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宣道:“若真是有意换孩子,  哪里是各归其位就能弥补得了的。”

    裴熹方才只是没深想,一想,确然如此!偷东西的贼进了你家里,  被抓了个正着,把东西还回来了,  难道就不亏不欠了么?

    哟。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倒简单了。小偷偷了还回去,  还当做是保管呢。

    也不知道这件事最后有个什么结果。他倒是稳稳站在晏盈这一边的,怎么说也是朋友呀。至于晏首辅一家,  他自幼受祖父教导,  也不喜欢晏首辅的行事。

    希望晏盈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还要狠狠惩罚那起子恶人。

    裴熹道:“我方才从那边过来,  好热闹,  不少人都在讨论这事呢。毕竟,  事涉太子和首辅,事关重大。陛下也真有雅量,这样的事情,  也不禁止言论。极好,  极好!”

    他又道:“我刚才听人说呢,  其实这事若是皇室怕丢脸,直接将太子弄死,  之后又寻由头将晏家弄没了。这桩丑事也就不用公之于众了。还是当今好气度。”

    曹宣眼神一暗:“只怕晏家难弄。晏首辅在朝中浸淫多年,自然不是轻易能撼动的。如今挑了这个由头,只怕也有明说的意思。”

    至于是不是那位陛下的主意,  曹宣不敢说。听说太上皇如今也回来了,  他更相信是太上皇的主导。

    裴熹深以为然。若是暗戳戳弄死晏首辅报仇,  这又算什么呢。不能光明正大地昭雪,  又算什么昭雪!而且,这样一来,晏盈的身份也不能换回来。

    还是现在好。

    裴熹又道:“方才我还见着了同样登科的进士们,都在说呢,好在现在科举时尘埃落定了,否则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对于他们这种已经取得好成绩的人来说,自然是不希望殿试被推迟、或是取消的。对裴熹、曹宣这种不管考多少次都不怕的人,才是无所谓的。

    曹宣按了按眉心:“此事当还有的闹呢。只看这几日朝堂就会热闹。”晏首辅簇拥不少的。要动他,没那么容易。

    他又想到了晏盈,那姑娘只怕心里头也恨晏家得很。如今回归身份,只是第一步呢。她从前说的男女同校,只怕不是狂言。

    裴熹一点头。从嘉真是的,明明是池州府上来的,却和他极为投契,二人很是说得来。他说一些朝堂之事、官场斗争,从嘉也完全跟得上,还能提出比他更深的见解。

    实乃益友也!

    第二日上朝,朝会上少了个晏君乐,又少了个太子,不少人都觉得有些不习惯。

    尤其是晏首辅的那些心腹,差点觉得天翻地覆了。他们跟着晏首辅那么多年,以他为领袖,如今入狱了,若是他清白无辜的还好,若是真的牵扯进皇家血脉的事里,命都要保不住啊。他们的前途,很难说不受影响啊。

    当然,比起晏首辅的心腹,东宫智囊团才是真的要上吊跳楼算了。

    他们是跟了太子多年的人,从做太子的伴读到现在,起码也有七八个年头。跟了太子那么久,家里也为了太子出力不少,就好比投资了很多年,忽然全都打水漂了。哦,不仅要打水漂,自己,连带着家族没准也要跟着倒霉。拿不回本钱,还要继续赔钱。

    你说吧,一夜之前,他们这些东宫属臣,都还是人人称羡的年少有为、大有前途的郎君。跟着太子,那不比跟着二皇子、三皇子要有出息的多!太子那可是中宫嫡子啊,还有,别看陛下对娘娘没有多少宠爱,对这个嫡子却是宠爱得很。

    太子就算干些别的,哪怕再出个丑闻呢,那也还有救。靖远伯是他亲舅舅,总要拉他一把吧。皇后娘娘是他亲娘,总要救他一救吧。还有陛下,这么多年的父子情,总不是虚的吧!

    现在倒好,满晖满大人直接釜底抽薪,将太子殿下的底牌掀翻了——你都不是皇家血脉了,还太子?!

