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突兀的战鼓声响彻整个山间……

    漆宣雍一直守在外面,打算将千帆一网打尽,还没等到他们出来就被身后突然传来的战鼓声惊住,士兵们一字排开,让出一条道,看见那个本该在深林里的人,此刻却镇定悠闲地骑在高头大马上,睥睨着一切。

    漆宣雍不免心里生寒,他以为他们定会耗死在里面,居然还能平安无事的出来,看来的确不能小瞧了她。

    千帆喊道:“漆将军,让你久等了也让你失望了。”

    “我还以为你会死在里面,这样的话我又少了一个对手,岂不孤单?”

    “所以我才不敢轻易言死,既然如此,这场战免不了了,漆将军可要小心了!”

    “放马过来吧,到时你可不要求饶。”

    千帆冷笑一声,不再言语,以手示意千家军往前冲……

    两方人马纠缠在一处,看不清谁是谁,只见到黑压压的一片,到处充斥着刀剑声、喊杀声,并且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

    就在漆宣雍准备大战一场时,千帆突然命令士兵吹响了号角,千家军得到命令且战且退,片刻功夫就退到后方,匆忙间千帆带着一路人马往左跑去,段容骥带着一路人马往右跑去。

    漆宣雍看着两路人马一时间不知该追哪个,旁边的尤许问道:“将军,怎么办?追哪个?是不是主将那支?”

    漆宣雍思虑片刻,道:“不,我们追另一支队伍。之前她就以脚印来扰乱我的判断,害我们错过机会,让她逃走,现在又想以主力军来使我误判,她拿着主力军的旗帜往左跑去,那么这支队伍定然不是主力军,往右的那支才是,走,追上去,拿下主力军还怕她翻天不成?”

    漆宣雍一路追赶过去,不经意间已越过了几个山谷,远远看见段容骥带着人马往一处山谷进去,加快马鞭奋力追上去,想着将他们消灭在山谷里。终于追上时发现段容骥竟然没再逃跑而是在山谷的另一头等着他,当下心生疑窦,不敢冒然上前。

    段容骥道:“怎么,怕了吗?怕的话就赶紧滚出大丞?”

    尤许生气道:“手下败将也敢猖狂,不知是谁连失了两城?”

    “那就来比试比试这次谁先认输了。”

    “比就比,谁怕谁?”

    漆宣雍急道:“等等,不要冲动!”

    可是已经晚了,经不起激的副将招呼着众士兵冲了上去,漆宣雍也只得加入战斗中去。段容骥只有一部分人马,而漆宣雍是全部的人马都来追他自认为的主力军,敌众我寡,很快千家军这边就有点落下风了。然而没等宁军高兴,他们便不得不面对从四方射来的流箭,与此同时,段容骥已经带人退到一边了,整个山谷中间只有宁军在那艰难地抵抗着如飞蝗般的流箭。

    射了两轮后,千帆举手示意停下,开口道:“漆将军怎么一会不见就落得如此狼狈?”

    漆宣雍挡掉最后一支箭,骂道:“你果然狡猾,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卑鄙。”

    千帆不悦道:“卑鄙?漆将军难道忘了之前你好像也用同样的方法埋伏我军,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卑鄙?难道兵法只能你用得,我就用不得?兵者,诡道也!战场上本就是虚虚实实,变幻莫测的,是你自己不察,不能怪敌人卑鄙。”

    “我还真得怪自己上了你的当,不然还有你在这里说话的份,你怎么就确定我会上当?”

    “我初入松城,漆将军对我定然是不了解,而我从以往的作战中却能了解到漆将军。你熟知兵法,遇事多疑,凡事追求三思而后行,不敢冒大险。当时我无力与你对抗,只能故布疑阵,用脚印来让你相信我是有准备的,你果然上当让我逃脱。你上了一次当必定会更加小心,所以这次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主力军在哪,你又以为我在布疑,偏偏反其道而行,追入此地。”

    “确实是妙计,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小丫头也能有此心计,我认了。你以为把我们引入此地,你们就能消灭我们了?”

    “漆将军不妨好好看看此地的地形,这是一处山谷,山峰并不高,但是它只有一条道,进入山谷后只能一直往前走出去,否则再无他法。很不幸,山谷的那头已经被我封了,而漆将军进来的这头也有千家军守着,现在你们处于谷底,而我处于谷峰,只要我放箭放火或是投入滚石,你认为你们能坚持多久?”

