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死去的人活生生出现在面前,饶是心理强大如安室透也愣神了几秒,就看到萩原研二似乎是发现了自己,向他走了过来。
安室透向后退了一步。
他反应了过来,这个不是他的世界,按时间线三年前的萩原研二此时还没有殉职。无论灵魂是什么,自己这个身体的身份是真正的黑衣组织成员,而对方则是个警/察。
“啊,抱歉。”萩原研二似乎是发现了安室透的警惕,“我只是看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
安室透觉得灵魂仿佛被两种情感撕扯,一半在冷静的伪装,另一半却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希冀:“经常有人这么说,可能是因为我是混血,所以在路上遇到过的话会有印象。”
如果有奇迹的话……
萩原研二摇头:“应该是更特殊的场景才是,让我想想……”
既然有灵魂交换,死去的人能否存在于同位体的身体内,哪怕只有一点记忆也好。
如果他能说出那样的话……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上过警校?】
“我想起来了。”萩原研二眼睛亮了亮,“你是不是上过报纸?”
“那个‘女厕英雄’,是不是你?”
安室透:……倒是没想到游乐园的黑历史还能被翻出来。
“打扰了。”安室透面无表情道,抬脚就想离开。
萩原研二拦住他:“这个称呼是有点羞耻,但足够特殊不是吗,让人过目不忘啊。”
……果然平时对他还是太有滤镜了,差点儿忘了警校时同期是多么互相迫害的存在。
没有察觉到安室透的腹诽,萩原研二继续说:“之前我们赶到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除了那张抓拍的侧脸照片外什么都没有,都没有问到你的名字。”
“我叫萩原研二,隶属于警视厅警备部机动组爆/炸物处理班,很高兴能再次遇到你。”
安室透向前一步,轻轻握上萩原研二朝他伸出的手。
“安室透。”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叫安室透。”
降谷零这个真名也许能被对方查出些什么,他不得不谨慎。只是不知何时,他使用降谷零的频率越来越少,安室透变成了他生活的主旋律。
现在在两个世界他都是安室透了。
“我有个同事特别想认识你”萩原研二浑然不觉对方的心绪,继续说道,“他看过游乐园女厕里的那颗炸/弹,虽然结构很简单,但拆弹手法却值得注意。”
“他说这个人的拆弹思路和他很像,真的很想认识一下。”萩原研二微笑道,“安室君,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安室透十分抱歉:“不好意思。我今天忘带了手机,也记不住自己的手机号码。”
“邮箱,或者住址也行。”萩原研二还是一脸阳光,“说起来我们上次也是想找到你,可惜连警方也查不到你的消息。这种情况倒是很少见的,差点儿就以为你是什么黑/户了。”
糟糕了……安室透插在风衣外套口袋里手悄悄收紧,捏住了口袋里的某个物品。
萩原研二的瞳色微暗:“安室先生的身份看起来不简单啊,说起来普通市民是从哪里学到的拆弹技巧呢?”
其实萩原研二在今天之前并没有对这位神秘的拆弹英雄过于上心,直到今天的偶遇。他对人所带的气场不算太过敏感,但对方身上浓重的黑暗气息已经完全掩盖不住了,之前忽略的种种细节也就浮上心头。
安室透挠了挠头:“哈哈,其实说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其实是个十八线扑街作家啦,因为工作和长相也不太爱出门,拆弹也是上一本书需要专门查的资料。”
“哦?那我倒是很好奇在哪里可以查到和爆处班专家一样的拆弹技巧。”萩原研二向前进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现在不过咫尺,“安室先生的书我也很好奇,方便告诉我名字吗,我可真想好好拜读一下。”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和声音,但当从他的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听到“安室先生”这个称呼时,安室透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的同期已经不会回来的事实。
他突然理解了另一个自己为什么对平行世界的亲人那么抗拒,同样的脸却会用完全不一样的眼神看着你。就算把你们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他,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也只能当成故事来听吧。到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困在记忆织成的牢笼里。
“在书出版之前编辑要求保密,等出样书了我会给爆处班寄一本的。”安室透向他解释。
“真是太感谢了,我很期待。”萩原研二正说着,腰间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知道了,我马上来。”他神色凝重,向安室透解释,“不好意思安室先生,我这里还有事,我们下次再聊吧。”
两枚极其危险的炸/弹被安置在了居民楼,一旦爆/炸将会造成极大的伤亡。比起对可疑人员毫无根据的怀疑,还是近在眼前的危机比较重要。他向安室透匆匆打过招呼后就转身走向警车。
安室透叫住他:“萩原警官,我建议你不要去。”
萩原研二没有回头,拉开了车门。
“你这次任务死亡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他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感情。
萩原研二笑了:“爆处班就是这样,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但他也不会后悔就是了。
安室透深深看着他:“这是来自未来的预言。”
“我这个人啊,可不太相信命运这种东西。”萩原研二摆摆手,又重新转过身,只给对方留了个背影。
看来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安室透拿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左手。
安室透已经无法再自我欺骗,他来这里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即使对方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仅仅为了来自平行世界的那点特别,他也愿意为此救下对方。
那一瞬间,萩原研二有了一种被冰水浸透的惊悚感,他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只觉脖子后一阵轻微的刺痛,下一秒世界便陷入了黑暗。
安室透上前一步,稳稳接住他失去知觉的身体。萩原研二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错愕,似乎没有想到有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袭警。安室透将那根麻醉针放回口袋,然后如同架着喝醉酒的同伴一样,将萩原研二带入了无人的小巷。
真不知道另一个自己身上这些古怪的道具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也算是方便了他。
偏僻的小巷鲜有人迹,身着黑衣的金发男子静静望着昏迷在地的警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在朋友的忌日改变了另一个世界他同位体的命运,他应该为此感到庆幸吗?
对讲机的电流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萩原,你到现场了吗?”萩原研二腰间的对讲机传来长官的声音。
失真的声音回荡在巷子里,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对方太过安静,让长官感觉到了一丝奇怪,他又问了一遍:“萩原?”
“抱歉,我已经先进去了。”萩原研二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过来。
在不远的另一边,安室透将对讲机凑近嘴边,他脖子上的变声项圈正常工作着:“……这颗炸/弹的情况不太对,最好让大家都离开现场……不好,犯人反悔了!”
倒计时的声音随即响起。
“什么,萩原你那边……”
安室透松开按着侧边按钮的手,一切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小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紧急的情况下,又是信任的下属,相信这位长官应该马上会下达撤离的命令吧。他的身份不宜出现在现场,以这种方式减少伤亡几乎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为了以防万一,他戴上手套,从萩原研二的口袋里找出他的手机,模仿他的语气又给松田阵平发了一封短信。
将一切安排妥当,他将手机轻轻放回萩原研二身旁。
“下次见面的话,就会是敌人了吧。”安室透像是在自言自语。
走出小巷,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纯黑的外套让他很快温暖了起来,小巷中的阴冷一扫而空,仿佛从未出现过。安室透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
“我这是在干什么呢?”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一个声音在他脑海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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