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降谷零无语道。
萩原研二反驳他:“我只是想确定你的伤势情况, 这决定着我们是否能原路上去。”
“呵。”降谷零轻笑一声,“那怕是很难了。萩原警官还是自己先离开为好。”
“……你的脚是不是也出问题了?”萩原研二看他靠在石壁上迟迟不动弹,合理推测道。
降谷零没有说话。
萩原研二叹了一口气, 缓步靠近对方:“用一下你的衣服,你介意裸一点吗?”
降谷零有些震惊:“你觉得我介意吗?”这是说的什么话, 他们好像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吧。
“这里没有辅助器件,宽布固定已经是最基础的骨折固定方法了。”萩原研二到底还有些良心, 他宽慰对方, “不会全用完的,你还可以留点布料当裤子嘛。”
“我很好。”降谷零用杀人的目光瞪着对方,“不用你关心了。”
“不固定的话可是会造成二次伤害的。”萩原研二微微皱眉, 他有点不理解对方, “为了暂时的一点形象影响后续的愈合,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说起来你的衣服不是也能用吗。”降谷零面无表情道, “你成熟, 你了不起, 有本事我们分摊一下啊。”
萩原研二:“……”
十几分钟后,洞穴底多出了两个穿着时尚废土风短袖和服的男人。
由于没有合适的硬物, 萩原研二采用的是躯干固定和健肢固定的方法, 简而言之就是把降谷零的右手绑在胸前,右腿和左腿绑在一起。造成的结果就是降谷零现在整个人看起来略显滑稽。
“别瞪我了。”萩原研二倒是神色不变, 他在职业生涯中见惯了这种场面,已经不会觉得可笑,“你还算好的,爆/炸现场的民众要比这凄惨得多。制造炸弹的犯人往往无法对这些人抱有同理心, 只有灾祸真正落到他们头上才会觉得疼痛, 你说是吗?”
降谷零没有管他暗戳戳的内涵, 他试着移动了下,发现自己寸步难行:“这下更不方便行动了。”
“本来你就没办法走路吧,你说的行动是指爬吗?”萩原研二差点要被逗笑了。
降谷零噎了一下:“……我当然会有别的办法。”
“哦?”萩原研二好奇问他,“假设你一分钟可以向上爬四米,但同时会向下滑五米。你觉得你多久能爬出这个洞?”
降谷零:“……”真的好烦人,他现在觉得在地上爬也比和这个人待在一起要好。
萩原研二观察着他的表情,然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他捡起地上一块还算尖锐的石头,蹬着石壁将头上那条他用来攀爬地洞的绳子锯断了。
“……你在干什么?”降谷零看着他自断后路的行为,心里不知为何越发觉得别扭和不爽。
“别乱动。”萩原研二拿那条绳子将自己和降谷零捆在一起,将他背到背上,“当然是想办法带你出去。”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我们可能都会留在这里。”
“我可没有办法做出独自逃生的举动啊。”萩原研二颇为爽朗地说道,“我已经想过了,即使是犯人,我也希望他能受到应得和合理的处罚,而不是因为莫名其妙的狂信组织而稀里糊涂的丧命。”
从降谷零的角度,他现在只能看到萩原研二的后脑勺。但想也知道,那位警官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坚定而动人的吧。
另一个自己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他的所有警察朋友都是无可救药的烂好人。
“你……”沉默了半天,降谷零终于开口。
“你的意思是,还是怀疑我是长得和我很像的双胞胎弟弟吗?”
