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看着远方,  那个狙击手所在的方位,迟迟没有等到他开枪。

    他知道。

    他猜对了。

    对方不敢杀他。

    空气中满是席归渊鲜血的味道,缠绕在风中四处飘散,  两人一步一步向身后的建筑退去。

    全城戒严,军用小型巡逻机像蜂鸟一样密密麻麻盘桓在帝都上空,民众从家里走了出来,  仰头迷茫的看着这一幕。

    “发生了什么?”

    没人能回答,  片刻之后通报传遍帝京,军机所在演习突发袭击稽查。

    民众们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在夜色中回到了温暖的家里,忙碌着一天简单的事务。

    郑存英和闵阳最先赶到了事发现场,  赶到之后看着半身是血的席归渊双眼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席……席上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席上将受伤了?!”

    在两人难以自控的震惊中,闵阳看着那件变成布条浸满鲜血的白衬衣回过神来,眼神赶紧往沈宴身上看,沈宴身上只穿了一个制服外套,  里面的衬衣已经不见踪影。

    沈宴将衬衣脱了下来,从中间撕开成长条,给席归渊简单的包扎了伤口,控制出血量。

    闵阳看见他毫发无损之后松了一口气。

    沈宴站在席归渊身旁,  冷静的向两人报了一个复杂的坐标方位。

    “狙击手应该已经离开了,  但去找找他在现场留下的痕迹。”

    “是!”闵阳答。

    众人护送着席归渊前往帝都医院,  一夜之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天翻地覆,  众人忙得焦头烂额,更大的阴云压在头顶上,让人隐隐有种预感。

    要变天了。

    帝都医院的院长亲自为他做的手术,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席归渊坚持要回家,  院长便提出之后他每天都亲自上门为席归渊换药,  诊断情况之类。

    席归渊拒接了,复杂的修复手术之后,后续的护理都是他们学过的内容,他们自己能够解决。

    而沈宴大概懂他的想法,他们都不确定,院长足够靠得住。

    进入玄关将门关闭的一瞬,将纷纷扰扰都关在了外面,沈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席归渊的背影。

    他换了一件医院提供的黑色衬衣,从背影来看仿佛没有受过任何的伤,席归渊还是那个席归渊。

    但沈宴觉得,他的心情可能有点复杂。

    他大概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希望之海的子弹打中吧。

    毕竟最初的希望之海,是席家人研发出来的。

    “席归渊。”

    沈宴不禁轻唤他名字。

    席归渊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漆黑的眼眸看不出其他的神色,依然是那样冰冷的一张脸,只脸色有些苍白,在灯光下透露出一丝不言而喻的脆弱。

    沈宴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早些休息吧。”

    席归渊点了点头,却平静的道:“我清理一下。”

    说着他向浴室走去,沈宴快步跟了上去:“席归渊,别逞强了,你脱得下衣服吗。”

    走进浴室,沈宴对上席归渊的目光脚步一顿,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血腥味,和他信息素那样夹杂着寒冷深雪的铁锈味不同,是浓烈的,炙热的,他滚烫的血液。

    沈宴忽然觉得牙齿有些发痒,喉咙干涸。

    一步一步走上前,脚步停在他身前,沈宴不知不觉的伸出了手,指尖停留在他紧扣的最顶端的一颗纽扣上。

    黑色纽扣被捏在白皙的指尖,从那窄窄的缝隙中顶出。

    一颗,两颗,三颗……

    衣襟敞开,露出了席归渊的锁骨,再拉开一点,便是缠绕在肩膀上的白色绷带。

    一直解到最后一颗,流淌的血痕干涸在了他线条起伏的腹肌上,一直延伸到被薄薄肌肉覆盖着的小腹。

    沈宴手指微顿,垂眼看着他的裤子,看着那颗牢固的军用纽扣,犹豫自己该不该解开它,片刻之后收回了手,抬眼看向席归渊:“就这样清理吧。”

    席归渊垂眸看着他:“嗯。”

    沈宴伸手将小的淋浴花洒取了下来,转身拿了一块毛巾,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水温后将水流调到最小,让那点点滴滴的细小水流落在他的肩头,他的胸膛,他的腹肌上,准确的避开了绷带所在的位置。

