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双离开了之前徐清薇入住的农舍,他转身朝着第一间,也就是今晚郁立平入住的农舍走去。
滂沱的大雨中,他的脚步沉稳又果断。电闪雷鸣的黑幕中,白色的光亮一闪一闪地照耀着他苍白冰凉的脸,冷冽的闪电如刀刻般在他俊美温雅的五官上留下的只有决绝和狠意。
此时的宋成双摘下了墨镜,他什么也看不见,却凭借这个世界赠予的“恶意”清楚地感知着他前去的方向。
正躺在床上蜷缩着身躯,苟延残喘的郁立平听见破门而入的声音,本能地弹起了身体,无奈他此时身体太过虚弱,这样强烈的动作让他头晕目眩,他又大声咳嗽了起来。
他浑身皮肤通红,活像被人剥去了全身的皮肤,他皮肤还在,却早已脆弱得不堪一击,小小的动作就会让他仅存的皮肤破裂脱落,床上血迹斑斑,甚至隐约可见皮屑和一些说不清的人体组织。
余光瞥见身前薄弱的光线被男人高大的身躯遮掩,他抬头看见了宋成双冷漠的脸。
他摘去了宽大的墨镜,这是郁立平第一次完整地看清他的长相,这张脸生得相当的美丽又精致,像是放在透明橱窗里的人偶娃娃。微曲的发梢随意地黏湿在他脸上,更是将他绝美的面容添了分诡异。
这人浑身散发着危险又致命的气息,郁立平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
“你你来做什么”
宋成双咧嘴一笑,露出了极为古怪的笑容,看得郁立平心里发毛。
“哦,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宋成双又靠近了一步,他全然不怕眼前这个已经被病毒侵蚀到快要死去的男人,几乎凑到了他跟前。
郁立平胸口剧烈地起伏,他不停地喘着气,事已至此他也是横竖都是死什么也不怕的地步了,他怒睁着眼大声吼道。
“你别想弄死我,你忘记了么,这里是不能直接杀人的人!你要是杀了我,你也会死的!你也会死的!”
“我知道,这还是范捷告诉你们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宋成双的语气极其冷静,冷静到没有丝毫涟漪:“不能直接杀人,可没说不能间接,你不就是偷拿了凌厉的弓箭想让他替你死么。”
郁立平原以为是宋成双看他不顺眼,不曾想竟是为了凌厉这个不相干的人,这个宋成双到底要做什么!
“谁都想保命逃出去,换成是你,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我没有错!我没有错!不止是你,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舍弃别人!!!”
宋成双平静无澜的双眸闪过丝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郁立平也感觉到他死气沉沉的表情上出现了细微的变动。
“你说得没错,必要时我绝对会牺牲别人,但是那个人永远不会是凌厉。”宋成双右手抡起了铁铲,这是他刚才进屋前在田里找到的。
郁立平已经无法思考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高举着的铁铲左右,他仓皇地跳下了床,狼狈地喊道:“你这个疯子!你现在杀了我,你马上就会死!你马上就会死!你这个疯子!”
“我死?我所谓啊,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我就是个疯子,我是个连死都不怕的疯子”
“疯了!你们都疯了!”郁立平尖声大叫着,胡乱地挥着手想拜托眼前这个疯子的纠缠。
宋成双伸手扼住了他的脸颊,郁立平被传染病侵袭,尤其在这盲盒世界,事情的进展迅速到始料未及。他的皮肤泛着通红,脆弱得只剩薄薄的一层,被宋成双用力一捏,瞬间就涌出大量鲜血。
血沿着宋成双纤瘦白皙的手汩汩而下,很快就染得通红。
郁立平诡异地惨笑着:“你也会死的,你碰到了我,你离死不远了!啊哈哈哈哈哈。”
宋成双松手放开了他,他的掌心是殷弘的血痕,可他却全然不在意,似乎还在欣赏这诡异的红色,慢悠悠地说道:“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是破局的关键之一,玉器在他身上这点没有错,错的是你强行搜身,所以才被他感染了。十二因缘,轮回重生,说到底是善与恶的较量,陆文多没有做错事,所以他根本没有被传染到,这倒霉孩子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恶意”生的重病罢了。”
郁立平不可知悉地看着他,脑袋里嗡声作响。
“不止是你,还有李萧瑟,我猜想是她告诉你偷梁换柱的办法,恐怕连一天未出现的朱力知道弓和汗巾这件事也是那个女人的功劳,她不傻,知道组队的利弊,你们都太弱了,她想利用你们来削弱我们的人数,你又傻又天真,我三言两语就让你反映过来你队友既然会对付我们,更会第一个对付你,说起来我原本想和李萧瑟好好算算这笔账,倒被你间接弄死了,说实话,我很不高兴”
宋成双阴沉地笑着,他步步紧逼,郁立平连连后退,很快就退到了门外,他转身顾不得全身血淋淋的疼痛,拔腿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
这男人是个疯子!
