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峥有些哭笑不得,  只得再次拒绝。

    王阡直也觉得他哥一根筋,虽说是好意,但人家一大家子和他们家之前又没交情,  就算贸然答应住了,也束手束脚,  无一舒心,王大通的心是好的,  就是太……

    见叶峥和他夫郎云清都有点无语,忙起身打圆场:“阿兄,叶老弟是来京考科举的,  需要是僻静的地方,  那心静下来了才能考得高,  咱家是屋子是多,  但人来人往,  走动也多,  你我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怕是会扰了叶老弟一家的。与其强行安置,不如咱替叶老弟寻个僻静又离得考场近的宅子叫叶老弟一家住进去,岂不比咱这儿强?”

    王大通知道弟弟说的是大实话,  他家虽有几栋建筑,但同时镖局的生意也在前进几个宅子里做,后院唯一清净地儿住着老夫人,总不能把人安排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想了想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阿弟你对京城各个角落都熟,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务必要让叶老弟一家满意舒心,  知道吗?”

    又对叶峥说:“叶老弟,这安排你总不会推脱了吧,阿弟他擅长这个,一定妥妥帖帖的。”

    王阡直也说:“叶老弟,你总要让我们家表表心意,不然阿兄阿嫂的心里必定过不去,觉得亏欠了。”

    比起住在王宅,这后头的提议倒的确不错,与其人生地不熟去和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的房屋中介打交道,倒不是交给王家兄弟来安排这件事,这俩人一个是官吏,一个是镖局负责人,三教九流都应付得来。

    如此自然点头应了:“那叶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这才对嘛,来来来,喝茶喝茶。”

    ……

    午间时分,王家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来招待叶峥几个,席间把酒换盏,宾主尽欢,王夫人很贴心,给两位小宝宝准备了适口的乳酪和奶糕,云清和云爹抱着一点点喂给宝宝们吃,元宝小朋友也上了席,虽然她早就过了吃那些小宝宝专供奶制品的年纪了,但瞧见安儿和然儿吃得香,也强烈要求后厨给自己也上了一份,大口大口吃得香甜。

    午后,叶峥推说安儿和然儿有歇中觉的习惯,拒绝了王家夫妇再三挽留,告辞出来,仍旧是王阡直坐在车辕上送他们回客栈。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插曲,送别的时候王夫人硬要将一张百两银子的银票塞在云清手里,说是一点心意,云清自然是强烈拒绝说不要,动作灵活地抱着然儿跳上马车关了帘子。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王大通一愣一愣的,马车都走了还自言自语说云夫郎这身段和反应能力,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被王夫人在腰间掐了一把:“人家是举人夫郎,以后进一步还可能是进士夫郎或者诰命,说啥习武不习武的,以为是你手底下这班大老粗啊。”

    叶峥抱了孩子们回去,云罗氏和草哥儿因为怕生,到底没敢出门,待客栈里心里安定,爹和云清把事情一说,云罗氏说:“会不会太麻烦人家,咱们救了那孩子就是顺手的事,又是邀请吃席又是给银票又是帮忙找屋子的……好在那银票没有拿,这事清哥儿做得对,咱虽是外地来的也没京里人富贵,但人穷志不能短,咱在家里头的时候推拒了镇上富户员外恁多好东西,来京一趟也不能眼皮子浅,平白叫人看轻了。”

    云清正在给安儿换尿布,叶峥接了脏的递过一块干净的:“放心吧娘,云清爹和我都不是这样的人,那宅子只是托赖王家哥哥们是本地人帮忙寻寻,省得咱们不了解京城的情况到时候找了不成的再和人扯皮,该交的租金我们一分银子都不少交。”

    云罗氏放心了:“那就好。”

    众人悬在心上的租房之事另有着落,出门就没有任务可以纯逛了,黄昏一家人就出了客栈,往掌柜说的最热闹的西市走去。

    那京城的店铺无论是摆放还是格局都非落后偏僻的平安镇可比,身边行过的百姓身上也穿得鲜亮,云罗氏和草哥儿一开始十分拘束,不好意思正眼往人家店铺里瞧,逛着逛着习惯后就好很多,敢指着东西评价两句了。

    “你瞧那块布,颜色多鲜亮,做褂子正好。”

    “我倒觉得旁边那块带菊花的话,看着富贵又长寿。”

    “哎我瞧瞧,那块是不错,不过那瞧着是锦吧,咱平头百姓可穿不了锦。”

    叶峥闻言一笑,扭头对云清说:“放心清哥儿,等我考上科举点了官再给你挣个诰命,到时候绫罗绸缎任你挑任你选。”

    云清其实不在意什么诰命和绫罗绸缎,但考上科举点官这话寓意好,听了心里高兴,便附和道:“好,我等阿峥当了官给我挣来诰命。”

    又走到一家首饰店门口,伙计在门口的条凳上打首饰,见过叶峥几人路过招呼道:“几位郎君夫人可要进来看看,本店的花样子都是最时新的——”

