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过去, 没见江怀行从卧室出来,乔风好奇地去看看情况。
只见,伊伊已经睡醒, 坐在梳妆镜前, 小脚愉快得不断晃悠, 江怀行手法熟练地给她扎小辫子,末了, 江怀行还给她一面小镜子,让她近距离照镜子。
镜子中,不仅显示自己,也显示站后面的舅舅, 伊伊甜甜地喊:“舅舅。”
这些年, 定居在s市,乔风回b市回得少, 虽说平日经常能看到伊伊的照片,和伊伊视频, 但是现实里面对面地和伊伊相处, 惊觉遗传基因的神奇。
伊伊和不止长得像他妹妹, 对着镜子臭美的模样,和他妹妹也差不多,惹人喜爱, 他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声音温柔地问:“洗脸了吗?要不要喝水?”
“洗过了。”伊伊望向旁边摆放的水瓶, “我不渴。”
乔风直视江怀行:“你是要等到乔汐回来?还是……?”
江怀行抱起女儿:“我带伊伊去医院找乔汐。”
无论喜不喜欢这位妹夫,乔风仍对江怀行有基本的信任。
听见江怀行说要带伊伊去医院找他妹妹,他不作多想,复述他妹妹跟他说过的话语:“天气热, 记得多给伊伊喝点水。”
“我知道。”
假如,江怀行一个人离开,乔风不会亲自送他下楼,看在他怀里抱着伊伊的份上,干脆送他和伊伊到上车为止。
车子正常行驶,伊伊颇感新鲜地观看窗外飞快掠过的景物。
江怀行轻轻覆盖住女儿的后脑勺,温声道:“伊伊,爸爸先带你回家,我们在家见妈妈,好不好?”
伊伊懂这些天自己和父亲是住舅舅家,不是自己家。
父亲说的‘回家’,她稍微思索,问:“大飞机吗?”
“对。”江怀行半倾身,与女儿四目相对,“妈妈上次带你坐过的。”
“妈妈不坐吗?”
“妈妈晚点坐。”
伊伊理解了父亲的意思,点点头。
订好两张飞回b市的机票,江怀行立即致电他妹妹:“心雅,我帮我问问乔汐,她身体有没有事?”
“哥,你还在姐姐的黑名单里?”江心雅憋不住吐槽的念头,“三天了!你一天没被姐姐解除黑名单,我一直当传话筒吗?”
“少废话,快点按照我说的去做。”江怀行顿了顿,“不要像上次那样问,多加一句,是我叫你问的。”
“……”江心雅秒挂电话。
她哥交代的事,听起来不难做,实则,也真的不难做。
她微信上试探地问乔汐:【姐姐,今天工作忙不忙?】
乔汐没有秒回,江心雅等了几分钟,等不到回复,便先打一把游戏。
医院。
甘婧满脸的生无可恋,定定地望着挂在半空的生理盐水。
几分钟后,她郁闷无比地托着下颚:“我活了二十四年,十岁开始学做饭,少说也练习了十几年厨艺,为什么没点进步,反而倒退,把自己送进医院!”
相比甘婧一到医院就上吐下泻,虚弱得犹如一阵风就能刮跑,还需要补充生理盐水,乔汐在来医院的路上就什么事都没了。
听出甘婧的郁闷,她安慰:“说明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你一颗聪明的脑袋,没给你会做饭的一双手。”
“你脑袋不也聪明吗?可是你做饭比我好吃多了!”
“我在安慰你,你怎么挑我刺?”
“……”甘婧装作忧伤地叹气,“你哥说的没错,我就是没天赋。”
“为健康着想,放弃做饭?”乔汐决定,下次打死不吃甘婧做的东西。
“你直说,为生命安全着相,得了!”甘婧经过此次,对做饭的自信心崩得一塌糊涂,“不过,那两道菜问题出在哪?”
