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那个时候的话, 伏黑……”钉崎野蔷薇用手背抹掉了额头的厚厚一层汗，双手支撑着膝盖，半弯着腰,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烈日炙烤着大地，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炎热，学校的结界没有遮蔽紫外线的功能, 操场上都蒸腾出了薄薄的白汽，模糊了钉崎野蔷薇的视野。
成为高专的学生后, 不仅要上高中的文化课，还有关于咒术的课——不过这些知识点钉崎野蔷薇已经从乡下的奶奶那里知道了, 这种基础中的基础, 估计只对虎杖那家伙有用吧。
和累惨的钉崎野蔷薇相比, 伏黑惠的状况要好上不少，他只是呼吸有些紊乱，没有钉崎野蔷薇这恨不得躺倒地上的脱力感。
通过入学考试的虎杖悠仁站定“什么话啊？”
他是状态最好的一个, 能让钉崎野蔷薇力竭的运动量，对虎杖悠仁来说只是个前菜。
伏黑惠回忆着，很快想到了答案。
是火锅发言的前一句吧。
“呼，就是那个, ‘新生活’啊……少女的肌肤都要晒伤了。”本来还揣着女孩子的矜持，结果恶魔班主任口中的热身, 直接把她的力气全训没了！
累到这种程度，钉崎野蔷薇也不管面子不面子了，她倏然抬起头, 向着一脸云淡风轻的班主任抱怨道“夏油老师, 这种训练可以到体育馆做的吧！一定要在太阳下跑圈吗？！”
被唤作“夏油老师”的男人站立在操场的另一边, 因过于刺眼的阳光照射在面部, 他不得已眯起了眸子。
夏油杰回答说“伏黑和虎杖还远没有到达极限，不把所以的体力压榨出来，是没法提高潜能的。”
钉崎野蔷薇举手“我到极限了！申请休息！接下来的训练让两个男生做吧！”
伏黑惠望着中气十足抗议的女同学，抽了抽嘴角没说话。
虎杖悠仁就直接出声了“我看钉崎你活蹦乱跳的啊。”
钉崎野蔷薇把手心展露在外，眼睛一瞪“你看我这把防晒霜都化掉的汗，我还‘活蹦乱跳’？”
虎杖悠仁“……不是这个问题吧。”
夏油杰倒是一副听取学生建议的好老师模样“这样啊，既然钉崎都这么说了，那我们改变一下教学方式吧。”
伏黑惠心里漾起一阵不太好的预感。
……希望是错觉。
“太阳下练体能确实不太均衡，那么我们就去室内——”
“好耶！！”钉崎野蔷薇第一个赞成。
虎杖悠仁附和着同学“好哦！！”
唯有在一对一体术中被夏油杰单独操练过的伏黑惠，沉默不语。
……
高专的体育馆是日式道场一样的结构，这也难怪，高专虽然有文化课，但篮球、足球、棒球这种体育课是不会有的——不过作为国球，棒球场还是有的。
打开两边的障子透气，少年们滚烫的身躯沉浸在未被太阳烧热的空气中，凉爽又惬意。
钉崎野蔷薇伸了个懒腰，满血复活；第一次进入高专道场的虎杖悠仁东张西望着，眸里满是好奇的光；伏黑惠望着去器材室拿武器的班主任，出于好心提醒了下两位伙伴“等下的对练，一定要拿出全力……”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让我多休息会！”钉崎野蔷薇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以胳膊肘为圆心，抡了伦自己的小臂。
虎杖悠仁把目光从道场的小角落收了回来，见两位同窗都做起了准备运动，便也跟着一起拉伸起来。
没过多久，夏油杰拖着武器袋过来了，还在说笑的钉崎野蔷薇顿时收敛了表情，在虎杖悠仁「这什么变脸速度？」的震惊视线下，钉崎野蔷薇意识到现在她就读的咒术高专不是那种古板学校，便又重新扬起了笑脸。
“夏油老师，接下来是武器的练习吗？”她问。
钉崎野蔷薇使用着奶奶教导给她的术式，战斗方式已经定型了。虽说奶奶一开始不同意她来东京，但最后还是妥协，并把榔头和钉子交给了她，钉崎野蔷薇目前没想换咒具。
夏油杰一眼看出了钉崎野蔷薇的顾虑，他解释道“武器可以自由使用，习惯什么武器就用什么，当然，不用武器也可以。”
后面那句话是专门说给式神术师伏黑惠听的，黑发男生点点头表示明白。
而对于这个班的例外学生……夏油杰掩盖住了面色的异样，继续说“虎杖，你需要要挑选出一套适合自己的武器。”
“啊？……是！”本想下意识问为什么的虎杖悠仁很快想起了早已被告知过的解释——没有术式的人想要祓除诅咒，只能使用带有各种术式效果的咒具。
虎杖悠仁可能是与禅院真希一样，天生咒力量稀少却拥有着超额的身体素质；抑或是……真正的天与咒缚。
考虑到虎杖之前还看不见诅咒，近期才能够看到诅咒，到底虎杖是哪一种情况，夜蛾正道和夏油杰都不好判断。
这个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的“怀念”起了五条悟。
要是悟在这里的话，不管虎杖是极少见的后天术式者还是更少见的天与咒缚，都能一眼看出来。
同时，夏油杰对虎杖悠仁的感官也很复杂。
