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浔才懒得关注着几人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她慢悠悠地牵着飞卢沿着内场的圈走了几圈。

    到底是被拘的久了,飞卢不一会便没了耐心,竟然用力拽着绳子,示意要跑几圈。

    沈清浔不敢松开缰绳,飞卢是顾容时的马,自己肯定是会上到马背上的,可是松开缰绳,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她摸了摸它缎子似的的毛发,努力劝解道:“这里,超危险的,懂不懂?”

    飞卢瞪大了眼睛,鼻孔“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似乎在说:懂个屁!哥要跑,跑起来!

    呵呵。沈清浔勉强一笑,你丫爽了,出了事我怎么办?

    于是一人一马死死拽着缰绳,都好不退步。

    飞卢大抵也没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软软糯糯的,竟是个执拗的主。僵持不下,它立刻改变了策略,大大的脑袋轻轻一带,竟然将沈清浔向顾容时那引了过去。

    这,这是要告状?

    沈清浔哭笑不得,但也越发惊讶于它的通人性。要知道寻常战马力气惊人,更何况是飞卢这样赫赫有名的,若是飞卢存心要挣脱缰绳,就是十个沈清浔恐怕也拉不住它。

    看见沈清浔被飞卢带着“扭送”到顾容时面前,原是围观的一些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还有好事者故意凑到了安晴雪面前,打趣道:“安姐姐,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萧夫人了。啧啧啧,您瞧瞧,那可不是前任萧夫人吗?现在可了不得了,眼看着又要飞上枝头了呢……”

    说这话的本是个爱闹事不嫌事大的,但大家都知道,她虽嘴快,但说的都是事实,虽有些惹人厌,却也没人能抓住把柄。

    那人留下这两句,自顾自又笑呵呵地离去了,留着安晴雪却是一肚子窝火和不甘。

    “真是太气人了!”顾承欢见了她的脸色,哪里有不懂的,却只恨恨吐出一句后,又劝她道,“不过皇叔为人大家都知道,一时贪个新鲜罢了,这沈清浔越是如此,大家也只会越是嘲笑她私德败坏,不知廉耻。”

    看见方才被“抛弃”的沈怡宁,片刻功夫身边竟然有了几人围上前去巴结,顾承欢撇了撇嘴,又满是嫌弃道:“这一府出来的两位,说起来还真真是相像。晴雪,我真不懂,你为何要帮沈怡宁,方才,她可差点让我当了她的马前卒。”

    安晴雪回过神来,拉住顾承欢的手,悄声道:“承欢,你也太过直白了,我真是担心如此下去你会吃亏……”

    顾承欢皱眉,刚想反驳,却见安晴雪示意她看向太子顾临安,那位此刻正紧盯着顾容时,但还是忍不住分神回望了望沈怡宁。

    “那位可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你又何必在乎沈怡宁为人如何?方才,你也太过决绝,事后万一沈怡宁上位,岂不留下心结?”

    看顾承欢还要说些什么,她拍拍对方的手:“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如今沈怡宁还需借势,你即使再不喜她为人,场面上热络一些便是了,万万不可再当众下人脸面。”

    这番交心之语果真打动了顾承欢。她小脸一揪,仔细思量,还是点点头:“你说的对,爹爹也常说我太过冲动。不过点头之交,我又何必给她难堪,这等小人,说不得得势后还会记恨于我。”

    她看了看顾临安,那更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可是,方才,我已经得罪了她,可怎么是好?”

    安晴雪一副贴心满满的模样:“这倒是无事,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还看不出来吗?沈家这两位,可是不对付呢!”

    安晴雪似乎处处为她考虑,但顾承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她又琢磨不过来,只能先按下心中的不安,又别扭地跟着安晴雪转到了沈怡宁身边。

    而那边顾容时已经轻笑着让沈清浔将缰绳放开,飞卢脱缰,立刻趾高气昂地瞪了一眼沈清浔,撒开蹄子就冲了出去。

    沈清浔苦笑一声,心下却愈发谨慎起来。

    飞卢本不需要她遛,那顾容时却在大庭广众下将马托付给自己,又出声提醒。

    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有人有心要害自己,但以顾容时的身份却不能明着阻止,只能迂回保护。

    而场上,能钳制顾容时的不过就那么一位。

    沈清浔此时了然,便立刻觉察到不远处探寻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不是顾临安又是谁?

    她不动声色,依旧规规矩矩地站着,却在一名侍女端着茶水送予太子时,借由风大迷了眼,悄悄扬了扬袖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自诩没有碍着顾临安哪里,对方却因着沈怡宁就有心构害。这种人品又何至于与其讲道理?

    而且他这种自上而下的权力压制,自己明着也反抗不了。既然如此,就暗中给些苦头吃吃吧。

    还好今日出门就考虑了人多手杂,为了自保,她可是特意带了点好东西出门的。

    空气中,轻薄的香粉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茶盏上,沈清浔眯了眯眼睛,显得越发乖觉。

    这种香料遇水则化,饮用者如患疟疾,上吐下泻不算,浑身上下还会长满脓疹,奇痒无比、破之留疤。

    看着顾临安丝毫不察,昂首饮下那杯茶水,沈清浔悄悄勾起唇角。

    只是还不待效用发作,顾临安突地起身,直直向她走来。

    到底是储君,身上威压惊人。饶是沈清浔是穿越而来,没有多少尊卑观念,但在对方冷漠直视,刻意释放积威的情况下,她的手心还是立马起了一层薄汗。

    一步、两步、三步……就在顾临安高大的身影要完全将沈清浔遮住时,顾容时甩袖,走到了沈清浔身边,巧之又巧地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呼……”沈清浔长舒一口气,方紧绷的神经稍有舒缓。但是她不敢抬头,不敢有动作,只努力将自己压缩成一个不起眼的存在。

    但顾临安显然就是冲她而来,哪里会给她机会?只冷笑一声,朝顾容时道:“皇叔当真是怜香惜玉,为了博佳人一笑,竟然连爱驹都不管不问了?”