    太子不是太子,跟着太子的人想哭都没有地方哭啊。方大人一想到自己昨天看在儿子是太子的人的份上,频频出来为太子说话,后面却被狠狠打脸的经过,就想抹脖子了。

    他娘的,还是康侯走运啊。前段时间就让儿子回老家伺候生病的爹,让康纷辞官了,现在好,不会连累自家。

    姓康的真是踩了那什么运!

    康侯却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嘿,你们当老子运气好,却不知道老子是听儿子的话!还是我的儿子聪明呀,一看到太子胡搞瞎搞立刻就要下船了。他当时也是听说太子居然同时打晏首辅女儿和英国公女儿的主意,才同意儿子下船的。谁知道太子这么作下去,船会不会翻?

    好家伙,真的翻船了。而且还是无药可救的那种翻船。康侯也是想不到,太子的身世居然有问题!昨日满大人上来就是一通锤,他人都要吓死了好么?!

    想起来都后怕。好在儿子提醒得早啊。若是儿子还在东宫,只怕自己也会为了护崽而为太子说话,然后就像方大人一样,被满大人和秦院使合伙锤得头晕脑花。

    大家现在都不敢提起太子了。大理寺还在查,公主的称号也在拟定,早朝上大家不约而同地解决了几件简单的小事,就结束了。

    吏部尚书手里头还压着一件事呢:殿试结束,昨日已经放榜,进士们都有了身份。只是,原本定于殿试三日之后的琼林宴、以及琼林宴上会公布具体授官事宜,如今只怕也不便提出了。

    原本嘛,安排哪个进士去哪里,都是陛下与内阁一同商议。可如今,大理寺的事情一天没调查完,他们一天就不敢大声喘气。省的替别人养了多年儿子的陛下大发雷霆,拿他们开刀。

    这倒是误会一片慈心的皇帝了。他倒是有心替诸葛恕脱罪呢。只是现在被盯得紧,也不敢很是乱来。

    太上皇在宫中也有一处宫殿。是从前仙蕙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住的宫殿。却不是长央宫。

    太上皇住的地方青雀台,离皇帝的后宫也有很长一段距离。而且他老人家常年不回来,回来也不住多久,青雀台只有那么一个老太监和老宫女打扫一二,都是跟着仙蕙太后的老人儿了。

    晏盈今日就特意到青雀台去找太上皇。太上皇大喇喇地躺在一张竹椅上,姿态却闲适好看。

    她脑海里不禁响起了那首歌:“一个人窝在摇椅里乘凉……和楼下老爷爷一样样~”

    甩开旋律,她定睛看一眼太上皇。虽说太上皇和皇帝不是一个辈分,比他大了不少,可二人看起来没有差很远。太上皇仙风道骨的,并不怎么显老,又有气质。皇帝却常年沉浸在爱而不得的痛苦中,爹娘给的容颜再英俊也拯救不了。

    “祖父,您找我有事?”

    太上皇让人请了晏盈来,是因为他自己琢磨了几个封号,想让晏盈自己来选选。他从竹椅上起来,带着晏盈到了石桌旁边,上面放了几页纸,已是写了一会儿,墨迹都干了。

    “瞅瞅,喜欢哪个,哪个就是你的封号了。”

    太上皇让晏盈仔细看看,“左边还有一张,钦天监的帮你拟的。”他没说自己看的不甚满意,万一孙女自己喜欢呢。随她意愿吧。

    晏盈于是就先看钦天监写的那些,“昭宁”、“乐雅”、“长清”什么的。都是美名。

    她又看右边太上皇拟定的封号,一共取了三个。一个“定蓟”、一个“惊雀”、一个“扶摇”。

    晏盈先指了指“扶摇”,扬唇笑了笑:“祖父对我好期望。”

    《庄子·逍遥游》里说:“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扶摇直上,给她一个公主用。

    太上皇也笑了:“怎么,觉得自己用不起?”

    晏盈不答话,又指了指“定蓟”,蓟是蓟州,代指整个燕云十六州。“平复燕云十六州,祖辈尚且做不到,祖父指望一介女流么?”

    只怕她这一边起了这个名字,窃取了燕云十六州的北翟那边就要笑掉大牙了。嘿呀,安朝弄了个流落在外的公主回来,还要给公主封号“定蓟”。凭她可以么?

