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来啦来啦,大家可以养肥再看~

    这已经是一年后了,他以为她早已忘记了。

    她能记得,他当然满心欢喜,但是为什么偏要在他这么狼狈的时刻出现?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猛子扎回水底。

    饶是这般,仍没躲过她。

    水下她的一双腿就立在他眼前,好像知道他在看自己一样,她细细白白的脚尖微微绷住,朝着他面门的方向蹼水。

    池水好似在迅速升温,他连体内的寒流也察觉不到了,他气短的钻出水面,抹去脸上的水,大口喘气。

    大师姐似乎完全没留意到他的窘迫,目光仍旧闲适懒散,抬起头,红唇微开,接住了飘下来的几片雪花。

    “你躲我?是打算这么一直欠着我吗?”

    “裘衣、裘衣被我弄丢了。”他的声音好像一颗滚烫石头的嵌在喉咙里,“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会赔给你的。”

    她轻飘飘的回,“不用,就一直欠着吧。”

    她要问,问了又不要,他不明白。

    他不知该说什么,埋下头去呆望着水。

    天地间风与雪,月与树,好像都孕育出一种古怪的氛围。

    “你为什么——”她再次开口,却突然停住,好像在等他抬头看着自己,直到他真的抬起头,她才继续道,“——为什么总是偷看我?”

    一股热气自丹田涌上他天灵盖,他羞愧慌乱的再次沉回水中,心已经挂在嗓子眼,也不知是喜还是怯,只期盼水下那两条修长的腿赶紧动一动,赶快带着她离开这里。

    谁知道下一刻水浪涌动,碎银似的气泡一阵翻涌,大师姐跳进了池中,她身上那件轻薄的红衣随着她的游水姿势不停的浮动翻转,像一只巨大的蝴蝶或水母,因为浮力它变得特别不贴合,不时的露出她白皙的腿根。

    他怎么有胆在下面偷窥她?

    他再一次浮出了水面,却对上佟十方的脸,她已经靠的很近了。

    她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小九,你知道他们都在用这池水泡茶的吧?”

    “那我马上上岸!”

    他感到一阵自惭形秽,说来奇怪,无论他是多么不幸,却都从未感到自己像现在这样不堪一击。

    他飞速的游上池岸,但他不该这样做的,他的寒毒并没有被压制下去,再加上湿透的身子被外寒一催,浑身生疼,皮肤上也飞速的结出一层冰晶,越积越厚。

    他的关节在快递冻结,他不得不使劲弯腰,试图把腿扳动,再向前多走几步。

    因为他的离开,池水快速升温,烫的吓人,大师姐纵身而起,跳落在他身边,但在此时,他已经冻成了一只折着腰的冰雕。

    她非但没有惊吓,反背着手不紧不慢绕着他转了一圈,又在他僵硬的背上敲了敲,然后才抓住他胳膊,像是在拖拉桌椅,将他一路拖行回屋中。

    她是掌门大弟子,她的独屋内设精细讲究,门窗上都挂着厚厚的棉帘,用以阻隔冷气,脚下有地炉,将整间屋子烤的火热。

    角落里还有一个凹陷在地上的小浴池,大师姐将他拖入温热的浴水中,自己则站在他身后。

    远处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拓在他眼前的墙面上。

    她似成熟的果实,身形生的玲珑有致,又被湿透的衣衫紧紧包裹,简直似山峦起伏。

    他悄悄看了两眼,心道,怎么像只蛇?

    身后响起水声,她脱下外衣,然后迈入浴水中,在他身后坐了下来。

    “小九,我也冷,这样不介意吧?”

    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等手脚恢复了赶快逃走。

    须臾后,寒毒因为时辰过了而渐渐式微,他终于彻底解冻,关节已经柔软灵活,他缓缓坐下,却动也不敢动,一直等着身后的人先行离开,可是,迟迟没有动静。

    “师姐……你洗好了吗?”

    没有任何回应,他忍不住缓缓回头,看见她头枕在浴池边沿已经睡着了,幸好她的身子完全泡在水下,幸好水光返照,他什么也没看清。

    他一手捂眼一手摸索着想离开,却被水中她的腿一绊,再次跌下去,还撞在她身上,手不知道蹭到了什么地方,滑溜又软绵。

    他牢牢捂住眼睛,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他害怕每次犯错之后,娘给他的疾风暴雨,他更怕,山下农庄里那个扑上来的女人。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没有暴怒也没有谄媚,只有轻轻的水声,片刻之后大师姐的声音在远处的角落响起,“小九,自从你拜入阁中,一直都跟着诸位师叔伯,其实是委屈你了,如今你入住首阁,就是师哥师姐的一份子,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担着,若是再发生今晚的事不要去找师父,师父近来精神不济,更不要再跳池子,记得来找师姐,回去吧。”

    她早已穿好衣服,从屏风后步出,打开了门。

    那天夜里,直到天亮他才再次入眠。

    他在午时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片烛光印在红帐上,红账的另一边站着一个人,她纤细修长,行动似幻,她走上前来,隔着红账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他的脚趾一阵痉挛。

