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鞭子最初落到身上时,机体的感觉尚未传来,更多的还是心态上的讶异。然而等着一鞭结结实实落下,她真切倒在这里,后背被抽过的地方,就如同被薄刀一点一点剜起,又掘出内里的血肉。

    慕初黎疼得呼吸不稳,还没缓过一口气,一鞭又是破风甩下!

    慕初黎手心一翻,一朵人脸花瞬间破土而出,嘶声一叫,迎着长鞭便要咬上。

    孰料长鞭攻势不减不说,更是如同刀锋一般眨眼横向切开人脸花,再次抡向慕初黎,结结实实又一鞭落上后背!

    接连紧密的两鞭,慕初黎毫无防备,被抽得向前趔趄移动了约莫一步的距离。

    好在在两鞭落下时,慕初黎隐约感知丹田里一直悬停不动的碎晶阵法突然迅速旋转,让她的后背好似凝了碎雪脆冰一样的东西,那碎冰稍稍抵消了鞭子的冲击力,否则恐怕就不仅仅是皮开肉绽这般简单了。

    然而毕竟两鞭连续叠加下来,慕初黎额头冷汗霎时遍布,疼得连齿根都在打颤。

    等到第三鞭再次落下的时候,慕初黎忍痛回身,以手生生接住了鞭子。

    鞭子撞上手心时,慕初黎清晰看到,自己的掌心倏然迸出灵力碎晶,如同护盾一般,替她缓冲了鞭子的力道。

    灵力碎晶。

    谢沉翊……

    然而即使有灵力碎晶相护,她凭空抓住鞭子的手心仍是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慢慢从指缝中滴落。

    慕初黎已然痛得麻木,但仍是下意识地握紧鞭子。

    她勉强打起精神,抬眼凝视着双目蒙巾神情漠然的“父亲”。

    莫名其妙遭此横祸,便是神仙也要有脾气,她连一句父亲也不想叫,勉强忍住疼,咬牙开口。

    “若是行有偏差,我自愿受罚。只是我如今甚至不知自己有何过错,您不觉得这戒鞭打得太过可笑吗?”

    偏生慕长奕也不回话,鞭子一收,裹挟着破风之声再次狠戾挥来!

    要躲躲不过,闷声挨揍又着实没理由,慕初黎刚要激出体内灵力,暂且将这位父亲击退再说……然而丹田运转之际,只觉经脉空无,半丝灵力也无!

    长鞭再一次兜头落下!

    慕初黎抬臂下意识要硬挨,耳畔倏闻风声一紧,檀紫华袍迤逦委地。

    慕九辞抬手接住长鞭。

    那鞭子的确不似凡品,便是落上修为深厚的慕九辞,他的手心也缓缓渗出血色。

    而慕九辞攥住长鞭末端,仿若不知痛觉。

    “小妹昨晚刚回,父亲便请出戒鞭,如此大礼……”慕九辞声音微凉,眉染愠色,“想来父亲当真是上了年纪,年老昏聩了。”

    慕长奕仍旧未置一词,长鞭收回还是要抽慕初黎!

    视线一暗身子一轻,等慕初黎回过神时,慕九辞早已将她揽入怀中,身形几闪,眨眼出现在祠堂外。

    他身后起了凭空劲风,一句招呼也不打,祠堂大门轰隆关合,将自己与父亲分别隔绝在祠堂内外。

    慕初黎忍住背后的疼痛,从他怀中抬头看,只能瞧见慕九辞下颌线条优美,划出一抹冷峻的弧度。

    ……是真的动了怒,比昨晚更甚。

    想到自己昨晚办下的蠢事,慕初黎也顾不得发疼的鞭伤,抿了抿唇,认真唤了一声:“兄长。”

    慕九辞的脚步几不可见地顿了一瞬,却没答话。

    慕初黎:“……对不起。”

    昨晚的误会,虽是因为忧心谢沉翊,但她终究是对慕九辞带了偏见,无论怎么说,慕九辞真心待她,她反倒伤之,是万万不该的。

    这是她的错,应当认下。

    此言落下,慕九辞终于停住脚步,低眼看向她。

    良久后,略带凌厉的眉眼终是舒软下来,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揉怀中姑娘松软的发,慢慢回应:“没关系。”

    这是他的胞妹,是他便算是豁出一切,也护得一生顺遂安乐的胞妹。

    他怎舍得苛责于她。

    ……

    慕九辞抱着她刚迈入院中,还没来得及进屋,屋顶便迅速翻下一人。

    褐衣书童打扮,面容不苟言笑,颈上一道红线完整绕过整个脖子,正是谢非。

    谢非前几日便随谢流渊一同入了慕王府,瞧着他们一直不来,昨日本还要辞别去寻,没想到傍晚时,谢沉翊和谢是便入了慕王府。

    自家主子的身体他们清楚,接连受创,本是会有不少苦头要吃,好在有李疏之的岐黄圣手,也有慕初黎衣不解带的照料,如今已经稳了下来,只需好好歇息。

    怎料方才也不知何故,主子原本还在安稳饮茶,突然间身子一欠,咳出一滩血。

    身处慕王府人生地不熟,手忙脚乱中留下谢是照料,他翻身而出,一路摸索着寻到了慕初黎的闺房,想要寻她帮忙。

    慕初黎听罢忙要起身。

    孰料甫一挣扎,便牵引上背后的鞭伤,她闷哼一声,疼得额头涔涔冒出冷汗。

    慕初黎咬牙忍痛再挣。

    奈何慕九辞将她压下。

    “你如今便是前去,也只能束手无策。”慕九辞道,“先前的那两鞭,你体内的灵力早已空耗。”

