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沉挤牙膏似的挤出四个字,“难以置信。”

    顾芊月不以为意,“世界上难以置信的事情多了。”

    话音一转,她举着辣条道:“要不要吃?”然后不顾应沉的意愿,硬是塞进他掌心里。

    “应警官,尝尝嘛。”

    她自己撕开包小屠龙,一口一个然后一脸满足。

    “可惜我不能吃很多。”不然明天一准爆痘,然后会影响上镜。

    掌心硌得慌,小小的四方密封包装看上去油油的。应沉撕开包装,劣质油的味道扑鼻,他眉头一皱,只想扔掉。

    手腕忽地覆上一方柔软,顾芊月抬着他的手,把辣条往他嘴里送。

    “就一口。”她小声期盼着。

    “要是你觉得不好吃,我以后都不给你吃了。”

    应沉接着道:“说话算数。”

    “……”

    有了顾芊月的保证,他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直接一口吞,在嘴里快速嚼着。刚入口,只觉得口腔内充斥着浓浓的辣椒味,味觉上除了辣就是辣。可随着不断咀嚼,回味过后竟还有一丝爽感。

    顾芊月好奇宝宝般看着应沉的反应,“怎么样?是不是惊为天人?”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他提醒着她:“顾芊月,你说的以后都不准向我推销。”

    “呵。”她随手拎起塑料袋,在应沉注意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

    竟然将她的好意分享说成是推销,以后不给他吃了。

    “回去。”

    她站起,应沉没动。

    他问:“不练防身术了?”

    顾芊月摇头,委婉劝着:“大晚上的,不必吧。”

    防身术随时可以学,可是好不容易找来的困意却是不可多得。

    应沉点点头,跟着起身。

    昏昏路灯下,一地的影子拉长,有两个人那么高。顾芊月踩在自己的阴影上,应沉悠悠跟在身后,看了眼时间。

    凌晨2点多,大多数人处在熟睡状态。他却在这和雇主压马路?

    他提上步伐,与顾芊月并肩,“不是困了么,走快点。”

    “算了吧,我还能睡几个小时?”她放弃挣扎,凌晨散步挺悠闲的。

    “……”可是他能睡啊。

    “应警官,你们警察应该也很能熬吧。”

    “……”是,但那是以前。休息的日子,他的作息都被更正得差不多了。

    应沉直接点明:“我很困。”

    顾芊月偏头,“看不太出来。”却口是心非的,脚步放快许多。

    次日一早,应沉被床头的手机震醒。他看眼时间七点半了,平时这个点他已经出发去买早餐。

    琪琪:芊月姐让我跟你说,早上放你半天假,让你好好睡觉。

    应沉打字:知道了。

    琪琪:芊月姐还说,让你来的时候带一份豆沙馅的水饺。

    他看了五秒,回:是汤圆吧。

    琪琪:问过了,就是水饺。

    应沉:有这馅的?

    琪琪:有的吧。

    应沉:你要么

    琪琪:不用了,我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感兴趣。

    应沉笑了笑,看来不是他一个人觉得奇怪。

    他去的时候不凑巧,顾芊月在戏上。

    琪琪说要连着一个场景拍几个镜头的戏,估计没那么快回来。一直等到饺子冷掉,顾芊月都没回来。

    应沉看了会手机,微信有个未读消息。

    陈曲:沉哥,最近忙什么呢。

    应沉:忙着打工。

    陈曲的电话随之过来,“沉哥,你回队里啦!”

    “不是,接的一私活。”

    他接着问:“什么私活?”

    “就上次跟你说的保镖。”

    “一线女明星?”陈曲想起来了,“能不能见到我们芊月?”

    “……”

    “不过芊月最近都在海宁拍戏,诶,沉哥,你在哪里啊?”

    “海宁。”

    “你该不会……”

    应沉插话道:“我看你还是太闲了。”

    说到这个,陈曲对应沉有气。

    “沉哥,你说你干嘛向我爸说我整天喝酒混日子啊,搞得我被我爸下放到鸟都不生蛋的生产基地。”

    应沉扬眉,“我说的不是事实?再说是你爸主动问我的。”

    “行行行。”陈曲只是嘴上抱怨一下,并不是真的要和应沉讨说法。

    “沉哥,那你那明星叫什么啊?”他绕着绕着,又绕回最初的感兴趣点。

    应沉想了想,报了个老戏骨的名字。

    “她不是跟芊月一个剧组的么?你见到芊月了?你能安排我们见一面么?”

