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下班时间了,南方的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了,而且虽然严格来说现在还是春季,但是在这边反季节天气也算是常态,路边稀稀疏疏掉了不少黄叶,再衬托着橘黄色的夕阳,让人有种在秋天的错觉。

    陆禾禾想了很多江逾白会选的电影,然后没想到他带她来看的是文艺片,而且偏偏是涉及到同性恋的,这让陆禾禾有点坐立不安,总担心江逾白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电影一开始就是一对男女在商量结婚的事情,女人的脸上带着平静的表情,男人则是有点烦躁。

    十分钟之后原因揭晓,男人是个同性恋,女人是他雇佣过来的假未婚妻,因为这本来就是虚假的雇佣关系,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结婚,但男人烦躁的时候,女人提出愿意陪他假结婚,但是要求他把她未成年的儿子抚养长大。

    说实话,演员都很好看,男的帅女的美,尤其是那个女主,即使是在电影后期她已经因为癌症而显得过分消瘦时依旧是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但是剧情真的很无聊。

    身患癌症的女人想拜托自己的形婚对象照顾自己未成年的儿子,身为同性恋不被家里人理解的男人在和女人结婚之后装出来一往情深不离不弃的样子,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只有搭伙过日子的平淡,婚后两个人也是分房睡的,但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人间烟火平静又让人安心。

    电影的结局就是女人病逝,男人独自一人把她留下的孩子养大,最后一幕是垂垂老矣的男人睡在病床上,想起来最后一次两目相视时,女人苍白的脸上平静的笑容,然后他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陆禾禾看得好几次想打哈欠,这种慢节奏的电影实在是不符合她的审美,而且对她来说这电影有点美化形婚的嫌疑,虽然她现在名义上是和江远泽谈恋爱,但是如果真要她和江远泽结婚她是绝对不愿意的。

    而且现实中大部分形婚不会像电影这么温情脉脉,更多的是欺骗女人的感情和子宫,是彻头彻脑的、冰冷的欺骗和伤害。

    大概也是高三那会,刚了解到这方面的事情,她就拉着苏琪给江远泽好一顿威胁和说教,要是他小子以后敢这么做她们就打死他。

    然后也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是她自己做了这个恶人。

    不过这个也不是重点,重点是看完了整部电影,她都没搞明白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同性恋,男人和女人到底有没有对彼此动心过,太含蓄了,她不懂这个。

    整部电影看得人昏昏欲睡,陆禾禾出来之后还是忍不住扼腕叹息,有这时间来电影院浪费,好歹也看点好看的啊,喜剧片开开心心笑一个半小时就很不错,实在不行看恐怖片也好啊,她还可以尖叫着扑进江逾白的怀里,偏偏看了个莫名其妙的文艺片,光是控制自己不要打哈欠就已经耗尽了她的全身力气了。

    “你觉得电影怎么样?”

    陆禾禾愣了一下,用尽当年看小说时被酸到的词语,堪比做高考阅读理解,不怕不充分就怕不到位,“挺好的,导演拍得很好,演员演得也很好,尤其是那种世事无奈的感觉,人在生老病死面前什么也做不了,但是疾病和生死下的感情就很美好,有种超脱了生死的动人。”

    江逾白沉默了一瞬。

    他是真的没想到陆禾禾会这么喜欢,他几乎没有怎么看这部电影,眼神都控制不住地落在了她身上。

    她的眼睛很大,瞳仁很黑,眼神总是亮亮的,不管看什么都给人一种特别专注的感觉。

    “这个导演还有一部电影下周就要上映了,到时候再一起来看。”

    陆禾禾:“……”

    现在说不好看还来得及吗。

    虽然能一起出来我很高兴就是了,但是能不能不要看这么折磨人的东西!

    陆禾禾的生活逐渐平静下来,江逾白不再说什么结婚的话,但是约会是雷打不动地进行着,有时候她都要被迷惑住了,觉得江逾白可能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五月底,因为一些原因,陆禾禾5月31号到6月3号都没有课,加上4号5号是周末,空闲得很,江远泽也知道这一点,兴冲冲地给她打了个电话邀请她去俄罗斯玩,一听到机票住宿吃喝玩乐全包,陆禾禾就心动了,然后30号晚收拾好东西就飞莫斯科去了。

    而江逾白这边毫不知情,他这几天忙得厉害,有个招标会要参加连着加班了好些天,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和陆禾禾的关系缓和并且可以说是持续升温,他也就没再像一开始那样盯她盯得那么死,导致他把事情都弄完了,想着在自己二十八岁生日这天再正式地给向她求个婚,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江逾白的生日在六月一日,也就是儿童节,沈烨那群家伙以前就老调侃他这一点,说最没有童真的人偏偏出生在最童真的一天。