甘婧在低声地自言自语,一看就不需要旁人的回应,乔汐抽空看会手机。
到这里来,折腾了两三个小时,女儿该起床了,她哥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她得指导指导她哥。
打开微信,她问她哥:【哥,伊伊睡醒没?】
然后,回复未读的新消息。
其中,江心雅问她工作忙不忙,她如实地告诉江心雅,自己在医院待着,陪好朋友挂生理盐水。
与此同时,收到乔汐消息的乔风,略感疑惑地问:【伊伊快两点睡醒的,刚好江怀行来了,他说把伊伊带去医院找你,他还没到医院吗?】
手机上方弹出她哥的新回复,和江心雅聊天的乔汐,一开始没细看她哥说什么,但捕捉到‘江怀行’,迅速切回和她哥的聊天框。
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她哥的话,她不禁皱紧眉头,打电话给她哥:“哥,我来一趟医院的时间门,你为什么……”
本想质问她哥为什么把伊伊交给江怀行,往前想想,她哥不知道她和江怀行分开,在争夺抚养权,她话锋一转:“江怀行走了多久?”
妹妹前面语气怪怪的,乔风感觉哪里不对:“你和江怀行又怎么了?他去医院找你,没提前跟你说?那他如何得知你在哪家医院?”
“以后跟你说,我先打电话问他。”
按断和她哥的通话,乔汐从黑名单翻找出江怀行的号码,将其移出黑名单,随即按下拨号键。
同一时间门,国际机场的贵宾休息室里。
铃声响起,江怀行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老婆’来电。
扫视一眼在吃水果的女儿,他唇角微微勾起,缓缓划过接听键:“喂,乔汐。”
“你把伊伊带到哪里去了?是来医院的途中吗?”乔汐现现在心慌得厉害,担心江怀行不是把女儿带来医院找她,而是趁机把女儿带回s市藏起来。
江怀行打开免提,将手机靠近女儿的下巴:“来,跟妈妈说几句话,告诉妈妈,爸爸和你在做什么。”
伊伊放下手中的葡萄,对着手机说:“妈妈,我和爸爸准备坐大飞机。”
不好的预感成真,乔汐克制住怒意:“把手机还给爸爸,妈妈想和爸爸说话。”
伊伊没拿手机,望了望将手机移走的父亲,接着吃葡萄。
江怀行取消免提,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我们马上登机。”
乔汐不再克制怒意,骂道:“江怀行,你太过分了!没经过我的允许,趁我不在,偷偷带走伊伊。”
“我想跟你说一声的,是你把我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我没办法说。”江怀行剑眉微扬,“落地后,我会跟你说的。”
“你赶紧把伊伊给我送回来!”
“广播通知登机了,我们家里见。”
说罢,江怀行按断通话,拿起纸巾,擦干净女儿嘴巴周围的食物残渣和双手,抱住女儿,朝他们乘坐的航班飞机走去。
听着断线的嘟嘟声,乔汐感觉自己气得快要爆炸。
从乔汐说过的话,甘婧分析出,江怀行趁乔汐外出,带走了伊伊,急忙问:“江怀行带伊伊哪去了?”
乔汐后悔自己没早点跟她哥说,她和江怀行一刀两断,否则,也不至于出现当前的困境,让江怀行有机可乘。
她头痛欲裂地揉揉额头:“江怀行带伊伊去坐飞机,回b市了。”
甘婧着急地催促:“快快快!买最快飞b市的机票!免得回去晚了,江怀行把伊伊藏得严严实实,你找不到。”
江怀行最后一句话,回荡在乔汐的耳边。
他们在争抚养权,谁要跟他家里见?
莫名其妙!
