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文卿记得黑天鹅说过, 宣承越对海豹不感冒,海豹每次给宣承越送饭,宣承越都不搭理她。
但此时佘文卿觉得黑天鹅的判断有误, 因为宣承越的目光死死地黏在了海豹的身上:“你是之前那只绑架我的海豹?你也在这儿?”
嗯??
佘文卿满脸迷茫,海豹也有些懵。
“我,我一直在这里啊。”海豹紧张地在腹部滑动自己的鳍状肢, “我有经常给你送饭, 你忘了吗?”
宣承越陷入回忆, 随后他摇摇头,看到这坨海豹他能想起来,之前她绑架了自己,她也进过自己的意识,然后被宣承越给忽悠哭了:“哪个人形是你的?”
合着你就记住了兽形, 对人形完全没印象是吧?由于槽点太多,佘文卿甚至无从下嘴。
“那个长卷头发的女生。”海豹比划鳍状肢。
“哦哦哦。”宣承越做恍然大悟状,但很显然他依旧没有印象, 因为他在尝试绕开话题, 不聊这个,“那你在喷泉里面干什么?呃, 洗澡吗?”就算是为了节省水,这个行为也多多少少有些没素质吧。
但宣承越不好意思说什么, 这毕竟不是他家小区, 他也不是物业。
【这只海豹好没礼貌哦。】浩元也说。
【可能因为是一只海豹吧。】海豹喜欢水也挺正常的。
浩元一时失语, 只能提醒宣承越:【虽然我们有兽形,但是和你那个世界的兽是完全不同的, 我们有完整的兽格。】他知道宣承越一直带着奇怪的滤镜看他们, 但他们这个世界兽人心里头的小九九还蛮多的。
【我知道的。】宣承越好歹也是被网暴了三年的人了, 不至于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
一旁观察动静的黑天鹅愤怒了,她啧了一声,就知道这只海豹要坏事。
宣承越和海豹正尬着呢,忽然一只几乎一人高,通体漆黑的天鹅出现了。
天鹅脖颈修长,漆黑的羽毛和鲜红的喙相得益彰,体态优美,还没优美几秒钟,忽然,她张开翅膀,脖颈前伸,嘎了一声。
这姿态宣承越可太熟了,村里大鹅打架就是这姿态。
海豹哇哇哇乱叫,不得不说,海豹声音怪刺耳的,像是加了某种奇怪的特效。
“啊啊啊!”海豹一边叫一边弹着身体躲避,而黑天鹅跑得飞快。
她们围着宣承越转圈,天鹅攻击时的声音也美妙不到哪里去,两道奇怪的“哇哇”声交杂在一起,宣承越感觉自己脑壳有些疼。
最后黑天鹅鲜红的鸟喙一口叨在了海豹的鳍状肢上。
海豹绝望的啊出声。
那声音把叨她的天鹅都吓了一跳。
黑天鹅本意是提醒海豹快离开这儿,结果海豹就围着宣承越绕圈,这也就算了,怎么被她叨一口还能疼成这样?
这只海豹的脂肪不是挺厚的吗?她都没叨海豹的身体,毕竟那个身体太滑,无从下嘴。
宣承越连忙抓住天鹅的脖颈,在周围兽诧异的目光中,把黑天鹅扔出去。
黑天鹅扑棱两下翅膀站稳了,再一看过去,就发现宣承越捏住了海豹的鳍状肢,皱着眉头看向黑天鹅:“你别欺负她。”
哈?黑天鹅懵了。
而那坨海豹柔柔弱弱嘤嘤嘤,啪叽一下靠在宣承越怀里了。
宣承越低头去看,那鳍状肢滑溜溜的都能反光。海豹是有短毛的,只是被水打湿之后不太明显。
宣承越指着鳍状肢上的一处斑点,对黑天鹅说:“你都把她咬伤了。”
佘文卿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
而浩元在脑海里询问宣承越:【你是故意的?】
【嗯。】宣承越承认了。
【为什么?】浩元有些疑惑,这种程度的挑拨离间不至于让这个组织的兽真闹出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我想摸一下。】宣承越给的答案让浩元沉默了。
【海豹自己凑过来,让我不摸,真的为难我了,人生没有几次摸海豹的机会。】宣承越理所当然道。
对了,海豹好像是个女孩子来着。
宣承越上下打量这颗海豹,最终得出结论,他自己不会分海豹的公母,以及这颗海豹真的很圆润。
【你的伴侣正在盯着你。】浩元提醒他。
【不会有人变态到会对一只海豹产生特殊的想法。】宣承越说,而且这只海豹之前也只是想把他当宠物养来着。
浩元又提醒他:【可你的对象是一条蛇。】蛇也没比海豹好到哪里去,只是细一些而已……等等,浩元那个粗壮的体型似乎也跟“细”这个字沾不上边。
宣承越一想也是,他只能松开海豹,任由海豹侧躺在地。
这只海豹是只竖琴海豹,是在宣承越看来最可爱的那类,而在人类的审美观里,可爱一般意味着圆滚滚,无论是身形,还是那双大眼睛。
“还走不走了?”佘文卿实在受不了了,他不想再看这场荒唐的闹剧。
海豹用那双忽闪忽闪的黑色眼镜看着宣承越,她柔弱询问:“你要扔下我了吗?一个豹玩皮球真的很孤独。”
宣承越现在的情绪真的很奇怪。黑天鹅在一旁感受到,他刚才确实在看到海豹时有愉悦感,他不讨厌海豹吗?