    太上皇不笑了,“你是普通女流么?”

    “嘿嘿,孙女当然不是。”晏盈指一指自己,“孙女有大志向,还得仰仗祖父支持。我们祖孙二人,齐心协力,脚踹北翟,拳打西凉,如何?”

    太上皇冷笑一声:“空口白牙就知道说大话!”不过才一会儿就自己绷不住地笑了,“你说的不错,就打北翟和西凉,打得他们哇哇叫!你也别气馁,燕云十六州早在宋时就被取走。太宗时已收复了两州,祖父时与北翟和谈时,又弄回了两州。”

    祖父牛哇!说是和谈,那必然是把北翟打的没有还手之力,才能占据上风。你自己都不给力,谁会在外交上给你面子啊!

    晏盈数了数,“这么说,四州在手,还有十二州,不急不急,一个皇帝收复两州,再有六个皇帝就够了。”

    “瓜娃子!”太上皇哪能听不出孙女在埋汰他,“收复失地没有那么容易。而且……你附耳过来。”

    晏盈听了太上皇的悄悄话,心头一定。就知道祖父还是有成算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她给祖父竖了个大拇指,“这两个封号孙女都明白。只有这个,惊雀,是何意?”她再聪明,也实在不明白了。

    按照祖父前面取名的套路,“定蓟”就是一个动词加一个名次。这个惊雀,也是惊动小雀儿?

    太上皇想着,反正孙女日后有大志,告诉她也无妨。反正刚才更要紧的机密都说了。“你不知道,北翟派了许多暗探潜伏在我们大安,窃取各种情报。喏,只说太子这一事,恐怕也早已飞回北翟了。他们的这一个机构,取名叫乌雀阁,归属枢密院。”

    晏盈:懂了。不仅仅要“定蓟”,还要“惊雀”。将他们的这些小雀儿都惊动,再一网打尽。

    乌雀阁的存在,朝中四品以上官员大多知晓,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取一个“惊雀”的名字,一来是激励作为公主的本人,二来也是为了恶心北翟。

    晏盈狂拍彩虹屁:“祖父取名水平,实在让孙女望尘莫及。”

    “这有什么的。”太上皇表面淡定,心里狂放焰火,“等日后你有崽了,祖父也帮你取。”

    晏盈:……大可不必。

    她认真看了看这三个名字,“容孙女想想要哪个。”

    她一来就看到地面上洒了不少纸张,显然太上皇在她来之前,还想了很多别的名字,但都废弃不用了。这三个就是他最满意的了。

    太上皇自己也纠结,在他看来,三个封号都好得很,只是孙女只有一个,用不了三个名字。三个叠加在一起,更是贻笑大方。

    晏盈自觉一时半会取不出名字来,只得再想想,可她今日确实要出宫一趟:“祖父,我想去大理寺一趟。”

    太上皇眼神一深。想去大理寺也正常。苦主难道不该到凶手跟前去羞辱一番么?谁规定的苦主还得彬彬有礼了?

    “去吧。你也该与晏家做个切割了。”太上皇还问,“要不要我与你同去?”

    晏盈摇摇头:“我自己去吧。祖父,晏家这次能翻身么?”

    太上皇心道,这瓜娃子,怎么也学了自己这一套,话题跳转的那么快,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能不能翻身,要看晏君乐够不够决断了。”

    他和晏盈的观感一样,晏家的主事人是晏君乐,反而不是和皇帝有勾连的韩氏。不是韩氏在玩弄两个男人于股掌之中,而是晏君乐遥控韩氏勾搭皇帝。

    晏盈心里一沉。但她也知道不能急。反派能打一个是一个。剩下的徐徐图之。要是弄晚了,让狗皇帝想出对策来,一个都没打到,那才划不来。

    “我知道了。祖父,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我最爱做了。”晏盈笑嘻嘻的。

    太上皇扬唇,将自己的私印递给晏盈:“将我那一份一块打了。”

    晏盈痛快接了:“遵命。”