萩原研二向着洞穴深处的脚步一顿:“……你知道我是随时可以把你扔到地上的吧。”
人在屋檐下,所以降谷零闭嘴了。
“其实,我们能够出去的可能性很大。”一段漫长的沉默时间后,降谷零说道,“硫化物一般都重于空气,而这个洞穴里却基本没有味道。这说明……”
“说明这里有新鲜空气流通。”萩原研二自然地接上他的话,“所以这个地洞并不是封闭的,一定有出口的存在。”
“只希望这个出口不要在什么刁钻古怪的地方吧。”降谷零说道。
越往深处走,蛇类就越多,似乎岛上的大部分蛇都聚集在了这里。密密麻麻地纠缠在一起,简直要看不清石壁原本的颜色。萩原研二下洞时还带上了一个手电,在手电筒的光打到的地方,他们可以看到蛇身缝隙中露出的森森白骨。那应该就是之前献祭死去的村民,随着沙罗村新生儿的逐渐减少与火山活动的日益频繁,村民们代代相传的献祭活动已经无法进行下去。然而此时与外界的沟通和游客的到来带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为了种族延续而牺牲某个人的性命,这是他们绵延了不知道多少代的观念与传统,也许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严重的犯罪行为。
“蛇的食谱应该不包括人类吧。”降谷零并不害怕数量巨大的蛇类,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外面的蛇肯定是这样的,但这里的就说不定了。”萩原研二看着越往深处就越是蠢蠢欲动的蛇群,拥有金色眼睛的蛇类吐着鲜红的信子,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却好像顾忌着什么没有靠近。
“但它们暂时还不敢靠近我们。”降谷零拿着七叶莲扫过旁边的蛇群,蛇类们马上躲开了。
“……这东西真的这么有用吗?”萩原研二觉得有点离谱。
“当然不可能了,如果驱蛇的草药那么有用,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被蛇咬到的例子了。”降谷零说着,松开手中的植物。七叶莲掉入蛇堆之中,很快被蠕动的蛇群吞噬。
“真正起作用的,是我们。”他笃定道。
降谷零再次将空无一物的左手伸到蛇群面前,蛇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马上躲开了,与之前的表现如出一辙。
萩原研二尝试着也伸了伸手,却马上缩回,要不是他躲得快,估计刚刚就会被饿昏了的蛇咬到。
萩原研二心有余悸地搓了搓手指:“看来你说错了,蛇群想要躲开的只有你。”
降谷零陷入沉思:“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怎么连蛇都讨厌你啊。”萩原研二对他进行了无情嘲笑。
降谷零微微一笑,用手指在洞壁的蛇群中给他画出了一个“死吧”的文字图案。
“那个神酒里面到底放了什么?”宫野明美问道。
“只是蛇胆。”玉川真纱子回答,“这点我之前没有说谎,是真的可以明目益肝的。”
宫野明美觉得事情越发古怪:“……那大家喝了这个酒之后为什么都像失去了自我意识一般呢?”
她无法忘记不久前自己进入的那种状态,连思维仿佛都被别人操纵,无法自主的思考。
“沙罗岛上的蛇类都是神明的化身,你们将神明的一部分纳入身体,神自然可以以此为媒介,对你们施展神力。”玉川真纱子解释,“其实之前的‘油炸海鳗’,也是蛇肉做的。吃下蛇类之后你们就能成为岛上循环的一部分,万物轮回,你能吃掉神明,神明自然也能吞噬你,作为外人这才有了参加献祭的资格……”
她看着宫野明美三观逐渐崩塌的表情,声音越说越弱。
“……这应该是宗教为了加强信仰的说法吧。”宫野明美的嗓音有些艰涩。
“……如果你真的需要科学一点的说法的话。”玉川真纱子蹙眉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在挣扎着什么,最终终于放弃般地说道,“其实,我弄丢了一点安眠药。”
宫野明美:“……”
“是真的。”玉川真纱子犹豫地说,“我之前因为心理问题长期失眠,刚开始靠饮酒入睡,但宿醉后第二天会很不舒服,后来我就想办法买了一瓶安眠药。”
“有一次靠着酒缸睡着了,醒来发现手里的药瓶口开着,还少了小半瓶。”
“所以……”宫野明美觉得有时候真相还不如神话故事,“游客们后来不约而同的回了旅馆……”
“……可能他们真的困了,毕竟时间也很晚了嘛。”玉川真纱子不好意思地笑道。
“再加上钟楼的那口古钟十分特殊,它发出的波长能给人施加微弱的心理暗示。”导游小姐想起了一些往事,“小时候村里的老爷爷还会用它当上课钟声来催我们上学。”
那可真是古钟的正确用法……糟糕,这么一想这下沙罗村的村民似乎形象都鲜明了不少。
宫野明美在混乱的思绪中终于抓住重点:“等一下,如果真纱子小姐你不小心把安眠药倒进了酒里……我记得祭典上除了神子本人都喝了酒的。”
“没错。”玉川真纱子露出神秘的微笑,“所以今晚,所有人都会睡得很熟。”
她望向某个方向,那里有全岛唯一的一艘船。它购于沙罗岛周围的雾气散后,隶属于村长本人。
然而村长今晚是注定察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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