也许是江怀行这句话的缘故,她没那么担心他把女儿藏起来,便说:“早点回去,晚点回去,差别不大。等你挂完生理盐水,我们回去我哥那里,我收拾好行李,再去机场。”
“那不行!万一江怀行心狠手辣,虐待伊伊,怎么办?”甘婧瞬间门记起看过的社会新闻,父母如何花式虐待孩子。
“他最多把伊伊弄哭,不……”
甘婧脑中充斥江怀行虐待伊伊的画面:“以前最多是弄哭孩子,现在说不准!人是会变的,兽心人面的父母不少!”
被甘婧一说,乔汐担心起来,再度打电话给她哥:“哥,我微信上发个定位给你,你过来医院陪甘婧。”
而后,她跟甘婧说:“你身体彻底好了后,我工作的东西,你帮我拿回b市,其他东西就打包快递。”
“没问题!”
s市和b市每天都有多趟航班,乔汐买好机票,紧急前往机场。
晚上九点,她落地,手机接收到信号,信箱提醒有三条未读短信。
【我们落地了】
【我们已经到家】
【图片】
来信人全是江怀行,图片是他拍了女儿专注吃晚饭的样子。
乔汐突然看不懂江怀行,弄得向她汇报行程似的。
有必要搞这套吗?
毫无回复的欲望,她收好手机,立刻去江怀行的房子。
原先担心进不去别墅区,会受到阻拦,但江怀行好像没通知物业,将她列为禁止出入的名单。连她进入江怀行的房子,管家等人看见她,像往日那般地向她打招呼。
仿佛她没带女儿离开过,也没换地方居住。
管家甚至贴心地提醒她:“夫人,吴阿姨在老家,明天回来工作,伊伊和先生在三楼,先生自己照顾伊伊。”
面对提醒,憋了一肚子气的乔汐,礼貌地笑了笑。
她飞速坐电梯到三楼,走进卧室,看见江怀行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早有预料她会马上跟着飞回b市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江怀行,你……”
江怀行余光扫了扫躺在床中央睡觉的女儿,轻声打断乔汐:“伊伊刚睡着。”
乔汐避免吵醒女儿,也懒得跟江怀行争吵,瞪了他一眼江怀行,便即走到床边,弯下腰,打算抱起女儿就跑。
然而,她双手一伸出,双手被江怀行牢牢抓住,动不了。
下一刻,整个人腾空,天旋地转袭来,她大脑一阵晕眩。
等反应过来,江怀行打横抱着她,走出卧室,把她放在地上,还把门给关上。
“我们外面说,小心吵醒伊伊。”
看着大有要和她商量架势的江怀行,乔汐费劲控制好的怒火,现在控制不住,想骂一顿江怀行。
“说什么说?在s市,我跟你说的够明白了!”她怒目圆瞪,一眨不眨地瞪着江怀行,“我们分开!伊伊我一个人抚养!”
江怀行并非没见过乔汐怒不可遏是什么样,以前都是她对着别人展露,没对过他展露,如今她的怒不可遏,是对着他的,一切像失控了般。
从他拿出抚养权协议起,她似不是他认识的乔汐,那个总是会主动奔向他,对他笑靥如花,高度关注他的乔汐,而是陌生得让他难以接受。
哪里变了?
她不喜欢粘着他不放。
两个人一有矛盾或有矛盾的苗头,他不用说什么、做什么,她迟早会主动找他头和好,这次他清楚自己是碰触到她的底线,她才会如此,他还是不适应。
他抿了抿唇:“我不同意!”
乔汐好气又好笑:“用得着你同意吗?我是通知你,不是询问你的意见!”
