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正是这园中花。”
沈幽兰本是不会信的,可眼前这女子确实不似凡人,身周又有白烟袅袅,因此她才脱口而出,问这女子莫非园中花?
“为何今年,那人未同你一同来赏花?”薛琉璃试问道。
那沈家小姐闻言黯然神伤,然后才露出一个苦笑:
“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那人,那人她已与我决裂了。”
薛琉璃闻言心中一沉:啊?沈幽兰已经与她所想所念之人,断绝了关系?
那怪不得她现在愁眉不展了。
那可真是愁上加愁,雪上加霜。
不仅与所爱之人决裂了,还要和自己不喜欢的人成亲。
身为深闺女子的她,难违父母之命。
而若是这样,对于红霄来说,和一个已有意中之人的女子成亲,也不好。
所以薛琉璃觉着,这亲,不能成。
不过,不知那位沈小姐所恋者是何人,又为何与她决裂……
“那人,他不会再来了吗?”薛琉璃问。
“我想,她不会再来了……”
“为何?”薛琉璃追问。
“因,我之过。”沈幽兰没有说出具体的缘故,只是说是她的过错。
是她之过,是她有了不该有的情,那人,一定不知道她对她有这份情吧。
那人如今应是厌恶她的。
从这位沈小姐的神态里,薛琉璃可以看出她的后悔。
只是,现在再后悔,她与她所慕之人也断绝了。
薛琉璃欲再问些什么的时候,有人来后花园了,她只得暂隐了。
说来,红霄他一路从前院中,到回廊,到后花园,而这沈小姐就在后花园里,会不会是,他其实是在引她呢?
她这边对红霄的怀疑渐增,而红霄那边也在想:
琉璃姑娘甚是聪慧,会不会他装成这样,其实根本瞒不过她?
还有昨夜他化成小雀时听到的那“若非为报酬,就桥归桥、路归路”,究竟是不是琉璃姑娘的真心话?
哎,红霄啊红霄……他在心中唾弃自个,既然你一直以来怀的是只把她当作替你寻找山河社稷图中流失怪异的器具这样的心思——
那如今又何必因她也只把你当做给报酬的雇主而心生不悦?
这样岂不是太过狭隘?
……
离开沈府之后。
薛琉璃想在城中逛逛,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看看能不能探听得和沈幽兰有关的事。
最好是跟她的心上人有关的事。
可逛了一圈,没探听到什么具体的线索。
她现在是知道了这城中对沈幽兰怀有爱慕之心的年轻公子不少。
而其中,与沈幽兰在什么才子佳人宴上可能碰过面的青年才俊也不少。
顺便一提,沈府也办过这种宴,而且由于是城中一等一的富豪,还办过不止一次。
哎,难寻啊。
难寻那沈幽兰所爱之人究竟为谁啊。
薛琉璃猜想,能被沈幽兰这般的人看中的,那人必定也是个才气横溢、品行高洁的,即使是在全城的青年才俊中,也是相当出色的一位。
这样的人也是有数个的。
所以,究竟会是哪一个呢……
薛琉璃不知道,她其他的都猜对了,唯独有一个地方猜错了,那就是:
男、女。
……怪异,红绳。
既然沈幽兰另有心上人,而这红绳又是怪异中的一个,最初还欲牵薛琉璃来着,那这红绳现在定就是牵错了人。
若是能知晓沈幽兰真正喜欢的人,然后让真心相爱的两人在一起,会不会,就能让那怪异红绳解开呢?
……可沈幽兰又道她已与之决裂。
薛琉璃她扮作花化之灵问沈幽兰为何昔日赏花人今不在,沈小姐也只是说是“她之过”,想必再去问更多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后薛琉璃又去试问了一次,果然不行。
她又不好问多,毕竟作为“花之灵”她应是知晓那对一同赏花的人的一些往事的。
她倒是可以使一些稍微强硬的手段,只怕惊了这回的怪异。
于是卡住了。
在谁是沈幽兰的心上之人上卡住了。
不过提升五感,路经一家酒楼时,倒让她听到了别的些……关于沈幽兰的事。
她进了酒楼,豪气地要了一个楼上最好的雅间。
她能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声音。
“可惜啊可惜……”
“你还在可惜,尚兄?听说那日赢了沈家比试招亲的是位风采无双的公子,指不定是哪里来的大世家之子,这有何不好?莫非尚兄,你也心慕沈小姐?”