    瓜娃子走了,太上皇看着她背影笑了一下,又看着这三个封号,嘿嘿,刚才阿盈也是在自己想的封号上多看了,显然钦天监那帮子人想的都不好嘛。

    什么长清,昭宁的。他的孙女哪里是一般公主呀。

    嘿嘿,阿蕙,今天孙女夸我啦。

    你们祖孙俩,都爱夸人哪~

    晏盈有太上皇首肯,又有他的私印,轻易就出了宫。

    一路坐马车往大理寺去。经过长街的时候却见三五成群的便有人在讨论太子和自己身份互换的奇闻。

    这人嘛,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很能吃瓜的。

    更有意思的是,明楼居然已经将昨日朝会上的情景一五一十地模拟了出来。

    演晏首辅的自然是老谋深算。演皇帝的、太子的、皇后的、晏盈的,也都有。不过这却不敢明目张胆说是皇家太子的事,故事背景却是一高门大户,有人换了孩子。

    晏盈简直瞠目结舌:这不就和她写的话本子差不多嘛?

    燕京百姓可真能给自己找乐子,怕惹事,就干脆来个假托。最可怜的是方大人,在这个故事里边成了某个下人,一个劲地给假公子证明他是真的,结果他真的是假的,狠狠打脸。

    方大人实惨。

    晏盈听着明楼里的说书,忍不住笑了出声。定然是祖父的手笔,要在民间也给百姓们种下一个疑影:晏首辅,那就不是和好东西呀。

    平民百姓都知道的道理,谁也不能换走别人家的孩子呀,尤其是自己的孩子换去有钱人家,把人家孩子抱来自己家。

    大多数人都还是有礼义廉耻的。即便是穷人呢,也怕自己的孩子被换去给更穷的人家呢。

    说不定晏家早在这件事之前就已经狠狠得罪了祖父。她心中若有所思。

    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少卿苗大人一听是她来了,赶紧出来见她:“公主,您怎么来了?”

    谁都知道晏盈是公主,只是差个封号罢了。

    晏盈一看,哟,这不是晏首辅的心腹苗大人么?之前苗大人的连襟周大人家中放利子钱,被舅舅找人捅了出去。周大人直接贬官回家。苗大人也低调了许多。可谓是微微报复了一下晏首辅一派。

    这一次,皇帝着大理寺主持这桩换子案,大理寺卿刘煜为主导,宗正寺卿诸葛康从旁协助。

    这苗大人一天到晚在大理寺,会不会把对晏君乐有害的证据拿走啊。

    晏盈十分怀疑。

    她轻笑一声:“苗大人,我来看看你们案子办得如何了。”

    苗大人面上客客气气的,实则一直在阻拦:“公主,这大理寺是机关重地,涉及案情,您又是当事人,理应回避才是。”

    晏盈眨了眨眼:“我不能进去么?”

    苗大人十分肯定:“这确实不合适。”

    话刚说完,就见一块牌牌出现在自己眼前,一看就是私印,底蕴贵重的人才用得起,再一眨眼看上面的字,苗大人差点下跪。

    上面正是“诸葛琨”三字。

    哦你问谁是诸葛琨?太上皇他老人家的名讳你也敢直呼?!

    晏盈:“现在我可以进去了么?”

    苗大人擦了擦冷汗:“公主请便。”

    刘煜闻声而来,见过了公主后,便亲自领着晏盈入内。

    晏盈客气道:“刘大人辛苦了。”

    刘煜拱一拱手:“为陛下办案,不敢言辛苦。”二人打了一会儿机锋,他才对晏盈小声道:“公主,今日一早,满大人便来了大理寺,说是太上皇让他从旁协助。臣想着一事不烦二主,他手中的证据,自然还在他手保管着。”

    晏盈笑得更深,这刘煜委实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要舒服多了。只怕这刘煜不是太上皇的人,却也心向太上皇呢。这不,就和她这个太上皇宠爱的孙女表忠心来了。

    昨日皇帝可是让满晖将证据交给大理寺来保管。现在倒好,仍在他手中。这就不怕那个有偏向的苗大人弄鬼了。

    晏盈道:“我想见几位嫌犯,不知道大人您方不方便?”