    他猛然惊醒,背后盗汗,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动,因为袭裤上有一片潮润。

    他出门赶早课,看见大师姐就站在四下无人的庭院树下,她正垫着脚,仰头含住一片盛雪的扁叶,红润的丰唇一动,白雪就嘬下来,滑下了喉。

    那枝叶抽离她的嘴唇,弹回树梢,带着一点点水光,在轻软的阳光下微微晃动。

    他看呆了。

    下一刻她的目光就投了过来,他脑袋莫名一嗡,转身就跑了出去。

    她美又媚,是他生而为人这十三年来所见的人之中,最好看的那一个,明明似一朵花中之王,他却对她产生一种无法言说的莫名的恐惧。

    关于这一点,他无法解释。

    自那之后,他不敢再与她视线相接,像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如果狭路相逢,他就换一条路,如果擦肩而过,他就撇过头去。

    他仍旧在找畏惧她的缘由,只是迟迟未能找到。

    这日,掌门陆颂精神好一些,因缺了不少课,便召集亲传弟子前来做心法修炼,但唯独没有点他的名。

    彼时的他一直刻苦修心修气,已经兀自摸出门道,简直求学若渴,他入住首阁三月还未曾受师父指点一二,得知此事十分想参与,便求长戚带自己去见师父。

    长戚带着他到了阁顶,陆颂听说了,仍直言拒绝,“烟桥,你还未到时候,就是修炼也是白练,何不多去钻研刀剑谱?下去吧。”

    师父言语坚持,不留余地,长戚想帮他说话,却被师父瞪了一眼。

    “师父,给他一个机会吧。”一个声音从门外缓缓飘来,“若是他余力不足,他自然打退堂鼓,要是他可以,也好证明自己是可用之才,以证师父眼光独到。”

    他没料到大师姐会出面为自己开口,紧张的低下头,脸上莫名发烫。

    陆颂沉默了半晌,这才松了口,“行吧,那就这么办。”

    一张巨大的黑毯,陆颂坐上位,九个弟子面对着他,呈弧形绕他依次坐下,陆颂声音悠长深沉,一字一句仔细口述本门心法秘诀。

    弟子们闭目,凝神于百会穴之下,双眉之间,双手则叠放于丹田处,小心运转身体内的气,他也同样不敢耽误,如此成功运转过一二三层小周天。

    他正欲推气至第四周天,突然感到一片白光在眼皮上闪了几闪,十分刺眼,他下意识睁了一下眼,回看光照来的方向。

    那光是从大师姐身上来的,她胸前不知坠着一个什么白玉似的物件,正好将阳光折射在他脸上。

    他这一望,便又多望了片刻,只因高山上的阳光将她从头笼罩,细细软软的头发上有一层金沙似的光泽,整个人像一副浓墨的勾画,美的惊心。

    宽大的光柱中她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随后她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相接。

    她眼中的灯再次燃起。

    他浑身一麻,恐惧中猛然闭上双眼,心跳一阵紊乱,他努力平复心情,听见掌门陆颂此刻在说气推行宫,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他立即照做。

    但他忘记自己已经漏听了两步,真气沿着错误的位置冲向错误的方位,受阻后便在体内乱撞。

    他后脑当即一阵绞痛,浑身盗汗,紧接着一股热辣的浪潮涌上喉头,他向半空喷出一大口血。

    十三岁这年他头一遭走火入魔,伤及心肺,幸亏陆颂和其他弟子及时封住了他的穴位,才保住他一条小命。

    阁中的医师要他在屋中躺卧养伤,半个月不能起来,陆颂就叫其他八个弟子轮流照顾他的起居,但弟子们私下却连连推脱,最后逼的长戚不得不挑起这个担子。

    她日日来,难免有点火气。

    “他们就是故意的。”她坐在床边给他一口口喂饭,嘴里碎碎念的骂,“碰到一本万利的事,就一个个赶趟着上,碰到吃力不讨好的事,粮仓的耗子都没他们窜得快。”

    长戚心直口快,为他打抱不平,对此他很感激,但他也明白,自己与同门并不亲近,要他们来照顾自己委实有点强人所难。

    他艰难的咽了咽粥,“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给你添麻烦了。”

    长戚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把手一甩,“嗨!不存在的,就是送送饭烧烧火桶,不麻烦的,你师姐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的心肠是冷的,我的心肠可是热的。”

    他点点头,心思千回百转,又咽下一口粥,艰难的问:“大……大师姐呢?”

    “什么?”

    “大师姐她……”他哽了哽,“也是冷心肠吗?”

    “这倒没有,大师姐人挺好的,你别看大师姐话不多,看起来挺威严,有点难相处,其实私下里她为人很不错,很受大家拥戴,再过一段时日师父就要钦定掌门继承人了,我觉得她机会最大,最有资格,她这次没来看你是因为师父身体不大好,她去照顾师父了。”

    他强撑着坐了起来,“师父怎么了?”

    “不知道啊,自从一年前闭关出来,他就经常抱恙,时不时把自己关在屋中。”

    他想起一年前与陆颂相遇的那夜,心中明白,他的抱恙大概与寒毒脱不开干系。

    这是卧床养伤的最后一天,天色过午,长戚却迟迟没有来。

    他想她可能是被别的琐事绊住了,又或者是记错了日子,以为照顾他到昨天为止。

    点苍阁是有侍奉的,但照例只伺候掌门和六位阁老,要想找侍奉们帮忙,还得亲自去拜托他们,他无法,决定捱饿睡一天,从前就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饿肚子不算什么。

    他翻过身去,再次投入梦境,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见空冥中有人呼唤他。

    小九,小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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