把电话回过去了。
“快点说,我很忙,不过如果是找我杀你的话我现在很有空。”
伊佐那拎着狐狸面具走出家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有点冷了。一只流浪猫小心翼翼地跳到长椅上,看到伊佐那没有动作,终于磨磨蹭蹭地在她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趴着。对于栖息在公园附近的动物来说这已经是今年最后的温暖,再过一段时间寒冬就会到来。
前几天这座公园里有一只藏起来的鬼,他正在这个公园里伏击过路的居民,伊佐那当时问他为什么要频繁袭击人类,他说冬天来了要准备过冬。伊佐那现在坐的位置,就在他当时被太阳烧死的地方不远处。
对面的新人同事回答得更为干脆:“不可能。你在哪,我去找你。”
伊佐那忽然觉得这说话的干脆程度跟琴酒有点像,搞不好她当初没能装很像的原因是黑泽川的优柔寡断都是演的,这样说话毫不拖泥带水的shaock才是他的本质——当然,这并不代表伊佐那已经承认这家伙可能是黑泽川了。
他们哪里都不像,伊佐那也不能确定shaock的真实身份。
她往远处看了看,报了个两站路之外的地址,拉低帽子越过城市的阴影,在小巷之间穿行,从低矮的天台上穿过。
东京——永远是一座不会拒绝任何东西的城市。
伊佐那落在漫画店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依旧是那一身的shaock正站在门口。即使看上去像是在逃的杀人犯,也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漫画店这种地方路过的少年少女乃至大叔们都会投来欣赏的目光,大致是觉得这又是哪个不认识的动漫角色。
从绷带下面露出来不健康的肤色让伊佐那多看了两眼,不过她现在也没有资格说绷带的事,毕竟她自己也缠了一堆绷带在身上。
她脚步轻快地越过shaock准备直接进漫画店,被shaock一把拉住了衣服。
“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不然呢?走在大街上让你被警察带走吗?”伊佐那这次是光明正大地带着她的刀,这把刀即使直接带进来也不会被认为是一把真正的刀——同行例外,她指了指漫画店里的奶茶站和靠窗的座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看这个新的同僚。
shaock没什么反应,他只是点点头就进去了,就好像所有地方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伊佐那在门口停了一会儿。
她没戴面具,也没有用什么其它的伪装,这就是黑泽川本应认识的时透夏织的脸。但shaock看到这张脸却完全没有反应,所以至少他绝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或者他有那么好的演技?
伊佐那看着因为不知道时下最火的《鬼杀队旧事》漫画被路过的学生问到绷带下面的茫然表情都快溢出来了的shaock,摇摇头把这个想法丢了出去。虽然立flag不可取,但她还真的没见过比波本还能演的人,无论是不是黑泽川,这家伙在看到她脸的时候连心跳的频率都没有变一变的……
等到伊佐那买好奶茶,坐在窗边把顺手买的热牛奶推给shaock,顺便打开一本漫画书装样子的时候,shaock还是没表现出多少不耐烦的情绪,他就像是站在这个世界之外,无论如何都没多少额外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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