前面还有其他的农舍!
然而门是锁上的。
他继续向前跑!
这一间也是锁上的。
郁立平一连跑了好几处农舍,大门都是落锁紧闭的,这里农舍的房门并不牢固,要是他身体没问题,没准可以撞开一两间,只是此时的他连奔跑都已经拼尽了全力,从他身下蔓延的鲜血,脱落的皮肤和乌黑的泥土混合在了一起。
宋成双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地跟在他身后,他双手插兜,悠然自得。
这人真的是个疯子!郁立平连摔了几个跟头,狼狈不堪,他每摔一次,都有大片的皮肤脱落,等他找到这里唯一一间半掩门的房间时,整个人已经鲜血淋漓。他飞速地侧闪进屋,紧紧地扣住门,祈求能拖延时间。
关门的那瞬间,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宋成双的脸,这个男人噙着满脸的笑意,漂亮至极,又冷酷狠戾,雨水染湿了全身,倒是多了分病态的美。
只是,宋成双再没有走进来。
重戴回墨镜的宋成双回到他们那间农舍的时候,其余人都纳闷地看着他,他们没有离开农舍,透过窗户只看到郁立平像只无头苍蝇似的瞎碰乱撞,而宋成双只是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走着这样无法解释的场面。
宋成双一眼看到了凌厉手里拿着的玉器,笑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
宋成双这句不轻不重的话反倒让凌厉心生怪异,他总觉得宋成双一早就知道他们可以拿到玉器,既然如此,他也可以拿到,他为什么不自己做?
这人真心奇怪。
徐清薇终于有了种看到头的喜悦感,她忙说:“既然烛火未灭,我们是不是可以现在上山,把纺锤和玉器交给小和尚了!”
范捷却说:“按逻辑是可以,但是夜晚这两个关键的npc在做什么我们可不知道,我们这样贸然上山会不会发生其他的事情也无法推测。”
凌厉为了缓和下气氛,笑说:“无线循环的故事,没准可以说一晚上。”
一阵狂大的风袭来,屋外哗哗作响,甚至直接吹破了纸窗,冷至骨髓的寒风涌入了屋子。
徐清薇吓得大叫了起来。
范捷说:“看来在这里等一晚上,天明再上山,根本不现实。”
“你们看!”赵对对面露惊色地指着窗外。
天色在瞬息之间千转万变,水涨至了膝盖的高度,他们关着屋门,已经有冰凉的水透过并不牢固的房门缝隙蹿溜入内。大雨夹杂着肉眼可见巨大的冰雹,狠狠地砸向了地面。雷声和电鸣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交响曲,彷佛来自地狱深处夺人性命的可怕音符。
最恐惧的莫过于那些劳作的村民,他们不知何时已然放下手中的道具,他们朝着这间农舍,如鬼魅般,一步步逼近。
宋成双依旧冷静至极:“这就是今晚最后的考验。”
他们已经拿到了纺锤和玉器,之前所有的推测都是成立的,然而盲盒世界不会默许这些参与者轻易地离开。
范捷大喊:“他们就是盲盒世界无法掌控的恐怖力量,就像每晚我们无法抗拒的死亡一样,这股力量是无法破解的。”
凌厉比在座各位都能理解濒临死亡堕入地狱的感觉,范捷说得没有错,盲盒世界的死亡力量是你无法抵抗无法逃避的,如果它选择了你,等待你的只有恐怖的死亡,直至闭眼前的最后一刻,你都无法得到心灵的安宁。
“农舍背后是小路,我们从里屋翻窗出去从农舍的后门走,不过我想这也拖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前后来包抄我们的。”
宋成双这话没毛病,但是他极其淡定的语调仿佛只是在说一间微不足道的小事。
范捷急促地说:“他们越来越近了,我们先走!”
凌厉将玉器揣在了口袋里,范捷则是将纺锤绑在了腰部,往外又多扎了件外套,他们从里屋的窗外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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