    见他们手里抱着小孩,眼珠一转又说:“便是不给自己买,给两位小公子买把长命锁也好啊,本店有各色长命锁,锁住两位公子福寿健康。”

    这伙计很机灵会讨口彩,叶峥见云清似是有点动心,就说:“那就进去看看吧。”

    其实长命锁安儿和然儿都有,刚出生就准备了,但宝宝还太小,带着出远门这些东西一不留神容易硌到或者嘞到宝宝,故而收在家中暗格里没带出来,所以两个宝宝此刻脖颈上都空空如也,比起那些小镯子小玉佩满身的宝宝就显得有点不富贵。

    叶峥倒是觉得还成,现代的小宝宝们很少有挂一身东西的,流行简洁风,但尊重为纯古人的云清他们。

    掌柜的拿出一匣长命锁,果然京城的花样比溪山村流行的精致多了,时髦度也直线上升,叶峥上手掂了掂,发现这些长命锁最大的不同是做成了空心的样式,外表一点不打折扣,但分量上轻很多,就算挂在刚出生的小婴儿脖子上也不会造成什么负担。

    掌柜瞧叶峥在掂分量,以为他对这个克重不满意,解释道:“客人别瞧我们家的长命锁不如别家的重,但用料手工都是上好的,那种死沉笨重的买回去,分量是有了,但对小公子们的身体来说也是个负担,倒不如我这个轻便又不嘞人。”

    这话有理,云清掂了掂,也觉得这个好,于是干脆利落选了花样要了一对长命锁。

    掌柜的见他们爽快,又推荐店里其他东西,在掌柜的盛情推荐和利落口才下,离开店铺的时候,宝宝们手上又多了四只小镯子,云清脖子里多了只小兔子吊坠,云罗氏头发上多了根钗。

    走路的时候,云罗氏一直摸着那钗,嘴上说着她年纪大了带这时兴样子会不会叫人笑话,脸上却掩不住的喜欢。

    后来草哥儿手上多了块布,云爹胸前插了根崭新的胡桃木烟杆,小豆子有了顶瓜皮帽还拿了支糖葫芦在手上,小宝宝们自不用说,那缝制的布公鸡,精美的虎头鞋以及各样零碎玩意儿若干,就连叶峥路过一家书店的时候,也被云清强烈要求着买了一块新墨。

    一家子人人得了新东西人人开心,十分齐活。

    王阡直的效率很高,不过一天功夫就给他们带来了租房的消息,叶峥想着王阡直出马必是妥当的,家里其他人也很高兴,忙忙跟了去看屋子租在哪。

    马车顺着青石路绕过几条街往一处僻静巷子而去,那巷子比州府叶峥他们住过的那条巷子要大很多,可容纳一排三辆马车同时通过,巷子旁还种着一些参天大树,看着有年头了,因着树高树荫又大,有点冬天不挡阳光夏天又能躲阴凉的味道。

    马车走着走着,叶峥心里打起了鼓,云清他们没有来过京城没概念,叶峥上辈子可是在被称为七朝古都的城市念的大学,闲来常和同学们结伴在保留完好的古建筑附近闲逛,所以他对古代京城的巷子宽窄和格局大致心里有个概念,王阡直带他们来的地方会不会太宽敞了点,这一看就不像是京都普通老百姓聚居之处。

    正想着,马车从一户人家的宅邸前路过,叶峥心内一跳,这宅子也太豪华了吧,门头装修得比他们县老爷的宅邸还风光。

    又路过一间,这家门口摆着一对石狮子,在任何事情都讲究规制的古代,门前的石狮子可不是随便放的,在大启,京官至少需要达到五品以上才配在门口安置这样一对狮子。

    这王阡直到底带他们来哪儿租房来了?

    看到狮子后,云清云爹云娘也有些不淡定了,他们见识不多,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云爹斟酌着开口:“这条巷子的住户,会不会太富贵了点。”

    王阡直笑:“云老伯,这家就是个五品的官,算不上大,不过要说这条巷子里最显赫的就是他家了,其余有七品的芝麻官,还有些做生意的商人也住这里,不过都称不上富贵,离得不远隔壁还有个巷子,那里头住的才是一二品的朝廷大员和一些皇亲国戚呢。”

    云罗氏一听这话就有点吓住了,在她看来,每年来村里收税粮的秋收官就是顶顶大的官了,这七品是个什么概念她不知道,但一定是非常非常大的官,咋从这人嘴里说出来,七品还成了芝麻官了呢?

    叶峥无奈摇头:“王兄,我们小门小户的,我岳母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县太爷,你这一开口就是五品,岂不是要吓死个人?”

    王阡直一时竟没有想起来县太爷是几品官员,不过他很快放弃思考,笑着说:“叶老弟你在不常住在京里,住久了就知道,京城这地界,掉块砖头都得砸到个官,久而久之就不稀奇了。”

    叶峥明白的确是这个道理,也就没反驳。

    马蹄又哒哒哒了一会,终于到了一处大宅院前,王阡直率先跳下马车:“叶老弟,就是这所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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