    刘煜心道,您还客气什么?您手上都有太上皇他老人家的私印了,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还要和我打报告?

    看来公主真是很恨晏家人啊,不然也不会“嫌犯”“嫌犯”地叫了。怎么说也是养了她这么多年的“阿爹”“阿娘”,公主说翻脸就翻脸。不过也是,人家本来在皇宫锦衣玉食,还过得更好呢。

    说句大不敬的,若是刘煜他本来生在皇宫是个皇子,谁把他给换了,跑去做臣子的儿子了,他也不乐意啊。他也恨啊。

    “公主请便。”

    刘煜亲自将晏盈送到了监牢门前,恭恭敬敬道:“晏大人到底还未定罪,因此衣食仍是好的。晏家几位主人也在不同的监狱隔开了。”

    晏盈应了声好。

    晏首辅被关在最里面那间。晏盈不打算先去见他。

    她这样的好女儿,应该先去见见她那个好阿娘才是啊。

    韩氏与晏知同为女眷,放在了同一间监牢里。二人一见到晏盈,就开始激动。

    晏知:“阿姐,你快让人放我们出去啊。就算你是娘娘的女儿,你是公主,可我们家也没有亏待你啊。”

    韩氏则面色阴沉地看着晏盈。曾经晏盈养在晏家,她是当家主母,晏盈不过是家中不知事的娇小姐,什么都要听她的,什么都要顺从她。她说一,晏盈不敢说二。可如今,她和她的夫君、儿女都被关在牢内,而晏盈站在牢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们。

    晏盈指一指韩氏:“我的好阿知,你不如问问你阿娘,到底有没有亏待我。哦,你也不用问,阿娘骗我说生我时难产才对我那么坏的时候,你不也在场么。怎么,才住进这里一天,就忘性这么大?”

    晏知的脸色一僵,确实想起了晏盈在家中不受待见的场景。还有阿娘一向偏心,原以为真是因为难产的原因,却原来是因为晏盈根本不是阿娘亲生的。

    韩氏瞪着晏盈:“你这是做什么来了?耀武扬威?”

    晏盈直接踏入监牢。她还是跟着陆银兰练过一阵子的,晏知和韩氏两个娇妇人,为难不了她。

    “旧恨昭雪,喜出望外。”她冷冷地笑了一声,“韩夫人最在乎的是谁?嗯,让我好好想一想。”

    她慢慢地踱着,“是晏大人?”

    她自己摇了头:“肯定不是。你最爱自己的孩子。可你的孩子那么多,晏知,晏常平,还有,晏恕。哎呀恭喜你韩夫人,从前遗憾不能养在身边的儿子可算能回到你这个老母亲的怀抱了,开心么?”

    韩氏确实如晏盈想的那样,不那么在乎晏君乐,却在乎自己的三个孩子。她在听到“晏恕”的时候,险些跳起来撕打晏盈。

    越听脸色越阴沉。

    “哦,可能也不那么开心。毕竟,你或许很快就要死了呀。”晏盈恶劣地笑着,“偷凤转龙,混淆皇家血脉,是什么大罪呢?”

    “你!”韩氏彻底忍不住了,拼着命也想要撕打晏盈。

    晏盈狠狠地扇了韩氏一耳光,之后更是“啪啪啪”连续扇了三次。

    “第一掌,趁我母后生产虚弱,换了她的孩子,致她如今尚且介怀。”

    “第二掌,换了我,却毫无愧疚之心,处处亏待我,冷淡我,视我如仇寇。”

    “第三掌,在承恩公府上联合唐荣那废物算计我。”晏盈这次不需要收敛,每一巴掌都下了大力气,扇得韩氏两脸顿时肿了起来。她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边好心地做解释。

    晏知见母亲挨打,忍不住控诉:“你最后不是没事么?”

    晏盈哈哈笑了一声,指着韩氏道:“你阿娘不也没死么?没死的话,就给我听着。”

    晏知扶着韩氏。韩氏眼神恨得要滴血,死死地盯着晏盈。

    晏盈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她嫣然一笑:“最后一掌,赏你的,我今儿见了你就想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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