那之前海豹送饭他怎么毫无波动?人类可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各位,你们这儿能不能借我一个手拉的拖车?大一点的。”宣承越还是不忍心把这么柔弱的海豹独自留在这,但让她跟着吧,又觉得她弹来弹去挺累的。
哪儿有什么手拉拖车能借给他?这儿的特员可都是……
“有有有!我家就有一个!”围观了很久的变色龙连忙举手。
哦,忘了这群怪胎里面的人类控比例也不少。
【这种海豹到底是怎么进入他们组织的?】浩元百思不得其解。
他眼看着海豹搂着球,被宣承越装箱。
小拖车上有个不锈钢打造的框,看着有两平方米,放个海豹足够了。那个护栏也有半米高,挺稳妥的。
毫不夸张地说,浩元感觉宣承越拖海豹就跟拖着一筐菜似的。
尤其宣承越自己拉了一段之后还来了一句:【我小时候帮隔壁家卖肉的叔叔拖过猪,好怀念啊。】
【不封顶的话不会跑吗?】浩元很好奇。
【不会,因为是半只。】宣承越相当平静地说出了极其恐怖的话。
由于现在的兽都已经不吃兽很久了,所以宣承越的发言会让他看起来像个连续杀兽狂。
浩元:……他总是容易忘记人类真正的设定。
并不清楚自己成为了“半扇猪”平替的海豹还扒拉着护栏:“你们两个一起出来,我跟着会不会不太好啊?”她的演技极其做作,看得佘文卿心里冒火。
你知道不太好,那就别跟过来啊!坐上推车了就开始放屁了?
偏偏这时候海豹还要提起他:“佘哥,你走路我坐小推车,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
比佘文卿更早反应过来的是宣承越:“我一个人拉不动两只兽啊。”
“拉我一个就已经辛苦你了。”海豹立马表示,“不需要再多一个的。”她很享受这一路上其他兽羡慕的目光。
这下就连浩元这条迟钝的蛇都看出来了:【佘文卿好像在忍耐怒火。】
【所以他叫我出来到底是来干嘛的?】宣承越还在纠结这个,他总觉得这个组织里头兽的行为都怪怪的,【就是围着这儿转圈?】
但这儿只是个房屋设计有些奇怪的小区啊。
浩元也在用他的眼睛去看,这儿的天空很蓝,就跟加了滤镜似的,有一定概率是在海边。
但那和浩元感应到的位置有出入。
基地刻意放任宣承越被带走就是希望宣承越能够接触的真正的高层,到时候方便基地一网打尽。
浩元和宣承越的联系紧密,所以他其实是知道宣承越具体方位的—— 他在中原地带的城市里头。
没有海,没有高山,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原郊区地带。那个天空怎么就能蓝成这样?
【天空是假的。】浩元说,【是幻境,而且这个小区很有可能现实中也没有,反正那个城市副基地的兽调了那个地界各个住宅区的规划图,没有见过这种的。】
【我才出来多久?】宣承越很诧异,【就调出来了?】他之前一直被关在房间里,压根没机会
【应该的。】他们再不快点浩元就要闹了。
不过说到这里,浩元又安静了一会儿,他询问宣承越:【宣导,你有分寸的对吧?】
【什么?】宣承越还以为是浩元产生了感情危机,他连忙道,【你要是介意的话,我让佘文卿去拉海豹?】
浩元叹了口气:【不是这个。】他当然知道宣承越不会乱搞,他喜欢这些兽人大概就跟喜欢大黑差不多,哦,他们还没有大黑那么重要。
浩元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无论他们看起来再怎么无害,一旦你触及他们本身的利益,他们是会毫不犹豫地下杀手的,这个你明白吧?】
【不要投入太多的感情。】浩元说,【会难受的。】这基本算是他的经验之谈了,从小到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认识的兽就想不开了,就背叛组织了,然后就被弄死了。
宣承越回头看了眼莽大一坨的海豹,在脑海里对宣承越说:【我知道,我没那么在乎他们。】
浩元还想说些什么,但佘文卿却忽然站住不走了。
要聊正事了?
