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杲安排的人在太子府里闹得人仰马翻,他们既不敢杀人也不敢真的抢劫财物,只是找寻他们要找的人,苏昶和千帆听着外面的声音也不敢出去,时间越来越晚,那些人也没有撤退。

    苏昶起身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知道一时半会不会结束,对千帆问道:“雪姬,你现在感觉如何?”

    “没什么大碍,放心吧。”千帆也站了起来,其实她隐隐感觉体内有些变化了。

    苏昶脱下身上最外面的那层青蓝色长衫铺在地上,说道:“既然这样,你先来睡一下,不然到时候就该难受了。”

    千帆看着他担忧的目光又见他如此忙活,心里苦笑一声,她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都不用受到伤害呢?

    蹲下拾起长衫递给苏昶,道:“苏昶,真的不用如此,春寒料峭之际,这样你会受凉的,而且我的毒也不是第一次发作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苏昶知道她这样做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冰冷说道:“既然你要与我分得如此清楚,就随你的意,衣服你要用就用,不用就扔了。”

    说完独自一人远离千帆坐在角落里,他只是想对她好一点而已,为何她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千帆见他生气,于心不忍,可是想到长痛不如短痛,只得狠下心来将衣服扔在地上,默默地退到另一角落,乱麻需得快刀,不然只会越斩越乱,反而让他受到更大的伤害。

    苏昶见她如此决绝,心里狠狠一痛,说到底他始终是个外人,她心里已经有了那个叫南宫澂的,又怎么会看上他这个除了身份一无是处的人?默默转过头去,眼眶里噙着泪,高抬下巴不让它流下来。

    此时千帆已经觉察到体力真气正在翻涌,不敢表露出来,轻轻背过他抵抗着最初时的那阵疼痛。也许是痛过几次了,已经与身体有了融合,这次她感觉不是那么痛了,至少她还可以压制。如此压制一柱香的时辰后,再也受不了那份痛,整个人躬着身子匍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冒出。

    苏昶一直装作淡漠的样子不去看她,可是见她越来越难受时,他再也忍受不了心痛,起身走了过来,将千帆扶起,拉进他的怀里,安慰说道:“没事的,我在这里,没事的……”

    千帆靠在他身上,艰难说道:“苏昶,你……你将我打晕,不然我又会伤害你的,快,快……”

    “不行,那样也管不了多久,你只会更难受。”苏昶果断拒绝。

    “如果痛醒了你就再将我打晕,反复如此,等到……等到时间一过就好了。”千帆乞求说道,她实在不想再为了自己的伤而去伤害一个对自己有恩的人。

    “我不会那样做的,你实在受不了的话还像上次那样咬我,没事的,只要你能好过一点。”说着他将自己的手臂伸过去,除了这个他再也无能为力,替不了她的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折磨,心里无数次闪过杀了苏杲的想法。

    千帆推开他的手,强咬牙坚持着,整个脸部扭曲狰狞,直到痛得难以控制时,她猛地将他推开,起身向墙壁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苏昶瞬间反应过来,在她快要撞向墙壁时以手盖住墙壁,千帆的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的手背上,甚至还能听到骨胳作响的声音。

    千帆震惊了,立马急问道:“你你,怎么样了,为什么,不不躲开?”

    苏昶抖了抖撞痛的手,摇了摇头,惨白着一张脸,半响说不出话来,缓过劲后才说道:“没事,真的没事。”

    千帆看他假装轻松,再也控制不了,泪水夺眶而出。中毒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感到无力,也第一次这么恨自己。南宫澂此时不知如何,千家军也不知情况,红桑尺素也为了她去找解药,就连苏昶也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

    如果不是她闯进他的马车,或许他还是那个明哲保身的太子,不会因为她而把红桑她们派出去以致于整座府邸遭到苏杲的糟蹋,更不会为了她躲进这个暗室里。

    千帆屈膝跪地,痛苦泣道:“对不起,苏昶,你,你走吧,我,我一个人在,在这里。父亲母亲,我终于体会你们的愧疚了……”苏杲说的没错,这种毒不但让人痛苦不堪还会让人瓦解意志,她慢慢地竟然也生了求死的想法。

    苏昶见她这般,心如刀绞,双眼通红,他知道她真的已经做的很好了,换个人未必有她这份坚忍,如果不是被裂魂折磨,她定然是一个傲视天下的女子,又怎会屈居于此?