    水流蜿蜒冲刷过半干的血痕,带下一道道淡粉的水痕,从胸膛滚落坠在地上,坠在制服长裤上,将原本深色的布料泅浸成了一点一滴的深黑。

    湿润的毛巾擦拭过血痕,最后也被浸成了淡淡的粉色,

    擦到腹肌的时候沈宴睫羽颤了颤,垂眼目不旁视。

    腹肌因为紧绷触感非常的硬,席归渊因为他的触碰,不可控的在紧张。

    沈宴关掉了水,将帕子拧干,开始清理他伤口上方的脖颈处,那里覆盖着一大片顺着衣料蔓延而上的血痕,连喉结处都染上了淡红。

    手刚伸上去,却被席归渊抓住了手腕。

    他眸色暗而沉,忽然有些紧张。

    “我自己清理吧。”

    沈宴正想将毛巾交给他,眼尖的发现他血痕覆盖下的肩膀和脖颈连接处,有不少深深浅浅的伤痕,看起来颜色并不深,细碎的分布在他的肩头和这一侧的颈部。

    沈宴眉头微皱,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伤。

    霰弹?

    不像。

    碎玻璃?

    怎么会弄得这样脆弱的地方到处都是?

    这不像席归渊会犯的错误。

    “手放下,别动。”沈宴淡淡的警告他。

    席归渊坚持了一会,最终还是在沈宴的目光下放开了手,他垂下眼,眼中暗涌的神色复杂,最终化成一片暗黑,幽深不见底的敛在微垂的双眸中。

    温热的毛巾贴在脖颈处,一点一点擦拭而过,从脖颈到肩膀,小心翼翼的避开了绷带缠绕过的地方,露出了那片肌肤原本的模样。

    随着他的动作,席归渊闭上了双眼,沈宴抬眼的一瞬注意到他眉心微皱,如同在忍耐一般。

    在医院的手术台上时,他都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

    仿佛被触碰这片带着旧疤痕的肌肤,比肩头上巨大的伤口还要难以忍耐。

    毛巾一点点擦拭而过,血痕褪去,那些深深浅浅的细碎散落的疤痕便露出了全貌。

    看清那些痕迹的一瞬,沈宴握着毛巾手骤然收紧,他垂眸看着席归渊的肩窝处,那零零散散一大片的……

    齿痕。

    从肩膀到脖颈。

    沈宴大脑空白了一瞬,下意识的唤他名字:“席归渊。”

    “嗯。”

    席归渊睁开了双眼,静静注视着他。

    对上他的双眸,沈宴回过神来,垂眼掩住眸底神色,语调淡漠:“清理好了。”

    沈宴收回手,将那块染血的毛巾随手扔在台面上,转身出了浴室。

    却听见席归渊在身后有些哑的声音传来。

    “沈宴,别生气……”

    沈宴背对着他,无声的笑了一下:“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啊?席上将。”

    席归渊竟然也会允许别人这样咬住他的侧颈,咬住的紧靠大动脉的弱点。

    痕迹很淡,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了。

    那个时候是席归渊十八?还是二十?

    刚分化成alpha,玩得够疯的。

    走出浴室,沈宴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内。

    席归渊所谓的喜欢他,也只是在他变成了顶级oga后的临时起意,在这之前席归渊怎么玩又关他什么事。

    沈宴上了楼,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都是那片齿痕。

    是哪个oga?

    这么野,或许是个beta。

    浴室里,席归渊已经换上了薄软的浴袍,他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还没系好的衣襟内,衣领下方的那片齿痕,抬手摸过肩颈,疤痕部分的触感还很鲜明。

    他冰冷的神情看着镜面中的疤痕忽然有些炙热,像是想到了什么,喉结无声吞咽下沉。

    他本可以去掉这片疤的,但他一直留到现在都没有去掉。

    这是年少时的纪念。

    他以为是仅有的纪念。

    沈宴躺在床上心神不宁,将带着席归渊信息素味道的黑珍珠也拎着后颈扔出了房间外,门打开的一瞬,却是更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光影被遮挡成一片晦暗。

    席归渊就站在他的门口,抬眼从门缝处看了进来。

    “沈宴,照顾我。”

    他苍白着一张脸,平淡的话语沈宴居然也听出了一丝可怜巴巴的味道,握着门把手的手指收紧,却没有办法用力的将门合拢。

    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队友好了,被希望之海打中了他也该看顾他一下。

    沈宴皱起眉头:“明天让护工过来。”

    “我不信任护工。”

    “你不怕我深夜杀了你。”

    席归渊走进室内,忽然看了他一眼:“可以。”

    “什么?”

