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灰蓝色的眼睛里划过晦涩不明深沉, 而承受着他冷峻目光打量的年轻姑娘没有为此萌生退意。
这场无形的角斗没有进行太久。英国人盯着眼前那张神情满是倨傲和不可一世的脸,突然,阿诺德淡色的唇向上勾起。
他面部的表情变化不是出于愉悦。阿诺德甚至吝啬到不愿意吐露出半个冷笑的音节,来回复基娅拉那一连串喋喋不休的话语。
“我对你这样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就像是已经彻底厌烦了基娅拉不惜爬窗台也要继续的纠缠, 阿诺德冷漠地说道。
阿诺德态度坚决, 不留余地到近乎残忍地拒绝了对方坦诚热烈的追求, 俊美的面容显得那么高不可攀。
“没关系呀。”基娅拉没有表现出任何受挫的情绪,她好整以暇地捧着脸颊,美目含笑地望着这个已经让她难堪了两次的男人。“毕竟现在是我对你感兴趣嘛。”
与一方面觉得有点尴尬撞破这种感情现场,一方面又痛并快乐着看得津津有味的迪克不同, 他已经适应良好地接受了和女朋友近乎是公用一张脸的基娅拉,攻势猛烈地追求另一个男人的事实。
葛拉齐亚也没有一直深陷在她差点成为了彭格列十世的事情里(雾),她并没有因为长得相像的祖先正在倒追(逼迫)彭格列初云而社死。
虽然眼睛还是笑着……但是她绝对没有感觉错。基娅拉绝对是生气了, 毕竟她自己愤怒又碍于面子不好直接表现出来的时候。
……就是这样子的, 葛拉齐亚心情微妙。
“而且我觉得欧罗巴对英国情报组织首席感兴趣的人很多。”基娅故作苦恼地摇了摇头。
“所以, 你是在威胁我吗。”阿诺德眸色渐深,语气冷硬地。
“non non non~”身处阿诺德凌人气势中心,首当其冲感受到那种让人战栗威压的基娅拉, 她仿佛对此一无所知, 音调活泼轻快地连连说了三个“不”字。“我只是在引起你的兴趣啊,先生。”
“你会原谅我吧?”基娅拉注视着阿诺德的双眼, 为淡蓝色的眼瞳里倒映着她的身影而怡然自得。“毕竟我和那些人都不同。”
“我想得到的只是阿诺德。”
“……”不知所谓。阿诺德看着那对写着愚蠢的绿眼睛。
那些王室贵族把他们的“先知”培养成了一个不用脑子的蠢货。长久以来有求必应的养尊处优,才能骄养出这个狂妄自大, 有恃无恐的性格。
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还这样肆无忌惮地贸然接近他,更是异想天开到用透露他的真实身份给其他人来威胁他。阿诺德的确被这种天真的笨蛋式逻辑愉悦到了。
她根本就没考虑过只要他想,就无法走出这间房间的事实。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他轻蔑地笑了下。“一个死掉的先知值得哈布斯堡大费周章?”
[阿诺德(彭格列初代云之守护者、英国情报组织主席) 好感度:40]
能看到类似攻略游戏里显示的好感值的葛拉齐亚:“……”
葛拉齐亚:不要一边说着可怕的话一边擅自增加好感度啊!!!
“我觉得光说话没用, 不如你动手看看?”不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基娅拉,得意又狡黠地朝阿诺德扬了扬下巴。
“你不会杀我的,阿诺德。”就像是褪去蜜糖的表象,在所有人、包括阿诺德眼中,基娅拉向喜欢的人展露了她娇蛮烂漫下的本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会加入彭格列,就表明了你希望西西里、意大利,或者说是整个神圣罗马帝国都保持现在和平的状态。”
“先知”的存在就是现在局势的平衡点。因为她有着不能干涉“战争进程”的使用说明,所以哈布斯堡家族一直是基里奥内罗家族当做政治上的投机手段在使用。
其中就包括了哈布斯堡家族能成功垄断王位,从根源上阻止了欧洲最大帝国因为政权频繁交替,而在上层间无法避免出现的动乱。
哦,如果这个英国人肩负着就是让欧洲乱起来的任务,那这条就完全相反了。
“还有乔托。”基娅拉轻飘飘地说。
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乔托可是他唯一的朋友。基娅拉给了喜怒不明的英国人一个玩味的挑眉,如果现在她眼前有面镜子,基娅拉就会发现其实她这副让人火大的做派和斯佩多完全如出一辙。
……不是说乔托喜欢她这件事情,毕竟阿诺德绝对是理智大于感性的人。如果她死在了这里,乔托和彭格列家族都麻烦大了。
“……”阿诺德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他面上习惯性的冷淡终于出现了变化。
“抱歉抱歉,我好像成功激怒到你了。”基娅拉从一直趴着的木桌上借力,撑起了上半身。
现在,是站直了基娅拉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还端坐在桌子另一边的阿诺德。“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快点习惯这点。”
“我是在正式通知你。”她娇美的脸上浮现出藐视一切的傲慢,背光时在阴影里变成墨绿色眼珠兴致盎然地端详着冷眼相待的英国人。