    苏昶走近她,蹲下去,将千帆拉进怀里,低沉说道:“雪姬,我知道你现在万分艰难,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都不是你真实的想法。裂魂之所以叫裂魂,它会瓦解你,将你击垮,所以你得振作不要被它打倒。相信我,没事的,尺素会把解药带回来,你要坚持住,坚持到那天,你不用内疚,我真的没事。”

    千帆这次没有再推开苏昶,而是靠在他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她真的累了,这么久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又无时无刻不在牵肠挂肚,还要忍受裂魂折磨,此刻她不想再想其他的,只管发泄出来,又哭又疼痛的千帆终于经受不住晕了过去。

    苏昶估摸着也该到一个时辰了,现在晕了过去就能好好地睡一会儿了。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轻轻抱起她将她靠在一块石壁上,盖上刚刚脱下的长衫,然后坐在她的身旁守着她……

    闯进府的恶匪,一直折腾到四更天后方才离去,毫无所获的他们将此事报给苏杲后,苏杲气得将他们全部杀了。反正今夜闹府的事一旦苏昶抓住不放,他们也是要以死来交待的,不如直接将他们杀了,一了百了。

    眼下人也抓不到,眼看已经开春了,再这样下去他的计划还如何实施?原野在一旁见苏杲担忧,心思一转,上前献策道:“将军无需担忧,末将或许有办法。”

    苏杲急道:“你有什么办法,现在苏昶护得如此紧,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而且我们马上要去边关了,哪还有时间在这里耗?”

    “末将想问一个问题,是否确定雪姬就是千帆?”

    “除了她还能是谁,整个天乌城我们都找了,只有苏昶的马车当日未检查,而他又突然多出一个雪姬,不是她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原野了然道:“那就是了,既然如此我们何必花费力气去确定她是不是千帆,反正我们已经认定她就是了,如今没有时间再让我们去抓她,倒不如不去管她,任由她在太子府。”

    “任由她在太子府我还怎么实施我的计划,南宫澂我要怎么去对付他?”苏杲怒道。

    原野解释道:“将军不就是要一个对付南宫澂的人吗,难道除了千帆就不能是别人?我们确定千帆就在太子府,只要将太子府和城门监视起来,任她出不了太子府,出得了太子府也出不了城门,这样一来她就会困在这里。到时我们找个和她身形相仿之人来冒充她,战场上隔那么远谁又能看得真切,说不定假的千帆还能给南宫澂致命一击。”

    “你是说把她困在这里,然后找人代替她,这样一来事情还在我的掌控中?”

    “对,我们费了这么大力也没抓住她,不如放弃,只要不让她回到边关,那么南宫澂就不知道我们的计划,而他现在估计找人都找疯了,到时随便给他一个千帆他还会怀疑吗?”

    “没错,只要他死了,千家军再厉害没了首领,他们还能如何,届时军心混乱就是我们大举进攻之机,一旦攻破千家军,丞国、南宫峻、苏昶、千帆将是我脚底下的蝼蚁,任人践踏。”

    “到那时,整个天下不都被将军掌握,末将先恭喜将军得偿所愿!”

    苏杲想到那个画面禁不住哈哈大笑道:“到那天,你将是最大的功臣,还有一点,你要切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红桑和尺素,就连这次闹府也不见她们,恐怕是出城去了,如果我猜得没错,她们定是去找解药了。”

    “不是无解吗?这个世上还有解药?”

    “不知道,人被我杀了,谁知道还有没有解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得不防。既如此,明日我就起程去边关,先不要泄露我的行踪,待我在边关将一切布置完毕,等到化雪之时就是他们的死期。你在京城守好城门,不能让千帆出来也不能让红桑她们进城,这样才保万无一失。”

    “末将领命!”

    当千帆醒来时,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到苏昶也在她身旁睡着了。看着熟睡的他千帆心里百感交集,若不是他恐怕她已经死了,现在想想裂魂真的不能小觑,饶是坚韧如她也不免被瓦解摧毁。

    千帆将身上盖着的长衫轻轻地盖在苏昶的身上,尽管她很小心还是将他吵醒了,想来是睡得不够安稳吧。

    “抱歉,吵醒你了。”

    苏昶扭了扭睡酸了的脖子,说道:“没事,你怎么样,还好吧?”

    “谢谢你,我没事了,走吧,我们出去吧,他们应该走了。”

    “反正也没事了,再坐一会儿也无所谓。”这是他们难得的相处时间。

    千帆笑道:“好啊,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的手还要不要了,再不上药就要废了。”被她撞的那只手已经红肿得很高了,当时她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苏昶看了看自己的手,不以为意,问道:“那你这样算不算是关心我,出去后是你给我上药吗?”

    “不是我难道是红桑尺素吗?不然要是有人知道太子的手被我撞了,那我岂不是死路一条,好不容易熬过裂魂却死在了这里,那我真的很冤了。”千帆故作洒脱地说道。

    苏昶见她放下不再纠结,心情好了大半,随即装腔作势喊道:“嗳哟哟,还真的有点痛,等会儿你可要看仔细了,上药用心点,慢慢上好了,不要着急。”

    千帆嗤笑一声,没再说话,两人对着棺椁拜了三拜就走了。

    果然不出所料,苏杲的人不敢对太子府作出什么过份的事,除了打砸乱翻一通外,就只有几个守卫因为交战受了点伤,其他的倒也没多大的事,苏昶将府里重新安排整顿了一下也就安心陪着千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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