    “你可以。”

    “但你不会。”

    沈宴都要被气笑了:“席上将还真能屈能伸,为了泡oga大动脉给人咬,命也不要了。”

    席归渊眼底闪过一瞬讶异,若有所思了一瞬,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安静的坐在了床沿。

    沈宴见他不反驳,顿时有些厌烦:“睡吧,半夜有事叫我。”

    背对这席归渊躺下,这张床很大,两人各睡一边中间还有一段空隙在,沈宴想到那些齿痕觉得牙齿有些发痒,也想转过身去在他肩上咬一口。

    克制着心里莫名的冲动,沈宴狠狠闭上了双眼。

    被席归渊的信息素裹着,身后就是他若有若无传递过来的体温,沈宴闭紧了双眼却不能阻挡那个味道侵袭自己的身心。

    灯光熄灭,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沈宴并拢双腿一点点蜷起身体,用细微的动作减少寂静的黑暗中衣料和床单摩挲的声音。

    静阖双眼,过了许久也没能睡着。

    身后传来席归渊的声音:“沈宴,你怎么了。”

    席归渊单手支起身体,看着黑暗中沈宴蜷缩着的身躯,从轮廓能看得出,他的肩头时不时会轻颤一下。

    沈宴的身影埋在那那边黑暗中,一眼不发。

    席归渊坐起身体,想要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按住他不安轻颤的肩,还没碰到他的肩,便听见沈宴有些闷得低哑的声音传来。

    “别碰我。”

    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片刻后无声无息收回。

    “你怎么了。”

    沈宴的手抓紧了枕头,他觉得有些难受,身体里细碎的折磨感在深夜,尤其是席归渊躺在他身旁的深夜,格外鲜明。

    沈宴压着有些混乱的呼吸:“那颗药……你动了什么手脚。”

    他不得不承认,oga的激素对他影响很大,干涸的感觉从身体内部直透肌肤,烧得肌理微微发烫。

    很想要。

    但沈宴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或者不想承认。

    “过来。”

    席归渊从他身后将他搂住,手臂揽住他的肩向内收,沈宴被他拉得微微侧身,几乎没有多少抵抗,顺着他的力道靠进了他的怀抱中,额角抵着他的胸膛。

    席归渊用没受伤的一侧肩膀抱住沈宴,手臂绕过后颈搂着肩背,微微动一下身体,后颈便会擦过席归渊的手臂。

    沈宴能感觉到席归渊的手心贴在后背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着,掌心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抚过沈宴半蜷微凸的蝴蝶骨。

    “闻我的信息素会好点吗。”

    沈宴没答话,紧紧靠在他胸膛上,尽管身体还有些不适,但莫名的躁意却在被一丝丝抚平。

    搂在肩膀上的手臂再度收紧,沈宴被搂得更紧,侧脸埋进他的肩窝,能闻到一点血腥味,和好闻的沐浴露味道。

    “沈宴,不舒服要说出来,不要强撑着,我是你的alpha。”

    沈宴嗅着他肩颈处的信息素味道,舒缓得几乎昏昏欲睡,声音都有些含糊了:“你不是……”

    席归渊轻拍着他的后背,他又重复了一遍,忽然缓和的声响格外温柔:“我是你的alpha。”

    睡意上涌,沈宴没有继续反驳,头颅靠在他的胸膛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席归渊垂眼,抬手摸了摸沈宴柔软的发丝,在他怀里有些上翘的凌乱发丝,有一缕发尖扫在他下颌上。

    细细弱弱瘙痒的扫过那块脆弱的肌肤,让他下意识微微仰了仰头,在黑暗中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

    “我是你的alpha。”

    在那片星河中,亮星云的旋臂在遥远的某处,透过飞船舱的舷窗能看见整片绚烂的星河,寂静,无声的星河,飞船内部也是一片寂静,他们就像永恒的孤独者,漂泊在这片星海之中,每当他察觉到孤独的时候,他就会想到沈宴。

    沈宴和他在一起,安静的存在于这个飞船的某个角落,他只需要存在,就像星辰只需要发光。

    沈宴两个字,对他而言就像一个锚点,让他不会成为一艘漫无目的的庞大飞船。

    他早就被怀中的人标记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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