    顾容时闻言只讶异地挑挑眉:“怎地?难道有人胆敢对本王的马下手?”

    这正说中顾临安的心事,但他却面色不变,打了个哈哈:“秋猎人手本来就杂,万一出了点什么状况不是正常?怎么能说有人故意下手?只是担心,飞卢正是中了这点子万一,是以好心提醒一二。”

    “那就多谢太子关心了。”顾容时满不在乎道,“说起来也未曾好好向殿下介绍过飞卢。我那匹马通人性不假,更是个坏脾气,没有我的允许,眼生的人怕是进不了其身前……”

    话音刚落,似乎是应和他所说,围场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救命,救命,马疯了,踩到人了!”

    众人往那边看去,已有人将伤者团团围住。

    而与此同时,一记残影狂奔至前,直到离帐下几米才止住,正是飞卢,它呼哧呼哧地大喘着气,嘴里却撕咬着一个布袋。

    破军连忙上前接过,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些嫩叶,翻检之下,破军又捻出一枚鲜红的果实。

    “主子,是红豆杉。”破军将袋子呈了过来给顾容时过目。

    红豆杉的叶子对马来说都是剧毒且无解,只需一点点就可以致命。这还不算,只要误食红豆杉,不仅马会因心脏骤停而死亡,死前还会出现肢体不协调和抽搐等现象,若是马背上有人,突发意外必定会被波及。

    顾容时脸色一黑:“查,是谁!”

    破军领命带着布袋而去。

    顾容时这才转过身来,满是诚挚地向顾临安道谢:“太子殿下英明,想不到真有匪徒存了歹念,竟然敢在秋猎上闹事。此人心思缜密,歹毒无比,竟然寻到红豆杉,意图不轨。还好他遇到的是飞卢,若是寻常马匹怕是已经出了大事。”

    不待对方说什么,顾容时已经厉声道:“秋猎乃我皇室要事,竟然被携带红豆杉进场,马场及内外围所有值守人员都要彻查。事关众人安危,请殿下这就下令,停止秋猎,彻查所有人员,务必要查到罪魁祸首。”

    顾临安几次想打断,却根本插不上话。

    红豆杉哪里来的?“罪魁祸首”又是谁,他比谁都清楚。可是他不能说是自己吩咐下人做的吧。万万没想到一匹畜生竟如此本事,不仅下不了毒,反倒损了一个人。

    顾临安咬咬牙,干笑一声:“飞卢不是已经踩到那下毒者了吗?稍后皇叔审问便是。秋猎难得,怎可因为一件小事扰了众人兴致,且今日有彩头,未分胜负哪有举行一半就临时中止的道理?”

    “这怎么能是小事!”顾容时一脸凛然大义,“围场守卫森严,怎会流进来这东西?背后肯定大有阴谋。至于那伤者受飞卢一踏,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就算侥幸不死,等他醒了再追究岂不晚矣?”

    他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顾临安:“太子殿下,你第一次主理秋猎,想来不会枉顾众人安危吧?”

    顾临安捏紧拳头——好你个顾容时,不声不响,却在这里等着我!

    他眉心直跳,死死瞪着顾容时,但对方却一反常态,丝毫不让。

    终于,顾临安还是败下阵来。他身居那个位子,更加不能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顾容时这么多年一直示弱,但若要存心以此为借口反将自己一军也甚是容易。

    不过只是想替沈怡宁出个头,不想却差点反被顾容时抓住小辫子。他心下甚是恼火,面子上却还是装的云淡风轻的模样:“皇叔所言甚是,是孤疏忽了。”

    顾临安招招手,唤人中止秋猎,并彻查围场内外,端的一副为众人考量的模样。至于那下毒反被踩伤的人,用不着他吩咐,自会有人料理断后,保证这场彻查到那为止,断的干干净净。

    只是经此一闹,借云海玉弓折辱顾容时的计划肯定是被打断了。

    他愤恨不已,看着被顾容时护在身后的人,不甘心地耻笑一声:“今日秋猎甚是扫兴,不过皇叔倒是得佳人在怀。只是孤听说,你身后这位身有暗疾,多年不孕,这才被永宁侯扫地出门……”

    顾临安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仿佛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以羞辱顾容时的路子:“皇叔啊皇叔,这样的女人,你又何至于如珍似宝呢?”

    没想到顾容时却像是听到莫大的笑话,回首望了望沈清浔:“沈小姐勿怪,太子殿下可当真是误解了,在下对您却有欣赏之意,但绝无唐突之心。不过旁的不谈,事关名声,沈小姐理应为自己解释一二。和离当日,似乎也有说过这件事,额,是怎么说来着?”

    沈清浔了然,福了福身子:“殿下的确误会了,臣女与睿亲王清清白白。至于那不实流言……臣女身体康健,永宁侯多年无子,恐是因为,永宁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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