“非也,非也。”
“那尚兄你在可惜什么?”
“我是可惜啊,以后在才子佳人宴上再也不能瞧见沈小姐与司空小姐斗诗了。”
“哦……那倒是,不仅是沈家小姐招到了良婿,听说那司空小姐家中,也已经定了。”
……
沈幽兰吃着茶点,听着。
原来那位司空小姐是叫司空敏之,是官宦之女。
这位司空敏之小姐与沈幽兰是自幼就相识了的,可以说是有着“青梅之情”了。
只是随着二女年纪渐长,两人却开始屡屡不对付了起来,也包括在那每年都会举行数次的才子佳人宴上。
才子佳人宴——
实则也就是未婚的公子们和小姐们相看的一种宴会。
在这样的宴会上,青年才俊和闺阁小姐们得以相看对方,以及展示自己的才华和品貌。
而沈幽兰和司空敏之,她们两人无论是在容貌上,还是在才华上,都是不相上下的,比不出一个高低来的。
一个是温柔聪慧、端庄大方,一个是气质皎洁、心性高洁。
因而这两个人常常就会被放到一起去比较。
从薛琉璃听到的话中,她得知了:
那位司空小姐好像是在幼时就定下了一门亲事。
而且这门亲事是门当户对。
然而后来,那门当户对的一家却遭遇了变故,与司空敏之定下亲的小孩也就因为这个家道中落的缘故,即使在长大之后,这门从小就被定下来的亲事也耽搁了。
毕竟司空家也不放心将女儿嫁到现在已变成那样的那户人家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小小少年机缘巧遇之下去了军营里,年纪轻轻就上战场打仗,而且还表现得英勇了得,获得了战功。
此后他的战功立下得越来越大,终成了一位年轻的将军。
小将军归来,回到昔日的家中,也拜访了司空家。
毕竟在他家中落的时候,司空家也是有伸出援手的。
现在这城中都传这位小将军还是会娶司空敏之的。这事儿之前确实是被耽搁了,但现在小将军归来,还去拜访了司空家,看来现在离他和司空敏之的亲事定下来,也应该不远了。
“莫不是,莫不是沈家这回的招亲,也与这事儿有关?”
“哦?怎么说?有什么关?”
“你想啊,这沈小姐与那司空小姐,那是屡屡相争。
而司空家和沈家这些年来我看,他们之间也有些暗暗的争锋在。
虽说司空家是有当官的人在的,但沈家可也不是单单的、只有金如土挥。
那不会沈家,在这沈小姐的婚事一事上,也想赢过那司空小姐吧?
就像过去一样。”
“这个也要比?”
“这,谁知道呢?”
“不过真的是可惜了,不能再目睹这两位小姐斗诗的风采了。那两位可都称得上是‘惊艳四座’啊。
若是我有那等的才华我也去参加比试招亲了,只可惜鄙人还是不善读书啊。”
隔壁的薛琉璃听了心理猜想:
会不会这个司空小姐她,知道沈幽兰喜欢的人是谁呢?
虽然这两人从从前就不对付,但毕竟自幼就相识了啊。即使是一直以来都不对付,这么多年了,对彼此也应当很了解吧。
城郊。
司空家的一处小山庄里。
一位小姐正在逗弄一只兔子。
她下巴微尖,眉似远山黛,眉下有一双美目流波转盼,着着淡雪青色的长裙。
这便是司空敏之,她正在丫鬟的陪伴下逗弄一只昨日刚送来的兔子。
这兔子浑身是雪白雪白的毛,有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煞是可爱。
司空敏之耐心地用吃食勾它,勾到那兔子上来咬了一口,就走了。
又勾上了咬一口,又走了。
总是被勾一下,就后缩。
“小姐,你看,这兔子小心得很呢~”
司空敏之道:“她呀,向来是这样,小心得很的。”
她知道,她要小心的,有要小心的缘故。
毕竟在这个地方,有些事是不能够直白地说出来的,在太阳底下。
只是为何,她始终不与她说出来哪怕一次呢?
哪怕是在赏花的时候,只有两人一起的时候,说一次,她也没有。
“向来,小姐你说向来?可是,这兔子不是昨日才送过来的吗?”
丫鬟就感到很奇怪了,不知道她家小姐在说什么。这兔子明明就是昨天才送过来的呀?
难道她家小姐记错了。
小姐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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