    漆宣雍看了看地形,发现这是一个“凹”形山谷,从他们进来时就已经如笼中之鸟了,要想突围出去实属不易。

    “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找这么个地方来对付我。”

    “将军说笑了,这是我从迷林出来时无意间发现的,本想着看以后能不能派上用场,没想到却绕到了你们身后,如此看来,你和它的缘份还不浅呐。”

    “废话少说,今日是我无能,倘若命丧于此怨不得谁,你只管放马过来,我若是有一点害怕退怯便不得好死。”

    “漆将军果然是豪杰,不过今日我不打算杀你,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人走了。”话音刚落,守在谷口的候平就让出了一条通道。

    漆宣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看她这架势确实不像赶尽杀绝,疑惑问道:“为什么?你可知这次放过我,下次我们战场上遇见我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为了还你的仁义之情。漆将军虽然占领了边境两城,却对城里的百姓善待有加,更是为了百姓着想,应下我的赌约,退出松城。此番恩情我记下了,如今也已还了,他日若是战场上见,便是各自为政的敌人,我必然也不会手软,到时漆将军还得拿出真本事才行。”

    漆宣雍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救了全军的人。宁国如今富裕,为了宁国的百姓,宁君决定扩僵。征服的土地自然变成宁国的,又怎么会狠心对待呢?所以拿下两城后,他将所有的百姓都安排好,哪怕士兵没吃上饭也要叫百姓先吃,因为在他眼里,他们就是宁国的人。可没想到竟然遇到一个同样以百姓为主的敌国将领,倘若他们不是敌人,以她的胆识和谋略以及仁德,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为忘年之交呢。

    “好,今日你放我一马,这份恩情我记下,来日若是有机会我必定偿还,就先告辞了。”

    “不能走,今日说什么也要将你们灭了。”段容骥怒气冲冲地拦下漆宣雍。

    千帆沉道:“段将军,没听清本将的话吗?”

    “将军,他可是敌国将领,今日放他走,说不定明日他就带人打过来了,将军难道不是置丞国的将士和百姓不顾吗?”

    “本将如何做自有本将的道理,段将军想违令不成吗?漆将军尽管走,这里交给我。”

    漆宣雍带人慢慢退出,刚退几步段容骥就追上来,并且手中的剑已经向他刺去,危急时刻,只听得一声刺响,他手中的剑被击落,穆风剑直直地插入地下,因为力道太大,还在晃悠不停。

    千帆冷斥:“段将军,本将再警告你一次,再敢违令,我的剑就不是插入地下了,你最好掂量一下有没有那个本事承担本将的怒火。如果再因为你的不听令而导致千家军中任何一位士兵的枉死,本将决不饶你,还不快退下。”

    被喝住的段容骥不敢再上前了,这个女人太不好捉摸了,说不定她的剑真敢贯穿他的身体,咬牙切齿地黑着脸退在一旁。

    漆宣雍看着微怒的千帆,不禁在想,这样一个人能分辨大是大非,不但有仁慈还有着使人惧怕的威严,可以使心思澄明之人无端信服又能使奸诈之人心生畏惧。

    当下佩服道:“我漆宣雍纵横一生,没几人让我佩服。以前你们丞国有个千勇让我佩服,可惜他已经死了。现在呢又多了一个你让我佩服,如果这世上同时有我们三人在,莫说这九洲天下,就是九洲之外也不是不能宵想!”

    千帆道:“多谢漆将军对父亲的敬仰,不过父亲没有漆将军那么大的野心,父亲只希望护卫丞国百姓,守卫丞国山河。他曾说过若是一味地为了扩僵而挑起战争,终有一日会群起而攻之。天地之广,山河之远,又岂能全为一人所占有,承认他国的存在也是承认己国的存在,他不愿天下所有的百姓经历战争,但是只要有他国来犯,哪怕战至最后一滴血也会护丞国寸土不让。”

    “你竟然是千勇之女?怪不得,你说你姓千,我早该想到的。天地之广,山河之远,焉能一人得之?想不到他竟然如此通透,我虽来你们丞国,但又不得不提防他国对我宁国出战,此番忧虑他竟然早就想通了。”

    “漆将军现在明白也不晚,仁一人者为小仁,仁天下者为大仁。希望漆将军能够好好想想,不要为了得城池而失人心。”

    候平一直定定地看着千帆,脸上挂着淡淡的欣慰,眼眶湿润,回想她从进入军营所做的一切决定和刚才的排兵布阵,除了震憾还是震憾。在迷林时,他也有过担心,怕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好在这一切最终还是被她所化解,不禁在心里默念:将军,你看到了吗?小帆有你的谋略更有你的仁勇,不只这些,她还有你未有的狠厉,或许她真的可以重振千家军,找出当年的真相,你若泉下有知,可以安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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