    慕初黎一怔,一探体内,丹田和经脉的灵力空空荡荡。

    “戒鞭并非寻常之物。”慕九辞压下眼色,补充道,“一鞭废修为,两鞭碎丹田,三鞭折人命。”

    侧旁的谢非闻言神色愕然:“戒王鞭?!”

    慕初黎也是皱眉。

    戒王鞭是她在《繁华梦》中设定过的,算是个bug型法器,便是你能耐再高,三鞭下去也会一命呜呼。

    原作中,她是让主角光环的女主在机缘偶然下,得到了戒王鞭,更是将之给了男主谢淮川,陪随谢淮川大杀四方。

    ……没想到她穿来自己先受了一顿。

    “三小姐……三小姐丹田已碎?!”谢非看着她身后的两道鞭痕,骇然道,“慕王府内,谁人能用戒王鞭伤到三小姐?”

    丹田若碎,终此一生也莫想再踏入修真一途,是谁下此毒手?!

    “我没事。”她探探自己的内息,也没法说明是自己的“父亲”所为,回答道,“虽然受了两鞭,但丹田无虞。”

    慕九辞未言。

    两鞭落在身上而丹田安好,显然是有人为她承了鞭子,而偏偏在这个关卡,谢沉翊又恰巧受伤。

    若说这其中没有关系,鬼都不信。

    慕初黎亦是垂眼。

    谢沉翊因她而伤,她断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然而她如今终究毫无灵力,怎样也无法照看谢沉翊……

    慕初黎长睫一压,拉住了慕九辞的袖口,唤他。

    “哥……”

    慕九辞对谢沉翊有敌意不假,想要杀了负伤在身自顾不暇的谢沉翊更是轻而易举。

    而谢沉翊如今安然居于慕王府。

    何况,抟盛与夭骨在本质上同出一脉,慕九辞身负抟盛骨至今,怕是最为了解谢沉翊夭骨的人……便算是没有今日之事,她也会寻机让二人有所接触。

    如今不过是提前了些。

    慕九辞静默数刻,也未答话,抱着她入了房间。

    慕初黎也没催促或是接着缠问,只是拿着一双泛着水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浸润出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恳求和软糯。

    檀紫锦袍男子将她放于榻上,叮嘱一句:“好好养伤。”

    慕初黎眼睛不眨,拉住他衣角的手未松。

    顿了顿,慕九辞终是补充了一句:“谢沉翊那边,我会去看。”

    慕初黎松了口气,眉眼弯弯:“谢谢哥哥!”

    慕九辞和谢非离开后,湘栀很快端着水盆手帕伤药一类走了进来。

    慕初黎本没多留意,毕竟湘栀将她带到佛堂,不过是慕长奕的授意听命从事罢了,但湘栀一打眼看见她渗出鲜血的后背时,一把将手里的东西塞到一边,整个人凑上前来,满面焦急着开口。

    “小姐小姐怎么伤得这么重?!世子让我准备伤药我还在想怎么回事……不过半个月不见,怎么会……”

    慕初黎一怔:“半个月不见?”

    “是啊。”湘栀并没有察觉异常,小心为她褪了衣襟,又拭干净手帕,“小姐去那什么黑白棋村都半个月了,一见面就折腾成这样……”

    慕初黎闻言心下骇然。

    什么意思?湘栀今早不是都见过面了吗?

    那今早的那个“湘栀”是谁?那个“湘栀”又如何能在慕王府,在慕九辞的眼皮底下,将她送到佛堂?又为何要将她送到佛堂?慕长奕又为何以戒王鞭抽她?

    后背处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意,湘栀拿着手帕一点一点拂过伤处,一面仔细为她上药,一面慢慢道:“我也是今早才知晓小姐昨晚就回来了,本想直接过来,半路被二小姐的侍女叫去临时帮忙,没想到耽搁了这么久,回来的时候小姐已经去佛堂了。”

    慕王府中侍女活动比较自由,尤其像是她常常不在府中的,侍女留着也无事宜,便会时不时到其他院子帮个忙之类。

    慕初黎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话头上。

    二小姐?

    慕南绮?

    湘栀前脚被慕南绮的侍女叫去帮忙,后脚就有一个“湘栀”将她领到佛堂,如此凑巧,这二者间莫非有什么关联?

    而原作中,这位二小姐总是瞧着慕初黎不顺眼。

    所以特意引导她去挨慕长奕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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