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沉到on的时候刚过六点,酒吧里还没多少人,但也不乏有像陈曲这样的富家公子整日待在里面游戏人间。
他找到对应的卡座时,只有两个人蒙着头在那睡觉,陈曲并不在。应沉拿出手机拨通陈曲的号码,两三声后挂断,他愣了几秒,坐下后仰,闭着眼醒神。
陈曲迷迷糊糊从厕所出来,不停甩着手上的水珠。应沉打电话给他时,他睡得正香,得知应沉要过来后,就跑到洗手间兜头浇了一脸水,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他没走几步,兜里手机在振,陈曲低头掏手机,他边走边将手机在眼前放大,来电的是应沉。估计是到了,没看着他。
彩铃一直在响,陈曲的脚步紊乱了些。
忽然,他似被人挤了下又好似那人与他擦肩而过,他脚下虚浮,转变方向直直撞向墙壁,大脑门上挨了结结实实一下。
而罪魁祸首浑然未觉,犹自向前。
这陈曲可忍不了,他大呵:“前面那女的,你给我站住!”
他捂着额头两步并作一步大踏步过去,“说你呢!”他拍上那人的后肩。
人这才有点反应。
顾芊月本盯着手机的脸庞扬起,先是不耐然后细想了想,这人总觉得在哪见过,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哎你……”
“你什么你!你看给我撞的!”陈曲暴躁打断。
啊?她感到不可思议,她是觉得好像挨到一个人,但望着陈曲与她有点距离的身高差,要说撞到他的额头,这不是牵强,是碰瓷啊。
——
等了将近三十分钟,陈曲才姗姗来迟。期间睡觉的两名不明男子已经让应沉劝回家,毕竟家里的床它更香。
身边座位塌陷下去一块,应沉扫过去,陈曲弓着背萎靡着,兴致缺缺,眼底青黑明显。
“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解释你去哪儿了。”
一分钟后,应沉耐着性子再次询问:“陈曲?”
陈曲这才像是刚从梦中惊醒,对应沉打招呼:“沉哥,你来了啊。”
“……”
他的目光涣散,眼神始终无法聚焦,精神游离,可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应沉叹口气,将他往后扯,让他靠着沙发背,然后阖上他的眼睛。
十分钟后,他推了推陈曲,陈曲幽幽转醒,“沉哥,你来了啊。”
“……”
他来好久了。
“哎,我那俩哥们呢?”陈曲张望一圈都没看到人。
“……”
一睁眼忙着找狐朋狗友。
他看着陈曲的眼眸相较之前亮了些许,应沉收回目光,暗暗警告:“你要是再昏昏沉沉度日,我就把你打包送到你爸的公司。”
“别呀,沉哥,咱好商量啊。”陈曲一听慌了,但更多的是懵。他不清楚自己在何时惹到了应沉。
应沉斩钉截铁道:“这件事没商量。”
“……”
陈曲安静一阵子,开口,“沉哥。”
应沉以为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就看他摸着后脑勺一本正经道:“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我在这儿啊。”
“……晚了。”他抿抿唇,不介意让他的话更有威慑力一点,“你那两个好兄弟已经被我送走了。”
“……”
陈曲实为惊叹,舌头都有些上下打结,“警……警局?”
应沉倏地看向他,“他们犯法了?”
陈曲老实道:“没有。”
应沉整个身子向后仰,睨着陈曲,姿态慵懒,漫不经心道:“那抓他们做什么?”他掸了掸腿间并不存在的灰尘,“浪费公共资源也不是这个浪费法。”
“……”
陈曲突然觉得脑门嗡嗡地疼,想到脑门,他有一肚子话要说,也正好可以借此转移话题。
“沉哥,你看我额头红了没?”
应沉定睛看了三秒,“有点,哪磕的?”
“哪是磕的啊,被一不要脸的女的撞的!”
应沉抬了下眼,忽地问:“那女的多高?”
陈曲回想着:“1米7不到,168?”
他不太确定,“反正跟我们芊月差不多高。”
应沉想了想,“不可能。”
陈曲着急起来,“我看得真真的!个子跟芊月一般高,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总之古怪得很。”
“……”
应沉等他申辩完后才说话,“我是说她有可能撞到你,但这额头肯定是你自己磕的。”
“……好像吧。”被应沉这么一说,陈曲不是很确定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陈曲展开新一轮申辩,“沉哥,你知道那人有多过分么,撞到人连句对不起都没有,居然对着我叹了口气,对我很不满意似的,然后又好像释然了。”
“那不挺好。”总归是不想计较了。
“好个球球!”陈曲激动得快要冲出去。
应沉瞥过去一眼,他收敛些许,声音小了点,然后又不知不觉激扬起来,“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麽,她跟我说!她跟我说!”