    江逾白这天一大早起来,亲自去订好了酒店,找沈烨帮忙订了一后备箱的玫瑰花,还学着岑今山给他的主意包了一整个游乐场下来。

    布置好一切他回家去接陆禾禾,结果回到家就只看到了漆黑一片的房子。

    六月,天气已经开始燥热起来了,蝉鸣不歇,风刮过了庭院的树,树叶哗哗作响,“啪”的一声,他伸手打开了灯,客厅空荡荡的,沙发上还放着她前几天拿出来的防晒外套,桌上是她喜欢吃的零食,饼干的大袋子撕开了一半,小包装的饼干散落出来,但是喜欢窝在沙发里吃着零食看电视的人却没有在家里。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嘟——”

    漫长的语音过后,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和有些急促的呼吸,“喂,小叔,怎么了?”

    他张了张口,但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电话那边又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谁给你打电话啊?”

    开朗的、温柔的、熟悉的、声音。

    江远泽,他那个好侄子的声音。

    “你在俄罗斯?”江逾白下颚线绷紧,沉默了一瞬,还是问了出来。

    “啊对,我过来找他玩!”陆禾禾毫无所觉,也许是这段时间和江逾白的相处,又也许是来俄罗斯玩得开心,导致她完全没有听出来电话那边江逾白隐忍的怒气,说话的时候笑意都要从声音里溢出来了。

    江逾白笑了一下,气到极致的时候他反而平静下来了,在俄罗斯也好,他自己都没法预测如果她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会做出什么不可挽救的事情来。

    “好好玩,玩得开心一点。”

    挂了电话陆禾禾还有点摸不着头脑,现在是莫斯科时间下午两点半,在江逾白那边应该就是晚上七点半,他打电话来难道是想叫自己去吃饭吗?

    陆禾禾有点激动起来了,事实证明她这段时间没有白费功夫,江逾白一定是开始习惯她的存在了,四舍五入就是她马上就能嫁给江逾白了。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怨江远泽了,惆怅道:“你小叔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你诱惑我来俄罗斯,我现在肯定是已经和他花前月下烛光晚餐了。”

    江远泽:“……”

    有的时候他是真的拿陆禾禾的厚脸皮和妄想症没办法。

    不过谁让他先“对不起”她呢。

    江远泽心虚地带着人玩了好久,终于在晚上的时候和苏琪一起告诉了陆禾禾这件事。

    陆禾禾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说你们在一起了?你们这是在逗我玩吗?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节吗?”

    江远泽摸了摸鼻子有些羞赧,“是真的。”

    陆禾禾不信他,又去看苏琪,苏琪平静的点了点头。

    陆禾禾惊了,下意识往回倒在沙发上,她看着江远泽,一脸怀疑惊恐,“你不是gay吗?你想骗婚?!!”

    江远泽连忙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陆禾禾黑着一张脸,“那你解释一下。”但是她嘴上说着让江远泽解释,脸上却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表情。

    “我以前觉得我是gay,那是因为我没喜欢过人,所以……”

    陆禾禾抓住了他话里的一个漏洞,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指出问题,“等等,我还记得你小学写的那篇情书的,你在说什么鬼话,怎么就变成没喜欢过人了,你那封情书你是吃了吗?”

    “那不是喜欢,那就是年少无知错把崇拜当喜欢了,我就是看他打篮球打得很帅想和他学。”江远泽解释起来的时候还很无奈,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出,他当年打死也不会写那玩意。

    陆禾禾还是一脸不信,“就算你写情书这事是崇拜好了,退一万步讲,我们三在一块多少年了,你要喜欢苏琪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见你说,你为什么突然就说喜欢苏琪了,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猫腻我不知道的吧!”

    江远泽为难起来了,他连看了好几眼苏琪,不知道能不能说。

    倒是前面一直淡定喝咖啡的苏琪开口了,“哦没什么,我和他睡了而已。”

    江远泽扶额。

    果然下一秒陆禾禾的尖叫声就来了,“什么?!!苏琪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个人渣来硬的!”

    江远泽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陆禾禾你够了哈,我是那种人吗?”

    陆禾禾冷冷撇了他一眼,用目光告诉他,是的他是。

    “哦那倒不是。”

    苏琪很平静地解释。

    陆禾禾也松了一口气,“那是你们突然火花四溅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然后滚上床单了?”

    “不。”苏琪喝了一口咖啡,“酒后乱性而已。”

    陆禾禾睁着一双死鱼,不断地发射死亡射线,“谁乱的谁。”

    江远泽急了,“好了啊陆禾禾,你别忘了你自己不也是酒后乱性把我小叔睡了吗?”