“毕竟,我喜欢你嘛。”
……
又出现了。站在拧紧了眉毛不赞同基娅拉这种告白方式的迪克旁边的葛拉齐亚也皱起了眉。
只是葛拉齐亚皱眉的缘故,与“这样肯定不会成功”的迪克不同。
她没有去思索祖先的求爱行动成功与否,葛拉齐亚在意的是……
基娅拉身上的违和。
葛拉齐亚指的并不是基娅拉那些在这个时代而言,叛逆荒谬的行事风格。虽然这种自由的随心所欲也显得基娅拉格外的异类。但是这样的性格只会是特立独行,而不是……
灵光乍现,却没能抓住关键的葛拉齐亚眉头紧锁,她一时间没能找到能够形容出基娅拉身上那种古怪的特质是什么。
但是毋庸置疑,葛拉齐亚知道她已经距离某个答案很接近了。
作为终结了诅咒的伊利斯,她现在正经历着的,就是去找到基娅拉的后代身上背负起这样诅咒的真相。
至于看到真相后又会背负起什么……葛拉齐亚阖上了双眼,她现在算是明白,有一个倒霉的祖先能够坑害后人到什么地步了。
-
顶替了留在西西里岛的基娅拉返回罗马城的斯佩多,也没能隐瞒埃琳娜太久。
他的恋人足够聪明。被埃琳娜堵在门后审问的青年骄傲地想着。
而斯佩多和基娅拉的塑料友情,自然不足以迫使他在埃琳娜面前拼命遮掩。
斯佩多甚至没有让埃琳娜问出第二句话,就主动交代了基娅拉才是主谋这件事情。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帮基娅拉这个忙呢,戴蒙?”埃琳娜温柔地笑着,她怀里还抱着要来和密友同睡的鹅毛被褥。
“……”对啊,他要怎么解释自己居然肯帮基娅拉这件事情呢。
斯佩多视线游移。
当然,他头痛的难题丝毫不会影响到此刻被阿诺德下达逐客令,赶出房间的基娅拉了。
盯着紧闭的房门敲了一会儿,提起破破烂烂裙摆的基娅拉不屑地轻哼了声,却听到了一声惊恐不已的尖叫。
“基娅拉被那个英国人打了!!!”瞪圆了眼睛的蓝宝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只余下了长长的尾音在楼梯区间回荡。
……
“这又是什么?”埃琳娜好奇地瞧着随意挽了两圈长发的基娅拉摆弄没见过的东西。
棕发的绿眼睛姑娘一定擅长魔法,和快要与她举行婚礼正式成婚的戴蒙不同,埃琳娜一直觉得她的好友是那种会挥舞着魔法杖,变出各种神奇东西的小精灵。
不然基娅拉怎么可能永远都这么快乐,永远都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呢。
还总能时不时带来各种各样的新奇的小玩意。
因为嫌弃菜肴调味,从此和埃琳娜的饭菜都是她自己去厨房做;因为嫌弃洗浴用品的气味,在罗马开起了贵族小姐之中供不应求的专卖店;因为听侍女们抱怨璃器不够通透,笨重还造价昂贵,她改进了玻璃的制作工艺,烧制出了杂志稀少的水晶玻璃……
尽管父亲和兄长都将基娅拉的所作所为归结到“先知”的身份上,但是埃琳娜知道真正不可思议的,带来了这些变化的是基娅拉她本人。
基娅拉还能够做些什么,埃琳娜有时候也会思索这个问题,她佩服着无所不能的基娅拉,又觉得基娅拉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加深父亲他们的忌惮。
是的,埃琳娜能够察觉到国家的统治者,掌握了至高权柄的父亲和兄长,一直以来小心谨慎地监听、打探基娅拉的行程,这种行为背后潜藏着的是这些人对他们利用对象“先知”的恐惧。
埃琳娜已经尽她所能的保护着基娅拉,一方面她替基娅拉的才能无法充分得到施展而难过,一方面她又不得不承认基娅拉停止那些惊世之举才会安全。
鸟儿不得展翅,可是在金笼中先得活下来。埃琳娜现在寄希望于彭格列家族不断强大,保护更多的人民。
也能够为基娅拉撑起一片足够广阔的天空。
“……”万能的基娅拉也不是那么的无忧无虑,至少这个时候她就为如何跟好友解释手上拿出的物品而苦苦思考。
还是今年宫廷画师为这对宛如并蒂的王城双花绘制肖像的时候,突发奇想去围观了陈列过往画像的占卜师,对于极大程度上削减了埃琳娜和她美貌的画师很是嫌弃。
因为这个,被质疑了职业素养,专门服务于王室的画师险些被气出了个好歹。
行嘛,毕竟是用画笔和颜料吃饭的时期。自带胡作非为光环的基娅拉这次的小打小闹,甚至没有引起上层贵族讨论。
七丘之城的贵族:毕竟只是欺负了一下画师而已,这可是那个基里奥内罗。
宫廷画师:“?”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时候心灵受到了伤害的画师就该担心起他的职业生涯了。
不过能够取代他的基娅拉这个时候正在王女的卧房里回答房间主人的问题,“能够很快而且真实的记录下整个画面。”
“……一种新的绘画方式?”基娅拉笼统地讲解了一遍小孔成像的原理,但是聪慧过人的埃琳娜也没办法将这和基娅拉手上的黑匣子联系起来。
要是现在基娅拉面前的是别的什么人,她也就嘀咕着含糊过去了,不对,应该说她根本就不会解释前面这一大堆的话。
也就只有埃琳娜。基娅拉突然泄气,然后又打起精神准备给埃琳娜讲明白她手上物品的构成。
“那我们今天去找乔托他们好了!”
“哎?”
“画像啊,我们大家一起来画一张家族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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