陈曲接连缓好几下,现在想想还是很不可置信,他甚至不想复述这段话。
“她说!看在我这么喜欢她的份上,就不跟我计较了。我喜欢她?我是眼瞎么,放着芊月不去喜欢,喜欢这么个不讲道理自以为是又老又丑的女人!!”
“沉哥,你说我眼瞎吗?”此刻,他急需要认同感。
应沉给了他自我认识的机会,“你眼不瞎。”
陈曲开始欢欣雀跃鼓起掌,但还有下半句:“就总间接性失明。”
“……”
“哪天陪你去挂个眼科?”
“……”
“你可能真的喜欢她。”
“……”
“不可能!”这三个字是陈曲最后的倔强。
顾曜北到的时候,顾芊月侧着脸正和李昂说着话,他缓了神色,笑着走过去,“说什么呢?”
顾芊月偏头,见是他打趣着:“说你怎么给我们小李昂就发那么点工资。”
“你嫌少?”顾曜北看向李昂。
李昂猛摇头,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没有啊,老板。”
顾曜北移开目光,直接道:“每个月再给你加五百。”
李昂先是一愣,然后笑嘻嘻道:“谢谢老板!”
顾曜北瞥眼过去,他赶紧道:“谢谢芊月姐。”
“不用不用,助人为乐。”顾芊月笑眯眯道。
李昂去忙,顾曜北在顾芊月身侧坐下,“怎么没进去?”
“等你啊。”她托腮偏头看他,“你先给我调酒,然后我们一块进去。”
顾曜北没答应,而是看了眼头顶的挂钟,“我一会得先去见一位客人,听李昂说在店里堵了我好几天了。”
顾芊月眉头皱皱,“什么客人这么讨厌。”
他笑了笑,低声道:“谁知道呢。”
远远看到有身影朝这边过来时,陈曲真的松了口气。再不转移下注意力,他真的要怀疑自己的审美观了。
陈曲突地站起,谎称自己有熟人,然后直挺挺杵在顾曜北身前,用气音道:“哥们,江湖救个急。”
顾曜北紧了紧眉间,“是你要见我?”
“不是,我不认识你。你就借我站几分钟,装个样子。”
“……”
应沉见他故作轻松的双肩以及拘泥的姿态就知道这小子的心思,他将目光投放到手机上,仍由陈曲唱着独角戏。
顾曜北赶时间,没空陪陈曲绕圈子,他直说来意,“你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顾曜北,听说你要见我?”
“啊对,不对。”陈曲还没转过弯来。
顾曜北一头雾水,他还真没见过这样……额随意的客人。
陈曲找回自己的语言系统,“是我沉哥要见你。”
“沉哥,老板来了。”说话间,他侧过身子,让出身后的男人。
顾曜北看过去,男人闻声懒懒抬了下眼。
他薄唇微张,惊诧着久久回不过神。似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平添了岁月的痕迹,好似那人从没离开过。
耳旁陈曲还在聒噪,“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顾曜北回神,男人抬眸盯着他,对他眼中的惊讶不太在意。
“顾曜北。”他紧张到声音撕裂,介绍着自己,没错过男人脸上的一点微表情。
可男人只轻轻抬了下颚,便又看向手机。是初次见面应有的礼貌。
顾曜北站在那,脖颈僵硬。他需要时间消化看到的一切。
陈曲看应沉将人晾在那,三下并两下跑到人身边,“沉哥,人还在那呢,你多少理一下。”
“不是打过招呼了。”应沉眼未抬。
“你得跟人聊啊。”
应沉看他,“聊什么?”
陈曲纳闷,“上次不是你说你想见人老板么?”
他撇得一干二净,“我没有。”
“那我记错了?”
应沉低低嗯了声,“你是不是喝的酒太多,把脑子给淹了?”
“……”
陈曲闭嘴不谈,一看顾曜北还在那,看着应沉一脸……痴呆?
他突然心里挺过意不去的,硬着头皮凑过去覆在应沉耳边,“沉哥,你跟人简单聊两句。”
“为什么?”应沉抬眸,屏幕的微光柔和了他的脸部线条,让陈曲觉得有希望破解这个局面。
他欲一击即中,却听应沉慢悠悠道:“你的朋友不该你来招待么?”
“……”
陈曲两眼一黑,忘了这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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