    陆禾禾白了他一眼,“你小叔是正常人,我也是正常人,我喜欢他,我们两个滚一滚没啥毛病,但是你是gay和我们不一样好吗?”

    “……我真不是,以前那是性向认知错误。”

    江远泽苍白地解释,但是完全没用,陆禾禾转头严肃地问苏琪,“你乱完之后有没有去做个hiv抗体检测?避孕药吃了没?”

    苏琪没说话,江远泽是真的生气了,“陆禾禾你什么意思?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你就这样看我的?”

    “不然呢,如果你是gay,那你现在就是骗了苏琪,和那些新闻里想骗婚的人渣没有区别,如果你不是gay,那么这么多年你就是骗了我们,一个直男打着gay的名号和女生交往多年是什么意思你不懂吗非要我提醒你吗?”陆禾禾激动起来,眼眶都有点红了。

    江远泽突然才想起来,陆禾禾以前就是因为她爸的问题,对这些事情比较敏感,当初也是她看了一些关于同妻的新闻连夜和苏琪把他捞起来和他说了一大堆东西。

    他有点颓然,“对不起。”

    “但是陆禾禾,我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自己糊涂了,是我自己的问题,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稍微相信一下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他说着说着有些苦涩,“你说我们三个多年朋友,但是你有没有发现,从以前开始,每次无论有什么事情,你都是第一时间无条件地偏向苏琪。”

    陆禾禾拧过头不去看他。

    苏琪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说完了吗?”

    “说完了该轮到我说了吧。”

    这么多年,苏琪是三人组中最清醒的一个,对江远泽和陆禾禾也更熟悉。

    江远泽人看着温润如玉,反正就是一个看上去温柔的大少爷,但实际上是个傻里傻气的哈士奇。

    陆禾禾整天乐呵呵的,但可能是因为家庭阴影的关系,其实很敏感,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会“察言观色”,她很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撒娇卖萌插科打诨也总是落在别人的痒点上,很容易就讨人喜欢。

    但是她有一点很不好,就是太敏感了,她习惯性表现得可爱乖巧,偶尔会在熟人面前伸一下爪子试探,但是一旦别人有什么抵触或者排斥,甚至可能是无意中的冷落,她都会下意识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再敢接近。

    就拿她老发的那些发疯文学来说,她其实发来发去也就只能发给她和江远泽,因为她玩得好的朋友不少但是好朋友基本只有他们两个,她也只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当初酒后乱性,她同意和江远泽在一起,其实也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感情,熟悉他也相信他,而且说实话这么多年过来,她拿捏他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她就答应下来了。

    不同意江远泽说出来除了当时和江远泽扯的那个理由,还有就是因为陆禾禾。

    她太了解她了。

    以前还不知道陆祥成出轨的陆禾禾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女孩,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从来不担心别人看她的目光。

    但是自从知道陆祥成出轨,自从知道一直以来疼爱自己的父亲是那样恶心不堪的人,自从父母离婚被父母双方都冷待了,她就变了一个人。

    她的朋友很多,几乎每个人都喜欢她,但是她在所有人面前总是沉默的,一味地乖巧地微笑着,讨人喜欢但也面目模糊。

    而在私底下她总是话很多,哪怕你不理她,她都能自己叽叽喳喳说上一整天,你要是附和一下她能激动地拉着你聊上三天三夜,但是你哪怕说一句“好烦啊”,她都会立刻缩回去龟壳里,再也不出来。

    苏琪其实是个很喜欢安静的人,但是她很习惯和陆禾禾在一起,可以说是喜欢她也可以说是因为怜惜和心疼。

    从那次雨天她看到陆禾禾站在走廊里无助地看着雨幕发呆过去给她分了一把伞,陆禾禾看过来的一眼起,她就无法遏制地心疼她。

    被大雨淋湿的小猫什么样子,她就是什么样子的。

    这么多年,苏琪也明白,自己和江远泽对陆禾禾来说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而是好比雏鸟情节一样的情况,以陆禾禾的情况,她很难承受这段关系里突然的变质。

    不是因为她和江远泽在一起了,而是因为江远泽欺骗了她。

    在被慈爱的父亲背叛了家庭,被看似温和的母亲抛弃的陆禾禾看来,她是又被欺骗了。

    而且作为同样是女性的她,天然就会比江远泽更容易得她偏心,所以她今天的所有表现,说的所有话她都猜到了。

    所以她才选择把她约出来,面对面的和她谈这个事情,不是单纯地为了告诉陆禾禾她和江远泽在一起了,而是想借这件事解开她一个心结。

    她现在在俄罗斯,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也回不去,而她也知道,陆禾禾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她不希望自己不在她身边她又像以前那样稍微遇到一点挫折就退缩了,就又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她不能再停留在以前的噩梦里了,她要学着自己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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