一方面，虎杖能看到诅咒，证明他不是禅院真希那样的无咒力普通人（猴子）。
另一方面，万一虎杖真的是第二个天与咒缚，那他就是比猴子还“猴子”的猴子了。
从本心来讲，夏油杰当然希望他的第三个学生是有着术式的正统咒术师，只是术式还潜藏在体内，未被本人注意到。
这份纠结被映入女校医的眼里，她有意的轻嗤一声，把动摇的夏油杰赶出了校医室。
「与其想这有的没的，不如想想你‘身体’的事情吧。」
极恶诅咒师的复活，高专自然是要搞清楚缘由的，只是“六眼被占据”在前，就连夏油杰的事也得往后挪挪。
等六眼自己跑出高专、甚至离开了日本时，先前焦头烂额的高层才终于有余力来处理夏油杰的事了。
灵魂复活？没有实体？那身体呢？
工具人们根据夏油杰的描述找到了他的墓，然后顶着会被五条悟凌迟的风险，工具人们颤巍巍的挖开了石碑下的土地……
空的。
坟墓里没有极恶诅咒师的尸体。
认为俘虏有所隐瞒的高层很不满。
得知自己被盗墓的夏油杰很懵逼。
思来想去，夏油杰甚至都认为五条悟是不是故意挖了个空墓逗他玩，真正的他早被火花丢海里或者丢山里被野兽啃食了。
家入硝子说你正经点，后者是不可能的，五条还没缺德到那种地步。
夏油杰回所以前者就可能了？
两位五条悟的老同学双双陷入沉默。
……
“虎杖！你这是挥棒球的姿势吧！”
钉崎野蔷薇手握榔头，指节内夹着一排钉子，在补刀和观望之间，犹豫的后撤了一步。
只见虎杖悠仁极力挥舞着一根咒具棍子，在顺着轨迹即将打到夏油杰身上时，他还担忧了吼了一句“小心啊夏油老师！”
即便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夏油杰也不需要虎杖悠仁的提醒，他灵巧的闪过棍子的攻击，右手攥住了虎杖悠仁的发力手，用巧劲一握他的手腕，就让虎杖悠仁卸掉了武器。
第一次进行贴身体术课的学生都会下意识的留情，夏油杰有些好笑“伏黑最初就提醒你们了吧，要尽全力。”
嘴上虽是温柔的告诫，动作却一点都不和蔼，夏油杰一个提膝朝着虎杖悠仁无防备的腹部顶去，把少年踹出了数米之远。
“我也说过了，像对付诅咒一样对付我。”说罢，夏油杰掌心曲折，做出「来战」的姿势。
虎杖悠仁捂着肚子在道场的地板上扭动着，一时爬不起来，伏黑惠没空关注自己的同学了，深吸一口气就向着夏油杰冲过去。
这点距离还不够提速，伏黑惠以左脚为支点，狠狠的向班主任的门面踢出了右脚，在夏油杰扭头躲避时，伏黑惠迅速转换重心稳住下身，同时双手交握成拳，以锤击砸向了夏油杰的手臂关节。
伏黑惠流畅的连串攻击把钉崎野蔷薇看得一愣一愣的，即使在乡下有了祓除诅咒的经验，也只是提高了咒术水平而已。除了一些体能训练，钉崎野蔷薇还没有接触过近距离的格斗。
在右手肘关节被击中后，夏油杰的右手传感麻痹了一瞬，他很快明白了，伏黑惠不是莽撞的胡乱攻击，是有意顶撞他手臂上的穴道。
……话说，都不是自己的肉体了，穴道居然还有用？
夏油杰提转着脚尖，后移至地板的某个角落，在伏黑惠以为自己一击见效、稍显轻松的放下了第一次踹出伪攻的右脚后，夏油杰出其不意的绊倒了伏黑惠。
近身格斗的交手，很快就耗光了伏黑惠一大截体力“……夏油老师，这种招式是否太”
“兵不厌诈嘛。”
夏油杰的左手抚上右肘，判断着自己的伤势“这个很不错，式神术师的穴道攻击，会让敌人大吃一惊吧。”
另一边总算缓过来的虎杖悠仁慢吞吞的起身，他的肚子上肯定紫了，一碰就疼一片。
虎杖悠仁作为最先倒下的学生，问出了自己疑惑“夏油老师，诅咒也有穴道吗？”
那柔术和关节技是不是也可以用到诅咒身上？
“不，诅咒可没有这种东西。”夏油杰对着暂时幸存的钉崎野蔷薇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点听课。
“同学们，咒术师的对手，可不止诅咒啊。还有会利用诅咒引起大混乱穷凶恶极的诅咒师，他们也是咒术师的一大敌人，从智慧程度上讲，诅咒师可比诅咒要棘手多了。”
诅咒要达到一级以上才会拥有思考能力，而诅咒师……就算是只会最低级咒术的诅咒师，也会有数不清的坏点子。
“这是很重要的一课，伏黑、钉崎、虎杖。”一整天都笑眯眯的班主任忽然严肃了起来，引得三位同学的注意力无比的集中。
“咒术师不只是救助人类的一方，也会基于考虑，杀死人类（诅咒师）。”诡谲的晦光划过，夏油杰加重了声音，向着年轻咒术师们强调
“不止是凶恶的诅咒师，根据情况，也许需要杀死完全无辜的平民。你们，有成为杀人凶手的觉悟吗？”
有些事，是直面沾满鲜血的尸体，那无法用文字描述的“规则”才会钻进大脑，叫人头痛欲裂却不得不接受。
他们是未来的咒术师，迟早会看见那一面、会握住手刹，进行电车难题的抉择。
他能做的……只有提前预警一下了。
尽管跟残酷的现实比起来，
真的只是，
非常微不足道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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