“我受不了了。”佘文卿说,“宣承越,那只黑天鹅能够窥探情绪,她已经察觉出来了你喜欢我。”
宣承越:【……】
浩元:【……】
宣承越敢肯定自己是没有喜欢过佘文卿的,而且也明白浩元不会搞什么骨科,会得到这个结论,那个感情大概率是他对浩元,或者浩元对他的。
这误会可就大了。
“我也知道你有多重人格。”佘文卿看向宣承越,他想要完成任务,但是不想和这个人类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但请你不要表现出这种无差别的善良。”
“什么……无差别的善良?”宣承越不明白。
海豹支棱起上半身,开口谴责:“你不要对他太苛刻了!”
“这只海豹,你明明不在乎她不是么?在她拦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又偏装出一副善解兽意的模样,说实话,这样很没意思。”佘文卿啧了一声。
“如果你真的那么善良,你就不该在喜欢我哥的同时又对我有意思。你就不该那么好说话,用推车装上这只海豹。”佘文卿一天天的列举宣承越这段时间做过的荒唐事。
见了鬼的,只关注宣承越了,没发现佘文卿的心态已经崩了。
黑天鹅拍了拍身旁的雄兽:“你体型小,飞得小心些,去提醒佘文卿。”奇也怪哉,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怎么这会儿就受不了了?
那雄兽点头,随即变回兽形,朝宣承越他们的方向飞去。
这时候宣承越已经接到了盘羊的指令,让他先做一个渣兽,不要打乱佘文卿他们的计划。
宣承越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演戏:“我只是平等的喜欢着每一个兽。”
这话说出来,别说是佘文卿了,就连海豹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好吧,也许我真的太善良了,被人类世界保护得太好。”宣承越在念盘羊给他的台词,浩元转述的那种,“我不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到你们,真的很抱歉。”
眼看人类受了委屈,海豹更不爽了:“够了,你给我闭嘴!善良点怎么了?你想善良还善良不起来呢!”
宣承越按照设计,这时候应该说“没关系的”,但宣承越没有,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朝他飞过来的物体。
那玩意儿宣承越很熟,或者说上辈子很熟。
那是一只会飞的蟑螂,学名美洲大蠊,上辈子曾在宣承越的租房里跟宣承越当了很久的“室友”。
他们的关系称得上一句“性命之交”,简单地说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宣承越不止一次给“大螂”喂过药,但这玩意儿怎么都杀不死。
那只蟑螂飞得很隐蔽,不过宣承越已经习惯了蟑螂的路数,躲躲藏藏瞒不过他。
眼看蟑螂即将从佘文卿的后背方向降落到佘文卿衣服上,宣承越眉头一皱:“小心,躲开!”
没有杀虫剂,不过宣承越脑子很快就想出了新的好办法。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瓶洗手消毒用的酒精,而后伸手从佘文卿胸口口袋那里掏出了打火机。
佘文卿抽烟,他看到过,也亲眼见到佘文卿把火机放在那儿。
宣承越点燃火机,而后酒精一喷,一道火柱瞬间笼罩了那蟑螂。
正在因为宣承越是否善良而争论的佘文卿和海豹:……
那蟑螂原本偷偷摸摸地来,只是做个提醒,结果忽然视野就被火焰占据了。
兽人的体能不比普通野兽,尤其是特员。所以蟑螂没觉得痛苦,但他被吓到了,于是只能朝地上落去。
而后他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忽然就又失去了视野。
宣承越踩上去,还碾了两下:“这玩意儿没那么容易死!你去拿杀虫……”宣承越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缓缓扭头看向佘文卿和海豹。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里,宣承越咽了口唾沫:“啊,好可怕。”语调毫无感情。
“大哥,别装了。”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杀的太麻利了。
尽管那只蟑螂肯定没事,但宣承越为什么这么熟练啊!就好像他已经杀过几十上百只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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