“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不同意你一个人抚养,我也不同意我们分开!”江怀行每说一个字,心底的那种失控感就愈发严重。
“你不同意我们分开?”乔汐眨了眨瞪人瞪久而酸涩的眼睛,“你拿什么不同意?别忘了,我们和随便一对普通情侣分手是相同的。”
这么多年来,乔汐总追在他的身后,被他拒绝过两次表白,依旧锲而不舍地追求他,为了和他结婚,用过让他心有不甘的办法,使他形成厚实的自信心。
纵然乔汐昨天说的‘一刀两断’,导致他产生对自信心的动摇,可是在这一刻,江怀行偏向相信,乔汐说分开,不是真心话。
他张开双手,将眼前的女人拥入怀中:“为了弥补我提出签抚养权协议的错,我跟你道歉,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乔汐曾经喜欢和江怀行有肢体接触。
爱一个人,就会想和他做尽任何男女之间门能做的事。
她坦然地对甘婧承认过,她没完全放下江怀行,但是人在气头上,也清楚自己和他没有未来,她反感和他有肢体接触。
于是,她用力地挣开他的怀抱。
两人相隔几步的距离,乔汐直视江怀行:“谈不拢抚养权的问题,闹到上法庭,我也不会怕你,你别想从我身边抢走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
江怀行走近乔汐:“抚养权没必要再谈,我不跟你上法庭。”
“不谈抚养权?谈什么?谈你说三两句好话,我乖乖地回到这里住,等着你哪天彻底厌烦了,赶我走?”
“我没有厌烦你!也没有要赶你走!”
“说这种话,你不心虚吗?”乔汐压下内心深处涌现的一丝苦涩,“你拿抚养权协议给我,你说的那些话,不就在透露你很快会彻底厌烦我?哪怕你说的是假话,那我问你,你有想和我过一生吗?”
不等江怀行回答,她继续说:“既然我们迟早分开,为什么不干脆早点分开?大家体体面面的,你不跟我争抚养权,我也不剥夺你的探视权,你有时间门,可以来看看孩子,不好吗?”
从各个角度来思考,她和江怀行分开后,他能做一个及格的父亲,她不会反对他探视女儿,女儿长大后,和他还有来往。
如果江怀行非得闹到上法庭,双方不体面,她奉陪到底,同时剥夺他的探视权,不让女儿和他有任何见面的机会。
反正,江怀行惦记不了几天,一个不爱的人和他生的女儿。
女人坚定地说分开,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江怀行维持不住平日的镇静:“我说的那些话,不代表我透露,我会很快厌烦你!我没有……”
霎时,他不知道怎么往下解释。
难道说,他们当时正在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冷战,他非常讨厌她不理他,不主动跟他和好,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女儿身上,还扔下他在三楼,自己去二楼的儿童房睡。
所以,她主动来找他了,他不受控制地口不择言?
如今回想起来说过的话,他自己也弄不清楚,首次面对冷战,是不是被负面情绪主要大脑,难以自控。
江怀行的戛然而止,乔汐直直地注视他大概半分钟,见他不说话了,便说:“你问我想要什么,你给我?你给得了吗?叫你领个结婚证,叫了三年,有结果吗?这样的生活,我过够了!”
抹掉内心深处的那丝苦涩,她缓慢地说:“江怀行,我不想爱你了!”
顷刻间门,江怀行身体微僵:“你……你说什么?”
仔细看了江怀行不可置信的神色,乔汐也有点不可置信,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底线对江怀行一降再降,最后降到到她甘愿等他公司上市,他婚姻状况被公布,她给自己心理建设,接受来四面八方的嘲笑,只要他允许她在他的身边就好。
但她竟然做出江怀行分开的决定,还能大大方方地说,不想爱他。
可能是一朝心死,也看清了江怀行对她的本质。
很奇怪,明明家里装有智能调控温度的中央空调,现在本应是人体舒适的温度,他却烦躁极了,胸腔似有东西破土而出般,耳边响荡无数次乔汐说的那句‘我不想爱你了’。
江怀行忍着身体的不适:“你提分开,我叫你抚养权协议是次要,我没和你领结婚证是重点?”
“你想把什么当成重点都行。”乔汐脸上扬起一抹嘲讽双方的笑意:“对于我来说,正如你表达的,我不值得你违抗你的父母,让你和我真正的结婚,而你同样不值得我爱下去,这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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