    “……”大概率他是不能的。

    应沉直接挂断,“不说了。”

    陈曲随即微信轰炸:沉哥,见芊月的事你上点心啊,没开玩笑。

    陈曲:兄弟我就这一个心愿,能不能达成就靠你了。

    应沉:……

    他又不是什么心愿中转站。

    前几天,通告上安排得都是主角戏,顾芊月和莫随待在一块的时间多了些,这两天陆陆续续有男二的戏份加进来。

    同在一个片场拍戏,顾芊月这是第二次见到江渡。

    江渡礼貌弯了弯腰,“前辈好。”

    上来就行这么一个大礼,顾芊月哭笑不得。

    “你好。”她点点头,让江渡坐。

    江渡坐在她对面,举止拘谨。翻出手中的剧本在看,小声背着台词。

    顾芊月翻了翻剧本,她跟江渡的第一场戏是他所饰演的风神得知她与玄苍解开误会,重归于好,因而跑来质问。

    风神这个人,是有些间接性精神病的,一言不合说不过就喜欢用嗓门来盖过别人。她很难想象现实中看着如此乖顺的江渡能饰演好歇斯底里的风神。

    顾芊月合上剧本,“江渡,我们来对对戏。”

    江渡反应慢了一拍,然后惊喜般狂点着头。

    出乎意料地,江渡入戏很快,带动着顾芊月将十足的精力专注于刻画人物。最后一个画面定格,江渡慢慢转换回本身,他的双手还紧紧攥着顾芊月的肩膀。

    江渡猛地收回,摸了摸后脑勺,不知所措道:“抱歉啊,顾老师。没抓疼你吧?”

    “没有。”顾芊月不在意笑了笑,“演得不错,私下里没少下功夫吧?”

    江渡笑得更加腼腆。

    到底还是个孩子,接受不了来自前辈□□裸的夸赞。顾芊月拉开随身携带的小挎包,翻摸出一个东西,递给江渡,“奖励你一个小玩意。”

    “谢谢顾老师。”江渡接过,“小屠龙?”

    顾芊月拉拉链的手停住,随即笑意更深了些,“你吃过呀。”

    江渡点了点头。

    难得碰到同道中人,她有种找到组织的错觉。

    “这个应该是麻辣的,香辣的我吃完了。”

    江渡撕开包装,“没事,这个也好吃。”

    他没几口吃完,“我之前在网上看到那种可以成箱买的,顾老师要是喜欢吃的话,可以成箱买,更划算。”

    顾芊月虽然很心动,可还是克制住自己摇头,“我自制力不太行。”要是成箱的小屠龙放在她面前,她应该一个星期就能全部解决吧。

    “那没事,我买。到时候分你一半。”

    “不行。”顾芊月还是摇头,“姐姐不能占你便宜。”

    “没事,姐姐,我总归是要买的。”江渡随着顾芊月改了对她的称呼。

    在这些看似小事上,顾芊月一向原则性很强。

    “真不用,弟弟。姐姐要是想吃了,就到外面小卖部买点。”她主要是太明白还没熬出头的小演员并不容易。也明白这一行常有流量演员仗着自己起点高,打压甚至压榨新人演员的事情发生。

    靠她一人无法改变这一行业乱象,她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她永远不会。

    想到这,顾芊月看着江渡多了些慈母心。

    “弟弟,一会下戏要不要去姐姐那吃饺子?”

    “好啊。”江渡爽快答应。

    顾芊月见他感兴趣,多说两句:“我那饺子可是豆沙馅的,可好吃了。你没吃过吧?”

    江渡难得没有及时回复。

    他还真的没吃过,一般人也很难吃过吧。

    现场设备调试好,正式进入拍摄过程。对戏和真上场还是有明显感观上的不一样。江渡明显紧张很多,演戏自动收缩,放不太开。张易连喊几次卡后,他明显信心受挫。

    趁着短暂休息时间,顾芊月拍拍他的肩,安慰着:“没事,姐姐也是被骂过来的。骂过就好,骂着才能成长。”

    江渡勉强打起精神,“谢谢姐姐,我会好好努力的。”

    她点点头,“不过你这次数还是稍微有点多。”

    江渡:“……”

    他的小心脏顿时感到又不好了。

    重新拍了五六次,张易勉强说过。进帐篷时,江渡还沮丧着脸。

    应沉刚巧坐在门边,跟着顾芊月进来。

    盒装饺子就放在餐桌上。

    顾芊月打开,应沉道:“要不帮你热一下?”

    她没答,而是偏头问江渡:“弟弟,吃冷的还是热的?”

    江渡抬头,“不用麻烦了,就吃冷的。”

    顾芊月点点头,招呼他,“你坐啊。”

    江渡挨着她坐下。

    沉默许久的应沉慢慢往门口走去。

    “应老师。”顾芊月叫他。

    应沉看过去,她的裤腿卷至膝盖,露出浅白的小腿。双腿向凳腿两旁延伸,白晃晃的,放到太阳底下闪光,更晃眼的是她明亮的眼眸。

    顾芊月指着江渡道:“给你介绍下,我新认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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